自传《人生足迹白皮书》(第七章30)
(六) 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标定人生 我们下一个目标计划是遵义会议的八角楼,但小崔在车上又得了病,恰好她的姨在贵阳市,我们只好放弃在遵义下车而直奔贵阳。乌鲁木齐是冰天雪地,而贵阳此时仍绿色茵茵温暖如春。第二天,小崔抱病到车站送我们上火车,我从车窗伸出手与她握别,她久久地握我的手不放,满目深情地说:“小王,记住我,不要忘了我……”从见面相识,她就叫我小王,虽然她比我还小三岁。列车徐徐启动,她小跑步追着列车频频摆手。举手长劳劳,相别何依依。列车快出站时,我从车窗探出身子向她大幅度摆手,我看到她突然双手捂在上脸转过身去……
我们是实实在在以朝圣者心愫拜访毛主席故乡的。我带着仅剩下的两个女兵小周小张走进毛主席故居大院,在正屋门前,我们深深鞠了一躬。在毛主席诞生的那张大床前,我的两眼模糊了,这就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中国劳动人民结束了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成为国家的主人,也才有了我家的幸福生活。从这个被称为龙脉的秀丽山峰到我那贫穷的家乡,就是由毛主席领导的革命红线联结起来的。今天,我——一个被拯救出来的苦孩子,来到幸福源泉之地感谢他老人家来了。但我已不仅仅是一个感恩者,我已是您的一名战士了。我要在红司令诞生的地方再次标人生志向:“生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死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生生死死永远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小周是工人家庭出身,小张是贫农家庭出身,她们也都有我一样的激情。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都是与这张普通的木床息息相联的,如果不是管理人员设置的红线阻隔,我们真想抚摸一下这张伟大的祖母床。
随后,我们参观了毛主席青少年时期生平展览,特别是在杨开慧烈士画像前长时间驻足凝视,向她致以无限的崇敬。她被敌人抓住后,受尽苦刑,敌人引诱她,说只要她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关系就放了她。但她痛斥敌人,大义凛然最后被敌人钉死在木桩上。她对毛主席的忠贞,对革命的忠贞,对自己信仰的忠贞,永远是我们后代学习的榜样楷模。小周小张手牵手吟诵毛主席的《蝶恋花》: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忠午。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展品中有一帧极珍贵的照片,是杨开慧与爱子岸英、岸龙、岸青的合影。从这张照片上我追寻着岸英大哥哥孩提时代的神韵。在红卫兵年代,我们许多红卫兵都有一个极真挚的共同心愿,甘愿做毛主席的儿女,接替岸英大哥哥的位置,做岸英哥哥那样的革命接班人,慰籍毛主席痛失爱子的伤怀。如果说我们那时就是一个虔诚幼稚的小朝圣者,我不想辩解。我只是说,我们那时的感情确确实实是圣洁的,我们将一颗年轻的心献给了韶山,又从那钟山秀峰之灵气中汲取了无限力量。
从株州至长沙我们乘坐小客轮,客轮在湘江上行驶,那秀美的水乡泽国景致吸引着我们,真可说秀色可餐。那时湘 江还没有污染问题碧色见底,江底的鹅卵石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条条鱼儿在江底游翔,听到客轮发动机的“笃笃“声惊散而去。客轮上几个红卫兵一齐朗诵毛主席那首气势磅礴的词,“膺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意自由。”更大声朗诵: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我们原计划还要去井岗山,但中央下达结束冬季大串联通知。我们二话没说,立即取消原计划,结束大串联。
(七) 大串联的辩护词
在八、九十年代全面否定文革的时代,很有人鄙视当年红卫兵的大串联,发出贵族式的贬责。说你们坐不花钱的车,吃不花钱的饭,住不花钱的旅馆,到处游山玩水,影响变通,影响生产,到处制造混乱,劳民伤财,是历史大荒唐。这需要一篇很长的辩护词,我只想用自己亲身的经历说明(只是平心静地说明,而用不着高声厉色去证明),当年大串联的革命大方向完全正确,功绩是青垂历史的。
文革初期,象我那样想陷于保守落后状态的,在师生中占大多数。思想处于严重的奴隶主义状态,对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不甚了了,对文革的目标、意义、政策都不清楚。在大串联中尤其在北京串联期间,使我们大开眼界,迅速明白文革的斗争目标是刘邓司令部,明确了斗争大方向。就是说,大串联使我们明白了“谁是敌人”,“敌人在哪里”这个革命的首要问题。我们打破了奴隶主义精神枷锁,积极投入了运动。如果没有大串联,大多数师生就会在奴隶主义精神束缚下龟缩爬行,无法承受阶级斗争风浪的考验冲击。使广大师生冲破精神枷锁,大大提高了觉悟投入运动,明白了防修反修反复辟的历史使命——这是大串联首功。 (有人说,文革本身就是错误的,根本不存在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都是毛主席错误估计阶级斗争形势,制造出来的。关于文革必然爆发的原因,我在本章开头部分已作论述。道不同,不相谋:理不通,无以辩。如果立足点不同,根本思想方法不同,双方是无法沟通的。所以,关于孔丘秦始皇、武则天的争论,关于法国大革命、巴黎公社、文化大革命,至今没有统一认识。)
