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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谁能相信我的谎言(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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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 阅读模式

(一)

谁能相信呢?

“你对社会的信任度降低!”对!摔了杯子,狰狞地恨着我。撒谎这个行为是真的,谎里的内容当然是谎言了,也就是说内容是不真实的,承认了内容不真实也就说明自己撒谎了。撒谎是种扭曲事实的行为,不属于真。伟大的罗素悖论?不知道他不相信哪个。

街面上一位稍觉臃肿的女子,拽着个孩子一顿一顿地在人行道上赶路,孩子走两步跳一下,女子就着急着,又要挺了身体收腹,视觉从后到侧到前地辗了一个圈,看上去就滑稽地紧张与不耐烦,这种感觉随着她跟孩子的飞速消失,定格在了温卿儿的脑子里,有种无可更改的悲哀。

“我们商量点事”。商量?呵,装着,压制着。搓着手,电影里最常见的镜头。“你看,你看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要不,先不急着要孩子”。卑鄙!直接说好了。

“好吧,就不要吧,由了你”。满大街都是有孩子的丰满的女人,让人厌倦!

“你同意了?你没生气吧?”听听,多么体贴。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是真的,连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真的都值得考证。”自己一定也是伸了脖子,象只好斗的公鸡,不!母鸡。TMD,现在鸡这个字不能用了,就象小姐,同志,都被枪毙了。还是公鸡吧,圆睁了眼,保持不眨一下。

“我可不是那意思”。装出着急的样子来。脸上多了份无赖,以前可没有看到过他有这表情。在那个白太阳的下午,无人的山坡,满山的野蔷薇花,摘了一朵插在他衬衣口袋里,靠过去,他的目光是多么迷人柔和。世界万物都是变化的,包括那目光。承认吧黄河,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知道你一直想着我那个一夜情的故事”。哈,那个优雅的,跟自己跳了一晚上舞,又带走了自己的男人。他多浪漫啊。“孩子是他的!”

“我没有说那不是假的啊”,一脸委屈相!

“可你的做法告诉我,你认为那是真的,你撒谎”。无聊的争吵。好像当时是这么说的。

又过来一对恋爱的孩子。象所有恋爱的人一样,他们牵了手,转过来――转!对,哦,边走边讨论着什么,故做旁若无人地昂了头,听的那个嘴角上还维持着一点傻笑,女孩比男孩看上去发育成熟,胸部,臀部,圆圆的,虽然那个男孩子单薄地高着一截,间或那个女孩子拿头靠过去,晚上路灯下常靠吧,或者在一个租的小屋子里,他的或者她的,同学或者年轻的同事出去的时候,她会抓紧时间靠着……可惜是大街上,不能更进一步的表示什么,男孩子就窘迫地躲一下,别扭的象是诱拐。

“是你先撒谎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砰”一声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以前没有觉得他有这么大脾气。那次,自己踢翻了他买的水果,害怕了,不敢再动,谁想他却是那么好脾气地过来给自己揉脚,说下次应该找个软的来踢。咯噔,石子?咯噔,这是后轱辘,看来是一道水泥坎。高速路上也有,何况一般的水泥路呢,不平整。后来呢?

“这孩子不是你的,我要把它生下来,还给它的爸爸”。它的爸爸?优雅的男人?哈,他不优雅,他正在生气地要吃了它的妈妈呢,大声地咆哮着。 “啪”一个玻璃杯清脆地摔在了地上,跳了一下,碎了。碎片打着旋儿,寻找自己的方向。一切静止了,除了那碎片欢快跳跃的声音。

诱拐的孩子飞速地被街两旁的小食店代替了,还不到吃饭时间吧,店里的小伙计穿了白色的制服在街边与端菜、洗菜的女孩子追逐着,笑着,女孩子多扎件宽大的围裙,标志着店面的卫生,可惜店角堆在地上泡了水,很不新鲜的常见菜,与沿街偷偷流去下水道的丰富无比的水,告示了白色厨师服与围裙的无力,何况你随时可以在那标志上找到更实在的标志,菜渣子,肉沫子,油点子,灶灰痕什么的。看来标志还是标志,好在老板与顾客心照不宣地明白。过节过年时候带了钱,穿了比农村款式新,颜色协调的衣服回去,矜持地笑着,婶好,姨好,舅好,叔好,骄傲着,羡慕着,现在却满大街放肆地追逐,张大了嘴巴做笑的表情,听不到他们的笑声,隔离了的绝对的快乐,远比城市里这些比他们富裕,却比他们灰暗、紧张、无聊的都市人要健康年轻的脸,幻化出一种美丽。快乐也被定格走出了镜头,再看出去,一溜的窄小的店,都是卖装饰材料的。

再后来……?

