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半夜听着敲门很是诧异,磨蹭了半天才开门,看见是我张大着嘴半天才想起问我,你怎么回来了?你和杨洋吵架了?我说,不是吵架,是分手了。靠,吃饭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女人的脸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不愿意多说话。我本来可以早点到学校的,但是如果坐车回学校许多事情无法在短时间内理清,于是一路走着回来,在路上我想了又想,想不出我和杨洋之间的问题出在哪。以前张洁一活着,我们有问题,但是,她死之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谁知道会出现更大的问题。其实,从杨洋家走出来时,我完全可以多站一会,或者再多说些好话,就她当时的情况不会拒绝我重新抱着她睡觉。可我只犹豫了几分钟就走了。走出她的家门我感觉轻松了一下。和阴雨绵绵数日突然雨停了的感觉一样。我累了。我和自己说,这种爱情不要也罢。这么想着,我轻松了许多。在街上,我的步伐很快,也很轻松,甚至有心情打量重庆的夜色。重庆的女孩子个个都美,她们不仅仅外表美,更重要的是脸上的笑容把她们的青春暴露无遗,看着她们,我想到了“挥霍”这个词,我能挥霍什么?什么也不能,陪着杨洋,我几乎直接从青春期跳到更年期,这么下去,会死人的。
我很想挥霍一回,像以前和阿贻那样,纯粹的做爱。也许,男人更喜欢感观上的刺激和肉体的享受,这些远比精神恋爱和责任来得更直接更轻松。
想到阿贻这个女人,我很羞愧。不管怎么说,不久前我曾把她和出让肉体的女人画等号,是下定了决心要忘记她的,但是我又想起她了,而且能清晰记起她的长相以及她身体的每个部位。男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我边想这个女人,别往回走。走过大桥时,记起第一次去杨洋家吃饭,杨洋抱着我的腰,把头贴在我背上,闭着眼睛,一生一世的样子,又想,我把她一个人抛在那个屋子里是不是太过份。于是回头往后看了看。已经离得太远了,除了灯光就是人流车流,小区早就七转八转的不知道躲在哪些楼房的背后。
她应该没事,她会应该没事吗?张洁一说过,杨洋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她,固执、偏激。她会不会像她妈妈一样?我想返回去,却怎么也不甘心。我妈从前就跟我说过,正确的要坚持,做人没有原则,女人会一辈子作威作福。
我安慰自己说,杨洋在我关门的那一刻放声大哭了,一般来说,知道大哭的女人还不至于马上走到自杀的地步。她活该,让她冷静想想也好。
但是,睡了下来,我害怕了,张洁一血淋淋的样子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对阿三说,快,给杨洋打个电话。阿三正挨着我躺下,他本来是和李勤睡在他的床上,我一回来他觉得继续睡在一起不好,这么晚送她回学校也不好,灵机一动就说他和我睡一个床,以此证明他们晚上什么也不会发生。成年人玩心理暗示本身就不好笑,我没心情笑话阿三,张洁一苍白的脸幽灵一样出现在床头床尾。我说,阿三,快给杨洋打电话。
阿三嘟嘟囔囔地说,靠,你们还真折磨人。分不开就别分,才多大一会没见又打电话。我说,你打不打?打打打,服了你了。阿三说。
杨洋的手机嘟嘟响。没人接,阿三说。
我说我听得到,继续打,打座机。阿三又打座机,也许他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所以也紧张起来,靠,她不会和她妈一样自杀吧,你小子把她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只是打了她一个耳光,又辩解说,又不重,我也没真想打。
你少几几歪歪,你们的破事我懒的管。嘘。阿三手机里传来杨洋的声音,喂,哪个。阿三张嘴要说话,被我捂住了。杨洋喂了几声就挂了电话。我如释重负,说,还好,睡吧睡吧。
阿三探出头往下铺看看李勤,李勤那个猪头三睡着了。我觉得他在说费话。等下再睡,他凑在我耳边说,阿贻说要来学校找你。他的话吓我一大跳。真的,你别以为我开玩笑,王五一让我转告你别惹她,听说那女人有些来头。
我不知道我回了他一句什么话,我自己都没听清,接着我睡着了,梦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一群群的在吵架做爱,整个场面很混乱,我藏在衣柜里,我为什么躲在衣柜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是害怕看到吵架还是害怕看到做爱?我想我两者都怕,那些女人的脸分别是杨洋和阿贻的,只是身体不同,这更让我害怕,不同的女人长着相同的脸,还做着相同的事情。我不想看到这个画面,于是想躲得更深一点,躲着躲着就碰到了张洁一,她没有恼怒,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杨洋的眼睛和我一样,都是瞎的。顺着她的手,我看到杨洋的眼睛真的只有两个洞,看不到眼珠,她在那哭。我被冻成了冰。这种场面很像动画片里的场景,我跟自己说,不是真的。但是杨洋和阿贻却是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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