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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洋洗了个澡，头发挽在红色浴帽里，黑色宽袍睡衣使她看上去像个夜色里的精灵。
她的塑料拖鞋踢踢踏踏照例弄了一地的水，杨洋一边把脚丫子往床罩上揩一边说，冷死我了冷死我了。我有些好笑，说，你不会用毛巾把脚上的水擦开再出来吗？我不啊。她说，那还要弯腰去擦，很麻烦的。她说这句话很直接语调也很娇憨。我乐了，把她揽到怀里说，好吧好吧，看以后懒不死你。杨洋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我觉得从前的杨洋回来了，既而觉得这个夜晚很美，虽然外面依然很冷，但是室内却温暖如春，有些什么在我身体里蠢蠢欲动想破土而出。
我吻她，先是用唇在她额头上轻轻试探，她没有反对，我又吻她的唇，她迅速的抱着我和我缠在一起。吻着吻着，她突然停了下来，问，阿三他们呢？我说回学校了，宿舍今天没人，他们一个假期没见面，正干材烈火呢。杨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问我，你说，那张画放哪了？什么？如果说杨洋问阿三去哪了，我还能跟上她的思维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她问画放哪我确实不知道是指哪张画。我说什么画？就是我爸给我妈画的那张画啊，你说她放哪去了。
我有些惊讶，我知道她经常开小差，但是这次也实在开的太离谱了点。
总在该在的地方吧，我说，咱们今天不说这个。我抱起来把她放进被子里。怎么可以不想呢？还有我一直想知道刘善银究竟想把什么寄到我妈学校去，这个是害死我妈的真正原因。
算了，别去深究了，真要深究，那害死你妈的其实就是她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你的意思是我妈不自重就死了活该？你有没有良心？她怎么说也是我妈，你为什么不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点问题？说完，她背朝着我，弯着身体，很生气的样子。我想想也是，但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我转移话题说，好了，别生气，哪天我陪你去找找。睡过来一点，中间隔这么宽你还想留给谁睡？
杨洋把身体转过来，她看上去比较满意我的回答，咬着嘴唇说，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别说没说过。她露出来的门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觉得大门牙真美，只有像孩子一样任性的女人才配长这样的牙。我把台灯关了，屋子陷进黑暗中，杨洋往我身上又靠紧了些，这次和前几天不一样，前几天她靠紧我并不完全因为我是她的男朋友，更多的应该是在寻找可以依赖的主体，和夜深人静打开电视并不是因为想看电视而是因为害怕的原因一样。这次她身体比前几天柔软了许多，她像藤一样完全依附在我身上。我迫不急待想表达点什么，我说，李勤都说我全心全意爱你呢。现在想来，在那时提到李勤真是错误的事情。杨洋挠了我一下，她说你爱我你就爱我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问，哪儿不一样？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会说话了吗？吃饭的时候你竟然表扬李勤说她能干。
那又怎么了？她做的菜本来就不错啊。什么叫不错？你说她不错那就是在说我做的菜不好吃了？我说，怎么会呢？就算你不会做菜我不还是爱着你吗？她说，什么叫爱，你爱我你怎么会在我的面前说别的女人比我能干？能干的含义多了，可以指任何一个方面，可以是说在厨房里能干，也可以说在床上能干。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听着听着，我有些郁闷，你胡说什么啊？李勤是阿三的女人，人家这时候不知道怎么阿三亲热呢？没哪个像你一样这么喜欢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嫌我不够风情不会亲热是吧？那你去找李勤啊，我也没拉着你没拦着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男人都一个德行。我是不能满足你的欲望，可是这怪我吗？以前有那么多机会你不行，现在我没心情你反倒是热情洋溢了三番五次想要了。
以前杨洋也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过，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过份。至少在我指出她在胡说后，她会马上沉默，虽然表面上不会认错看上去很顽固，但她知道我的脾气暴躁，我会控制不住情绪甩手而去或者对着她破口大骂。阿三说得对，女人可以用来爱，但是不能用来宠。看样子这些天我把她给宠坏了。
我坐起来拧亮台灯，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去洗澡。
你又想跑？她赤脚跳到地上拉住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每次理亏就想逃避，你说，今天我错在哪了？如果你妈死了，你会不会有心情做爱？
听到她的后半句话，我突然怒不可遏，用力把她往后一推，杨洋重重跌在地上。她抱着腿哇的哭出声来，她的眼泪更加刺激我，这些天的眼泪我看够了，应该哭和不应该哭的时候她都在哭，弄得一切都是我的错似的。我终于忍无可忍。
你他妈哭个Ｐ啊，天天哭，有什么好哭的！再哭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啊。她仰着脸说，脸上再次出现顽固不屈的样子。我妈让你好好照看我，你原来就这样照看我的。她靠在床头柜上，丰满的嘴唇一张一合，眼泪掉到唇边时，她用手背抹了抹抹。我冷静了些，但是还是觉得杨洋太过份，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想打她，就继续骂着：你怎么就这么蠢？简直就是个白痴，我爱你你难道就看不出来？这些天我对你还不好么？你的眼睛瞎了？什么小事都越扯越远，你他妈的是有病了。杨洋见我如此暴怒，就不作声了。我走上前去，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或者替她擦擦眼泪，伸出手去时，却给了她一记耳光，不重，只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但是无比分明。
实际上手落在她脸上我就平静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对杨洋说：对不起，对不起。
杨洋似乎也平静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和我说，我们分手。你走吧。我说，我不会和你分手，至少现在不会。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想不分就不分？想打我就打我？我说，是你让我生气了，你明知道我爱你却还要胡搅蛮缠。你走，不要再跟我说爱这个字。我听着恶心。我说，要走可以，但是要等你平静了睡着了我再走。杨洋用手背又抹了一下眼睛，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让你走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一分钟前给我耳光一分钟后说爱我，假惺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你给我走远点，再不走信不信我从二十二楼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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