“黄河,你不要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想要你的孩子,你也不用发脾气”。是啊,怀孩子生孩子痛苦的都将是我,我凭什么给这个小气的男人生孩子?让它生下来就去做亲子鉴定?简直是侮辱。

“卿儿,我不该发脾气,你告诉我,那是假的,再告诉我一次,我只求你告诉我真话。”脖子跟脑门的筋都可怕恶心地红涨着,哈,真话?那是个玩笑,当天我就告诉过他了,快半年了,一直不相信我,他说得不错,戴医生?好像是这个姓。他确实对人的信任度降低。哪里还有什么真话?这世界上除了谎言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优雅的男人,我们真的很默契。”默契,默默地哭泣,嘿。我好像是笑了的,并且是种很神往的表情。他不相信我,那就气死他好了。神闲气定,绝不姑息!这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代价,不能怪我。装饰店的小老板懒洋洋地靠着聊天的,聚了打牌的,生命在一种认命的疲软状态中滑向终点。“你应该理解自己的丈夫”。阴阳怪气地点着你那铅笔,他信任度降低,我不善于理解!这是那四十元钱的结论?理解,哦,理解万岁,朋友们,记得要理解。他理解我吗?你说了就算吗?呵,你可是对所有人的信任度都低。“你觉得自己说的是真实的?而别人不相信你?”手里熟练地转动带橡皮的铅笔,卡通花纹的。恶俗的日本卡通,美女加暴力,怎么会拿这些东西给孩子看呢?真实?罗素悖论!觉得?我又没有妄想症,心理医生满脑袋的专业名词,习惯性的窥视癖。专注地听别人的隐私,那么多人的隐私,都从他的大脑输送到哪去了呢?大的储藏室?没有被开发的95%?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隐蔽下来,大脑荒芜的如同非洲大草原,再多的隐私都不怕装不下。估计喝杯酒就窖藏了起来,绝对没有他那关切的表情所表现出的认真跟真挚,否则他会被秘密撑破爆炸的。其实你也不相信我的话,看得出来,可惜我那四十元钱了。四十元,结果呢?却是小心说话,想好了再说,又不能表现迟疑,反咨询?词汇是用来准确解释一些现象的,谁又知道哪个是准确的?谁下的定义?就如同谎言一般,在词语的密林里。密而杂乱!

温卿儿动了动肩膀,有点酸,酸的感觉象条线一样随着摆动舒服地被抽去了。车窗外的图像真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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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2:2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重庆少见的较平直的一段公路,样板路,样板戏,样板房……样板谎言?哈!温卿儿笑了,人中稍长的一张脸看上去过于平静,这个突然的自言自语式的笑容就有点象是春天突然解冻的冰河,很是突兀。这是我自己的作品,这个美丽的、浪漫的、温馨的谎言,它可比黄河安静、甜蜜、真实。我自己的,谁都不知道它的真实是什么样子的。小孩子不能撒谎,撒谎要被狼吃。报应!我撒谎了,我的孩子没有了,肚子里现在是空荡荡的,孩子被它的父亲,不,还有它的母亲,我,一起扼杀了。

撒了谎是不对的,改正了还是好孩子。列宁的故事?好像是,谁给我改正的机会呢?我当天就说了,那是假的,假的!可是没有人相信了,它生了根,发了芽,长在我的生命里了。它会让我的一生改写?仅仅是一个谎言。列宁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谎言改写了人生呢?妈妈,是我撒了谎,花瓶是我碰下来摔碎的。妈,那是假的。不管真的假的,这种话不能在黄河面前说。看看,她相信那是真的。她不会是列宁的妈妈,我也就不会是列宁。谁会相信呢?这个谎言倒成了试金石了,呵,真有意思。人会语言,于是竟然能因为某句话改写人生。以前确实没有觉得随便说句话有这么重要。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这句话多重要!嗯!新发现。

车是开往重大的,街两旁还挂着些红的灯笼,在灰白的世界里绝望地静止,象是个半衰的瘦女人,穿了褪色的衣裙,却涂了鲜艳的口红,干巴巴地难受。车来车往排放的废气,搅起的灰尘,给庆祝春节的灯笼也恩赐了一层,让一切归于习惯性的平淡。

躲过那个胖子,看上去象是会把胳膊拐过来撞到自己胸部,温卿儿很机灵地从最前面的椅子上站起来,第一个跳下了车。

人流如织,正是下午上完课的时间,进了大门,就如进了一条河,整个校园分成了若干支流,人流,人组成的水流,水里的鱼,安全,顺从,毫不费力地就到了雯雯楼下。

“卿儿姐――――”十米、五米、三步,回头。枝叶茂盛的黄果树,树阴,雯雯。

“雯雯?刚好,我不用上楼了。”牵了手,热热的软软的,稍稍久一点就腻了,假装掠头发很自然地抽走,动作得体大方,皮肤光洁诱人,温卿儿心底里本能地觉得自己老了,那种女人嫉妒的天性悄悄爬上了嘴角,笑容固执地牵强起来,无法软化。眼睛里都是笑,舒缓,自由,象奶油顺着热锅滑了进去。忽然比高中年轻了,瘦了,有线条了,妩媚了,休闲的有穗子跟中国结装饰的小巧双肩背包,现在是单肩随便挎着,三条休闲项链在墨绿的长毛衣上和长长的直发追逐,毛衣造型简单体贴,窄而长的袖,抬起的手,露出的整个左边耳朵脖子白皙而有质感。才上大一,刚从题海里抬起头,不会想到工作问题,幸福啊!

“卿儿姐,跟我上来吧,今天星期五,她们都不在。”就挽了一起往上走,“啪答啪答”蓝绿色有磨斑的牛仔裤,桔灰的圆口平底鞋;灰白的休闲裤,棕色的系带皮鞋。绿配红?还一点不张扬?简直妖娆!我怎么没有想到?

