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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悲伤感觉不到悲伤
05-09-06周二（晴阳光很灿烂）
今天看到一句话，猛然起那天看飞红的贴子跟贴时说到了悲伤。
我说我父亲当年就在我怀里走的，可我不悲伤，一个屋子的人都在哀号，我没有眼泪。我确实是没感觉到悲伤。
我可以在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件里，眼泪西里哗啦。自己爱着的父亲走了，怎么不悲伤？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我不孝顺同时也怕被人家这样子说。
记得当时坐在父亲的体温尚在的房间里，我竟然还能记日记，我还记得那日记的名字《生者对死者的困惑》我写了三个小时，然后躺在父亲的位置上，看天花板，发呆。我无法入睡。大家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的时候，心里面觉得奇怪：我真的不害怕啊，我也不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妈妈对人说，这丫头八成是傻了。
可是，当我看着哥亲手收集父亲的骨灰时，那一刻，我永远都忘不了……接着，我整整病假一个学期。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悲伤。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永远离开。
而我知道什么是悲伤的时候，我依然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已经理解的悲伤。
刚才看到一句话：因为寂寞而感觉不到寂寞，因为疼痛而感觉不到疼痛。
我在心里说：悲伤感觉不到悲伤。
就是这样了，我终于可以描述当时我心境。就象水看不到水，是一样的。我悲伤的时候，我的神经已经死了，妈妈说我傻了是对的，我怎么能感到悲伤？我在局内，我就是悲伤本身。怪不得朋友见我后，看我平静的脸时说：你别这样啊，看你这样，想哭。现在我想，悲伤是让人流泪的，悲伤自己从不流泪，直到，我明白什么是永远离开的时候。
在无人的夜，抱着父亲的枕头，放声大哭。屋子里已经空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夜，很阴森恐怖，我就是从那一天，才感觉到悲伤和恐怖。我想，当我可以感受到的时候，悲伤，已经开始在我体内松动，当它离开我身体一米之外，让我看了个清清楚楚。
它一点一点地离开我，远去，这么多年，终于，远去……再去看父亲的时候，我是开心的。这个过程，整整一年。在父亲周年的时候。
（我一直在找我当时不悲伤的理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释然，98年到05年，八年的时间里，才在这一刻，释然了。）
[五分钟后]
回过头看这句话：因为寂寞而感觉不到寂寞，因为疼痛而感觉不到疼痛。以此类推，悲伤感觉不到悲伤，幸福感觉不到幸福[正应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愚蠢感觉不到愚蠢，，，等等等等。
还有，我，从来不认识我。
笑了。想起一些字，那些关于寂寞的和疼痛的字。不知写者是否知道，寂寞与疼痛，那样子一写，就一点都不寂寞一点都不疼痛了……莫名其妙地想起几个忆石砖手，其实，他们是孤独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