在大串联中,我们确实游山玩水了,但不是专为游山玩水,更不要象八、九十年代有些人到名山古刹拜佛求签,而是为了到革命圣地接受教育,陶治情操。同时也为了冲破文革初期沉闷的空气,打破压制群众运动的资反路线。否则,文革必然夭折于初启的阶段。推动文革掀起全国高潮,这是大串联第二大功。
当年进行大串联的师生及一些工农青年,不下上千万人,这是整整的一代人。经过文革中的陶炼,经过文革否定后的灵魂炼狱,他们之中现在不乏马列毛主义战士。他们是革命的精英,国家的脊梁,国际共运的希望,帝修反的掘墓人。三十年前栽树,三十年后开花结果。革命红卫兵们决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锻造一代马列毛主义反修战士,这是大串联的第三大功。 有此三大功,足以彪炳史册矣。
就我们大串联的花费,我一点也不感到负疚。红军长征是为了创业,我们大串联是为了守业。为了守业造就战士,也是需要投入成本的。我们在每个串联点都有所收获启发,尤其是在革命圣地和烈士们牺牲的地点,受到灵魂震撼更大,成为终生力量的源泉,这是用火车票款计算不出来的。而在八、九十年代,用公款吃喝,游山玩水,耗费之巨令我们红卫兵自叹不如。许多大员比我们当年要敢闯得多,“大串联”到不仅饱览名山大川,名刹古寺,焚香求签,跪拜祷告,将大把大把的钱捐给香油钱,而他们的思想又有何陶冶呢?更有过甚者,他们”大串联“到世界各地,周游列国。据统计资料显示,在九十年代初期,全国每年用于公款吃喝、旅游、送礼等的资金要有800多亿元,这是当年红卫兵大串联时国家的费用的多少倍?与红卫兵相比谁是雄膺,谁是鸦雀,还不是天地昭昭吗?(在写这部白皮书时,我产生一个想法,出看守所后我将向全国当年的红卫兵倡议,尽自己的财力偿还当年大串联时欠国家的票款饭费住宿费,捐献给希望工程、扶贫工程和残疾人事业,以回报祖国。)
致于影响交通,影响生产,确实有一些,但并没有严重到破坏生产的地步,并不象有的人否定文革时耸人听闻说的那样严重可怕。我们也不会使串联到那种地步,因为我们大串联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革命。到六六年底中央一道命令停止串联,基本上就刹住了。“毛主席的号令,就是我们的行动号角。”他一声号令全国大串联,我们就奔向各方;他又一声号令停止串联,全国就刹住了。请问后来还有何人能有这种气魄大开大阖?放得开,又收得住?看看知青大返城吧,那声场面是多么火爆?从政治上算帐,从培养接班人的长远利益着,当年大串联是完全值得的。
还有的人更是口出恶言,说你们红卫兵在大串联中尽是谈情说爱搞对象。其中有一部电影叫《枫》的,就是这种诬蔑的演泽品。说的是四川省某中学,一对男女红卫兵在大串联及文革中谈恋爱,后来分成两派武斗,男红卫兵射杀了女红卫兵,后来这个男红卫兵也被判处死刑。我从《大众电影》看了这部电影的文学剧本,非常气愤,在八一年写了一篇评论文字——《不要让墓碑压住历史的沉思》,寄给《大众文学》,石沉大海。我有权要求说这种恶语的人提供那怕是大略估计的数字,说一下大串联中谈恋爱的红卫兵比例。就我个人来说,我与小玉、小芬以及四个女兵的关系,经受了历史的考验。在近一个月的串联中,我和四个女兵有时合盖一条被子,酣睡时,大男孩大女孩身子依偎,腿肘相触时而有之,但我们谁也没当回事。与每个女孩分手时,她们都含情脉脉,但小周、小杨、小张分手后再无联系。只有小崔一直保持联系到六九年,互相间青鸟频探,鸿书屡传,但都只谈文革中的情况,当然也回忆串联时的情谊和趣事。至六九初,小崔在信中明确提出希望将关系提高一步,“愿做终生比翼鸟”。我立即回信,言明我们要恪守当年大串联在延安中学时的诺言,我们为革命大串联不应该夹杂其他成分。如果以大串随着为契机红线而谈恋爱,那将是对毛主席的不忠,是对我们红卫兵精神的亵渎。几天之后,小崔的飞鸿即至,满篇的羞愧自责,宣布收上一封信中的话。其后,我们仍保持了很长时间的联系,但不言及爱情之事。毋庸讳言,也毋庸遮饰,在大串联中确有一些男女红卫兵产生了爱情,我敢说为数不多。我并不指责他们,因为我自己作出的诺言并不要求别人履践;此外,只要爱情是真挚的心灵火花,它就是正当合理的。否则,《柳堡的故事》何以受到人们的喜爱? 大串联,我将终生感谢你。
文革时代第一波小结: 文革一开始,我便呛了水,灵魂被粉碎,羽毛被拔光,精神陷入被动落后状态,迟迟不得解脱。文革前学了那么多理论知识,但需要真正上战场时,却剑不能出鞘,枪拉不开栓,说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需要一个艰苦的磨合过程。所幸在北京和全国大串联中,受到深刻教育,终于艰难地步出沼泽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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