“卿儿姐,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姨妈姨父都好?”雯雯倒着水,发自内心地开心着。屋子简单整齐,有股洗涤用品跟化妆品、零食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女孩子的,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子混合在一起的甜而香的单纯味道。最具有诱惑力的味道,对她们来说。洗脸,涂抹,自己珍惜自己,抱了大大小小的零食口袋,互相抢着让着地吃。一张张向日葵花盘似的笑脸,健康灿烂而且香甜。

“都好,我也好久没来看你了,周末怎么不过去玩呢?”温润的茶叶开始在白的雕花玻璃杯里升展下沉,还知道备茶叶,杯子也这么精巧漂亮,这个细致的孩子。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卿儿,来,吃水果。”白皙有质感的手,笑着,从高向下的看着自己。“小姨最喜欢卿儿了。”那时候自己是十岁?还是十二?长发漂亮和蔼的小姨在一个小女孩的眼睛里,正是偶像呢。算计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长到小姨那么高,象小姨一样的长头发,一样的漂亮。

偶像很快就坍塌了,外婆诅咒着,母亲劝了外婆劝小姨,“妈妈,小姨怎么了?”“去,问什么问,小孩子不要问这些!”母亲转过脸,不知道是恼怒自己的疏忽还是恼怒孩子的敏感,其实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这些一定指代着一定范围内一定的人可以知道别人却不该知道的事情,于是都不再打听,下级不打听上级,男人不打听女人,同样的女人不打听男人,但那个不该知道的就象是带了个小钩子,一点一点地勾着人的好奇心,多少知道点什么,就假装不知道,不该问,听她的话。那张脸,应该是年轻的,可不记得了,好像母亲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是现在这样的老,“一点没个稳重样子,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未必什么都去告诉黄河?”一脸的恼怒,可能是恼怒自己的女儿做了那种事情竟然还笨到跟自己的丈夫说了吧。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啊,那是个谎言妈妈!呵,没有人相信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

小姨比自己,哪个更不能容忍些呢?其实小姨父确实不错,外婆笑着,在老邻居前大声夸耀着,来抵消自己女儿当年未婚先孕的尴尬。“军真知道孝顺呢,一大车煤,上周末一个人从桥那边挑过来,昨天又花了一天时间,全打成了煤饼,够了够了,一冬天不用操心了。”当初对小姨父的严厉,对小姨的诅咒,都是那张扁的嘴巴里生产出来的,咕噜噜地往外冒,生产,非流水线式,一次成型,各具特色……“你去死了好,怎么不去死?死我也不让你看到那个土匪!”呵,土匪?后来好的跟自己亲儿子似的。母亲是否也继承了外婆的虚荣心?可自己是结婚了的,又住的远,再怎么丢人现眼也不会妨碍她吧,所以没有多说自己,但却怎么也不相信。雯雯会信吗?她是个孩子,至少单纯,应该会吧。

“姐夫好吗?我去怕打搅你们啊。”靠近来坐了,一脸的调皮。暧昧的话在从她嘴巴里旅游一圈后,竟然单纯。眼睛里是孩子气的笑意。她所说的打搅一定不是那个意思。

“嗯,这样吧,我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温卿儿拿了杯子在左右手里调换着暖自己,一丝热热的脉流顺着手心到了胳膊再到全身。他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情呢?都要离婚了,陌生,本来就是陌生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结婚让两个陌生人变得熟悉?到底结婚多少年才可以不再陌生?本来感觉是熟悉的,做爱后不穿衣服一起去淋浴,他不停地骚扰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亲近更熟悉了,因为一点点事情忽然一切都退回去,又是当初彼此不相识的感觉?紧闭的卧室门,冷的脸,那张冷脸就是一个冰凉的铁门,什么都别想再进去,他拒绝我!

“好啊,很重要?我听着呢”雯雯体贴地靠近些,揽了表姐的肩膀。很善解人意的乖样子。

“是这样的。”对,是这样的,这是第多少次这么开头了?十一次?不,十次,跟黄河说那次不是这么开头的。“黄河,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不生气我才告诉你。”忍着笑,“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他最开始根本没有把这当回事,本来也是个玩笑啊。结果他不单是生气了,还逼我杀死了腹中的胎儿……醒过来后太阳很刺眼地依恋着窗帘上褪色的百合花,恍惚起来,在哪呢?非常得疲惫,视觉里的一切东西一圈一圈地放大缩小。卿儿,你醒了?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很多褶子的陌生的脸,近距离地被放大,有一边带着一个庑子,上面有几根黑毛,周围颜色暗淡,亲切地靠近自己,眼珠是浑黄的,母亲!所谓人老珠黄,就是说人老了眼珠是黄的,那样的笑啊,一个组的人员全部笑翻了,程夏自己也笑,很傻的笑,不明所以的笑,其实也合理的,非要指珍珠吗?母亲的眼珠近距离看上去是黄的。试着坐起来,害怕墙跟屋子倾斜,很单纯的一种害怕,下腹部就开始不合常规地痛,还有恶心,被人动过……孩子没有了。对了,是自己要母亲带自己去的医院,全麻,死也不愿尝试那种锐痛,还是痛啊,连背都僵硬起来,哪也不敢碰,痛是那么的铺张浪费,女人!什么不该生在帝王家,应是不该生为女儿身。男人都该被痛恨,女人都该被怜悯!混帐东西,我一生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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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姐,是哪样的?” 雯雯掠了下卿儿的头发,卿儿回头笑笑,表情从牵强到放松,细长的眼睛不再是一条线,逐渐地鲜活起来,同时动了动坐久了的屁股。

“先问你个问题吧,你对浪漫是怎么理解的?”还是个孩子呢,才十八岁,也许还没有恋爱过呢。

“卿儿姐你真好玩,浪漫那是有钱人的玩意儿,我有什么概念?象灰姑娘一样等着王子来吗?No!主要是争取,争取到了金钱就争取到了浪漫。”她放下了那只善解人意的胳膊,指指斜对面的上铺。温卿儿的眼睛就跟了过去,拉紧的花布帘子,上面印着些圣诞老人坐着鹿雪橇。圣诞节前后满大街都是,玻璃门上,白的喷雪喷上去。

“玲儿,我们寝室最漂亮的,班花,知道干什么去了?”那个秀气精致的女孩子,“卿儿姐,谢谢你带来的好东西,我要是有雯雯的福气就好了”。吃着我带来的鸭脖子。眼睛清澈,睫毛很长,看上去单纯的让你由不住得想保护她。

“干什么去了?”会干什么去呢?挣钱去了?她能干什么呢?当家教?傍大款?不可能!

“被一个搞设计的包了,给她租了房子,人家每周去两次,一个月一千零用,别的开销不归她管,买衣服过节家里有什么事人家另给。”温卿儿心底里痛了一下,象是自己的女儿被一个粗燥的男人糟蹋了似的不舒服。每周去两次,去干那个。她说得多么顺口,已经不是孩子了。

“她,她自己乐意?”愚蠢的问题!

“别乱想了,那男人我见过,才三十过点,也没有结婚,不想结婚也不想恋爱,比较帅也很有气质的。”她竟然一脸的羡慕。“又有钱又好玩。”

“那,你想怎么取得财富?”

“我专业不好,长相还可以。父母既不当官也不发财,综合一下嘛,我也一无所长又不能干,只有找个有钱的人开始我生命的第二起跑线了。当然我找到的有钱人多半不是我喜欢的,我到别处用他的钱找我的浪漫去。”她把头靠过来,认错似地蹭了蹭表姐的肩膀。

“那你大学不是白上了,还有好几年才毕业呢。怎么这么想?”

“开玩笑哈,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她改口了,一定不是开玩笑,一定是琢磨了很久了并且认可了这种状态。说得那么把握。不点破她吧。

“好了,我给你讲个我的笑话,我撒的谎。”题归正转吧。

“你也撒谎?冤枉啊,我妈每次吵我撒谎时都带一句,‘怎么不向人家卿儿学习一下,让人多省心啊’,要不要把我妈叫来上一课啊?”皱起了鼻子,做着鬼脸,可爱的女孩!她或者会相信自己吧。

“还没有结婚就婆婆妈妈的罗嗦,听我说完。”专门的来说给你听的,你是我的希望,我的信心呢,那个混帐医生说是我不信任社会,明明是别人不相信我。

“说来话长啊,是去年的事情了,”温卿儿笑了一下,固执地讲了下去。

去年国庆节,黄河加班,我无聊,(常常无聊。)去了红叶歌舞厅,(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进去过。)你知道的,就在我们家附近(好像每次都强调了这么一句),碰到一位男士,非常的优雅(可能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他请我从第一支曲子跳到了最后一支(言情小说里的蹩脚的谎言,竟然有这么多人相信),后来,舞厅关门了,他有车,带着我兜风(如果是真的多好,多浪漫啊),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车,你知道我是外行(这句话也是每次强调了的),我们的玩法很默契,不需要询问,我们彼此是种心领神会的感觉(跟黄河好像没有过这种感觉)。永远不会再有的感觉,黄河无法给予我的感觉(悲哀!)。

“然后呢?然后他把你带走了,你们有了一夜情,过得很浪漫,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结没结过婚?”温卿儿愕然地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山洪爆发般的大笑,茶水都撒了出来,干脆放了杯子倒在雯雯的床上打滚笑,眼泪都出来了,哎哟哎哟地揉着肚子,缓口气接着笑,笑到不可抑制,上帝,这是从这个谎言诞生以后最开心最荒唐的一次,比那个谎言的存在还好笑还荒唐!雯雯也跟着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到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笑的,笑声打着旋儿来回的撞击在雪白的墙壁上,年轻的、无所顾忌的、女孩子的笑声。

笑够了,稍稍平息了一下。

“雯雯,你怎么知道我接下去要说这些?哈哈哈”

“多老套,这还要想,那现成的电视电影小说里不多得是,切,你才大我几岁?怎么老套成这样?那后来呢?呵呵呵……你撒的谎?撒给谁听?姐夫知道吗?”雯雯笑着,起身给杯子里续了些水。背靠桌子回头看着温卿儿。对!上帝,就是这么简单,每个人都会编,小兔子在森林里遇到了大灰狼,小朋友,你们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小兔子团结所有的小动物,把大灰狼骗进了陷阱,然后大家一起狠狠地打它,所有的小孩子都会这么说。

“我告诉他了,并且强调那是个谎言,他不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别人都不信,估计只有雯雯你一个人相信我,哦,我的救星,伟大的可爱的孩子。那些傻子!”

“你怎么认为我会信呢?卿儿姐,这些事情现在很普遍,发生在别人身上跟发生在你身上有什么区别吗?我一点都不奇怪。”

“你是说?……”

“我相信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编谎言干什么?编了玩?你不会那么无聊吧卿儿姐。”她的口气比别人更加肯定。雯雯研究着卿儿,甚至眼底有点点的羡慕。她比我乖巧,却没有我漂亮,竟然也有这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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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温卿儿再次大笑,雯雯那一点点羡慕表情让她知道雯雯相信这是真的。这次的笑单调而疲惫,甚至让她感觉累,笑到后来鼻子开始酸,就止了,表情因为两次大笑的锻炼而怪怪地紧张,有种收不回来的松弛。

我以为拣到了自己要的金子,却发现还是那块石头。不停地翻那条裙子,是了,扯出来是破布头,又翻,又失望,还是失望,最后终于找到了,套在身上,发现大腿上有个洞,还没有缝好。昨天这个梦简直就是预言。黄河不相信,母亲不信息,哥嫂不相信,嫂子还是那种逮个正着的表情,呸,恶心,你也配?苏素不相信,吴巧不相信,莉莉不相信,她不相信,还有她,他,她,现在雯雯也不相信。卿儿你疯了吗?你非要四处宣传?莉莉关心的表情……温卿儿,你为什么要别人相信呢?他一脸的不明白……求你了,告诉我真话,行行好,告诉我那是假的,我相信,我他妈怎么能相信?真的,我知道是假的,乖,别胡思乱想了,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把什么都毁了!他痛心疾首地恨着自己,他泪流满面地求自己,他厌恶着……为了一句不存在的谎言?

这世界就象是抹了一层灰尘,怎么也看不清了。把一个正常人关进疯人院,从此后你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疯话,跟呈堂证供成反比。再也没有人相信!我没有疯,听听,疯子都不会承认,你们放我出去,我是被陷害的,哈,总统瞒着议会有项决议,哈哈,疯了,彻底疯了,美国小说里常会有的情节,把一个利用完后知道秘密的人投入疯人院,比死都可怕的方式。

带着你的秘密死去吧!

“雯雯,我说的那个,那个是个谎话,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在一张单子上列些名字,一个一个地去找,有亲人,朋友,同学。同事是不能找的,他们会让全世界知道。你已经是最后一点希望了。好像黄河的同事知道了。那个卑鄙的小人,利用这个取得了经理位置。

“卿儿姐,别在乎别人怎么说,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别人相信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 有那么重要!你想像不到的重要。对我,对我的婚姻,对我的信任阀值。对他妈的这个有毛病的社会以及社会上这种不用爬行的动物的认识。怎么了我?“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地址吗?肯定找得到他的……”

“饿了吧?今天想吃什么?”立刻闭嘴了,最能察言观色的那种孩子。迟疑着,可瞬间就忘记了为什么迟疑。毕竟她不知道我的感觉。算了。

“今天你请我吃火锅吧,我三个星期没有吃了,都流口水了。”赖着我,却并没有帮助我的意思。

“好吧,去吃火锅,随便你点。”

“学校外面那家君之薇。上次我们自己去了一次,我们班最帅的帅哥打游戏输给了可心,哈哈,他一定想不到胖胖的,不爱说话的可心还是游戏高手,他只好请我们寝室所有的女孩子腐败了一次。” 祝欣可,可心,多么甜的叫法,这些孩子,她会打游戏?戴眼睛可能是打游戏的结果。每次进来她都只是腼腆的笑笑,笑容干净而且有种书卷气。可心是我们的大诗人呢,还是网络诗手。她们争先恐后地介绍,她就腼腆的笑。

“她蛮厉害的啊。”或者是不够漂亮,才会余下更多时间自己玩吧。

已是华灯初上,夜色悄悄地阖盖了光怪陆离的街面,细微的雨丝以一种不为人知觉的润慢慢地布满所有的空间,不觉得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倒象是从湿潮灰暗的空气里浸出的,一点一点无声地开始占领人们的头发,衣服,视觉,听觉,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已经落雨了,逐渐地,雨滴开始肆无忌惮地整体跳落下来,满世界都是,没有人惊慌或者躲避,大街上甚至看不到一把伞,好像它一直就是存在的。雨开始张狂地占领了所有不能遮蔽它的地方。街上的人大声地互相招呼着,家家饭店门前都会有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化好妆穿了长的旗袍或者各式的裙服招呼着客人,年轻帅气的男孩大声地吆喝着“倒-倒-倒-,好”帮客人泊车。重庆酒店老板会把大段的马路买了归他泊车,夜晚就立刻拥挤热闹了起来,雨丝在这个超常兴奋的时段旁若无人地玩着自己的游戏,不让热闹有一点留白。温卿儿跟雯雯也没有想到带伞,等进了火锅店才发现已经半湿了。

半湿的雯雯更加清新润泽,象是近水的花瓣一般,有种甜甜的香气暗暗地散发出来。温卿儿是一种宁静的苍白,象是跟所有一切隔离了般的内敛,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女子面前轻举妄动。

“靠窗吧,卿儿姐。”

“好啊,那边,”轻快地过去,座位都快没有了,竟然还留着靠窗的。橱窗,美丽的假模,塑料的,灯光,漂亮的服装,精致陌生,浪费!茶楼,其实一般都没有楼,就是临街的一层,装饰都不错,灯光暧昧,临窗那安静的台布,漂亮的花瓶跟暗的花,漂亮女孩子跟对面的男子,永远说不完的话,灯下的怪异的表情,举手间的雅致……她这么漂亮,在窗户边也是风景呢,否则资源浪费啊。“有点冷呢,衣服都湿了。”

“反正待会有火,烤烤就干了,也暖和了。小姐,麻烦倒两杯茶。”小姐,哈哈。除了做那个的,没有人愿意听到这称呼呢。

“小姐,你们的茶。”服务生态度很好地笑着,托盘里是一个茶壶两个反扣在小盘子里的茶杯,都是白瓷的。

“好了,我称呼你大姐行啦?”雯雯笑了起来,有点赖皮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请随便称呼什么。”也笑,七分水袖抬高了,倒茶,胳膊壮实圆润,手圆胖干净。这机灵的女孩子不动声色地报复了她也保护了自己。小姐,倒茶,那种无赖的男人,估计她不会笑的,她会怎么保护自己呢?服务生也不好做。

茶是种琥珀色的液体,杯子厚到怕人打破。暖在手里,喝一口,除了茶的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

“鸳鸯锅,快些哈。”她饿了,还是孩子呢,妈妈你快些啊,我饿了。每天在教室几乎不动一下地关四个小时后,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我羡慕你们这些年轻娃儿,象我们,现在根本吃饭不香,睡觉不着的。张师傅?好像李师傅也常说。她就比我怕饿些,她比我年轻,年轻的代价!

毛肚上来了,鸭肠,贡菜,莴笋,“慢点”,黄鳝,哦,红的,血,指头尖拎了拨锅里去,“拿着拿着”服务员收去了盘子。君子远疱厨,但不能委屈了肚子,只要看不到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成,果子狸,胎盘,恶心。土豆片,金针菇。对了,小孩也吃,麻袋装了,从贵州运到广州去,火车的货车箱里装着,刚好死了,省得杀起来有违良心,良心?早被狗吃了,他们也配有良心。又一盘毛肚。“菜上齐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你忙,不够了我们再要。”永远是热情的,周到的,象她母亲一样。她会不会也象自己的母亲?妈妈会不会也象外婆?如果都象,那母亲跟她应该也象,我跟雯雯也象啊。看来不会都象。吃孩子的多是大老板,温饱足而思淫欲,古代皇帝多早夭,那么多漂亮女人在跟前……估计也有吃人肉的,书里多讲要什么精,哪个词?忘记了。多半是间接给皇帝的谏言,谁敢直说啊。一盅就是好几千,还是人肉最贵。怎么能把孩子拿给别人吃呢?受骗的吧。以为是别人家没有孩子买去了。近代就有以此为生的。哪看到的,住船上,一年生一个卖一个。她们或者什么都不想吧。恐怖。

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了,火锅特有的牛油味道弥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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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火锅最舒服的就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到,卿儿姐,你要是能天天来看我就好了。”什么都能吃到。人先于所有动物进化了,于是,所有的生物都被人控制利用了,吃的,玩的,用的,都是别的生物的皮肉与毛血。

“那你可以天天去我那啊。离得又不远。”经过装饰材料店,小食店,样板路,呵呵。样板谎言。那对孩子,那些中年的女人……

“对了,姐夫现在做得怎么样?”

“不清楚,哦,经理被原来那个副经理替换了。”

“怎么会?”

“他动手打人了。甩了那个副经理一个耳光,他们两个的位置就换了个。”

“他?哈,他会动手打人?”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打人。”卿儿笑,偏了头把一片褐色的毛肚浸进咕嘟嘟翻动着的汤里。

“为什么打架呢?就为这个降职了?”

“不知道,他不说为什么。多吃点毛肚吧,不够再要。”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怕别人不知道你风流啊!他恨我,又维护我。你老婆用什么办法让别人喜欢的?还是小芳告诉我的。一个谎言,不单改写了我的历史,也改写了他的,还有那个卑鄙的家伙的。或者还有别人的。食物链?或者多米骨牌?也可以叫群效应。他利用了这个,而他偏偏不能容忍,哈,他会动手给那张脸一个耳光。狠狠地抽!我还是喜欢他的,至少为了这个耳光吧。无聊,杂种,他用这个办法得到了一个耳光,胜利地带着那个火辣辣的猪脸跟黄河换了位置。他多得意啊。呸!

出了火锅店,雨已经自己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热闹在灯红酒绿的胁迫下,更加的张狂,肚腹里热热的饱暖感觉让温卿儿懒懒地舒张了自己,跟热闹溶在了一起,这是所有人的夜,包括那些侯在饭店门口的乞丐。

这排街面上几乎都是重庆有牌子的酒楼或者火锅店,街面上三五步就会有一个衣服还算整齐但比较瘦的老年人,拄个当装饰用的拐杖另一只手拿一个只装钱不装剩饭的碗,微弯了腰,头如啄米般地点着,嘴巴里说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话。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刚从酒店里出来的人,尤其是几个人一起的。

“老板,给点钱吧。”

“他是老板,你冲他要。”一个胖子指着跟他们一起出来的另一个中年矮个男人,旁边两个女人就大笑,用手指了这个促狭的胖子,笑得腰软。那乞丐果然就听话的转了方向,矮子一头雾水地看自己几个同伴笑,怎么转身那个乞丐都在眼前,象是胶水粘上去了一般的不能摆脱。

“保安――!保安――!”泊车的立刻赶过来

“滚!老子给你说了滚远点”保安眼白很多地恨了这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乞丐一眼,老人退避了一下,这些人上车去了。

“干啥子干啥子!”另外几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车门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乞丐用腿卡了,那条腿是强硬的,表情是谦卑的,弯腰点头地嘟哝着什么。车里飘出来纸片,打个旋落在了地上,老人抽回腿低头去拣,车响了声喇叭很危险地从老人身边擦过,老人的手僵了一下,还是拣了起来,却是张饭店发票。旁边两个乞丐以为她得了好处跑了过来,看到她愣对着那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发呆,开始大笑,最老的那个笑出了口水,袖子上去抹了一下,继续幸灾乐祸地咧着嘴巴。

“每天都可以看到很多好笑的事情,”雯雯跟温卿儿一起看着,一起滋味复杂地笑了,“上次有个年轻女人抱了孩子,问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要点零钱给孩子买面包,那男人就去抱那孩子,说‘你养不起?给我,我供他上学’那女人死不撒手,也不说话,跟那个男人当街夺孩子,很多人笑。”

“大姐,行行好。”一个留了胡须的老人,瘦而高,弯了腰刚好把那句话吐到了温卿儿的耳朵里,他倒好,知道小姐是不能叫的。行行好吧,可怜可怜吧,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跟吃奶的孩子,谁信啊!佝偻着身子,翘了山羊胡子,这种年纪了还做这种事真是可悲。

雯雯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硬币,很轻巧地放进了那只干净的碗里,“叮”一声,很快就识趣地安静躺下了。老人双手做揖,“谢谢”碗一斜,那块硬币就遁形了。温卿儿还来不及哎呀一声,老人就自动地让开了很远。

“雯雯,你怎么给这些人钱?”

“挺可怜的。这么大年纪了。”

“有什么可怜?谁知道他们拿了钱去干什么?”

“总是老人啊。”

“呵,老人?他们一样有孩子,凭什么别人养活他?”

“或者孩子不孝顺呢?”

“那也是他们教育无方,活该!再说了,或者人家拿要的钱盖新房子也不一定,我们现在还只有租房子住呢。”

“卿儿姐,你怎么也不相信人呢?你不是说我们都不相信你吗?你一样也不相信别人啊。”很纷乱的,洪水一般的大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温卿儿愣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心底亦苦亦悲,亦嘲亦笑,怎么也不能理清楚,模糊地答应着“是啊,有道理。”就一头钻进了这浪里,左右忙活着想理个头绪出来,又不敢轻举妄动,怕丢了一根线索,就尽量保持着这感觉,为了记忆久一些方便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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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姐,行行好……”一张肮脏的大手触到了温卿儿的胸部,极不舒服地痛了一下。是个肩宽体壮的年轻男人,敞了上衣的几个扣子露出男人厚实平坦的胸,挽了左边的裤腿,露出粗壮的半截小腿跟光着的脚,左臂挟了拐杖,行动敏捷地忽然从旁边跳了过来。一张脸看上去无耻淫荡,不加掩饰快速贪婪色迷迷地来回扫荡着她们两个的脖子跟脸。胸部被撞的地方象是被癞蛤蟆爬过一般,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一路蔓延到被那个乞丐目光扫过的地方。

“滚!”温卿儿红了脸,拉了雯雯不屑一顾地从旁边绕过去, 眼角还扫得到他诞皮赖脸的笑,一家酒店门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背后哧哧的笑。这种轻薄弱智的女人!

温卿儿宝贝着的千头万绪瞬间都逃得无影无踪,对这种无耻跟下流,又哪里讨得了公平,讲得了道理呢?打是打不过的,骂也只能骂出他的得意来,跟这种无赖拼命更不值得,黄河……我不能掉眼泪,这算什么?侮辱?伤害?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上床?这世界上的男人能想些什么?恶心的,龌龊的男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你也一定是有那种想法,或者实施过那种行为,才会认定了我会跟别人一夜情的。可是,母亲也不信?你也跟别人有过,不,太肮脏!所有的女人都不相信?这个对性充满了欲望跟联想的世界,喷吐着肮脏暧昧的泡沫,所有的,从小的孩子到成年人,甚至再也不能勃起的老人到干涩的女人,都准备着,实践着,回忆跟幻想着的,就是那件重复地进进出出的要无聊到呕吐的事情,从两条腿走路的人到四条腿跳的所有动物、昆虫,甚至在水里的鱼,拥抱,交配,强奸,做爱,喷射,怀孕,行动着,忙碌着,享受地,猥琐地,恶心地颤栗,那种味道弥漫开来,麻痹兴奋着所有人的嗅觉,那个胖子,有人愿意跟他干?那个女孩子,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也会躺在别人的身体下,不,或者是别人躺在她的身体下,昨天晚上我想换个样子你就扭手扭脚的。这满世界的生物,除了雄的就是雌的,都有窥视欲跟露阴癖,不用脸红!我那个一夜情的场景,该给了多少人兴奋的联想跟龌龊的痛恨啊。这个赤裸的无可救药的世界!难怪贾宝玉会说,这女儿经过了男人,就不是水了,变混帐了。男人也一样……

沉默在温卿儿跟雯雯间来回地拉扯着。

“卿儿姐,别想你那个慌言了,它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如果姐夫不理解你,就随他好了,现在的男人还这么小气!对了,看过廊桥遗梦吧?多美啊。”

“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很在乎他信不信了,我在乎的是,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呢?”

“你怎么知道所有人都不信呢?你又没有问过所有人。”

“我问过十几个了,老的,年轻的都有,没有人信。”

“咯咯咯,你怎么做事象那个秋菊一样啊。哎哟,卿儿姐,你干吗折磨自己?换了是我,就谁都不问,自己清楚就是了,不关任何人的事。”

“可那是个谎言啊,我奇怪为什么我告诉你们那是假的了,你们还觉得是真的。如果我撒谎说我上次上当买了件冒牌衣服,然后跟人家打了一架,你会不会相信呢?”

“嗯,我应该会相信的,觉得你是跟我开了个玩笑。”雯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了卿儿。

“对了啊,这你不觉得奇怪吗?”窥视癖跟露阴癖的世界!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嗨,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了这件事,你的人生就多了段经历啊,我还羡慕呢。”

“呵呵,你这丫头。我回去了,你呢?不回家?”看看,她还是不相信。

“我这周不回去,跟爸妈说好了的。”

夜掩盖了一切,褪去了白天的无遮拦,就分外地暧昧起来,尤其是在繁华地段的洗脚城跟酒吧茶楼里,好像一个旧上海擅长交际的女人的眼风,抛来抛去都是彼此心领神会的意思,于是有很多的男人进去了。一色的黑裙,露背,小巧的包,装嫖资用得着,漂亮,年轻,沉默。一溜六个女孩子上了一辆长安。一个男人催促着,“快点”,就发动了,去做生意的吧。雯雯好像也看到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孩子都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你在学校做什么呢?一个人。” 字句懒散地左右摇摆着,存在于可说可不说之间。

“不做什么,觉得自由。”是啊,自由。所有人向往的,神往的东西,看不到,听不到,只能靠感觉,没有人问,没有人管,自己决定一切,凄凉而小资的自由。一夜情或者谎言的自由,不在乎别人信不信自己的自由,也没有人指责自己不相信别人的自由。这世界上有吗?

“自由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自由吧。”碰来碰去都是人,密集的动物。夜不能令我们安睡,反而让很多人兴奋,黑暗里可以滋生无穷的可能跟罪恶,原罪感!

“不,自由是属于自己的,它不受任何干扰,是跟我的思想并存的。不回家,只是为了给自己更多空间,其实,即便没有形式上的自由,我一样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干涉我。”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们还是很象,母亲跟小姨呢?她们知道,就象我知道跟雯雯在这点想像一样,或者只是存在,但她们也不知道,了解一个人是多么困难,一生的姐妹也未必能够,夫妻也不能够,父母跟孩子也是,瞬间的理解又是多么快乐。

“雯雯,你也哲学了。”

“流行啊,哲学是种遗传病,不能摆脱,卿儿姐,以前老觉得你说话一套一套的,现在发现我也跟你说一样的话,看来人过日子都是重复的,只是不自知或者不认可而已。”重复,对,重复的长大、思考、结婚、生子、老去,几千年来一样的殉情方式,一样的战争,一样的融合,周期长短而已。有重复的谎言吗?至今没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那也应该是我的创造发明吧,可以申请专利了。

“如果有个人,能活一千年,会怎么样?”

“那他一定是个哲学家,不,他一定已经自杀了。”

“是啊,什么都明白了,七十年来想一个问题太短暂,一千年,早想明白了,所有的哲学家都将得以解放,或者发现思考根本就是幼稚,那样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是啊,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卿儿姐,上帝已经明白了,我们没有思考的必要。”

“哈哈,他为什么不自杀?”

“他长生不老死不了呢。这个十足倒霉的老头!”

“如果那样,我估计他没有时间干别的了,单是笑我们这些人都要笑死了。无辜的老头。”温卿儿笑了起来。匆忙地跟雯雯分手,上了中巴。

在那个长胡子老头的发笑状态下,回来了,这是家,租来的,那一纸契约,只是同居的幌子!我用自己的青春,让那个幌子五彩斑斓。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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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4: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圈,两圈,反锁的,他又不在,咔嗒,一个屋子都暴露在日光灯下了,秘密跟所有抒情的东西都在黑暗里潜行,谎言也应该,至少让它藏起来,可那是假的,于是我让它照照光线,所有的东西就都变质了,黄河,黄河……你在哪里呢?苦了脸,跟一个不是自己恋人或者老婆的女孩子对坐,电视上怎么老是这一套啊,如果你跟我这么说了我也一定相信那是真的,虽然自己都能顺理成章地编出来。在那个女孩子,对,肯定是面前,她看上去那么漂亮高贵,应该厌倦了男人在她面前诉苦,那就是一起喝茶?荒唐,不会的。对不起,打搅了黄经理,(不卑不亢,很有礼貌,很年轻的女孩子,秀气的脸,长的睫毛与鼻子的侧影非常明显的阖在石膏像一般的脸上,足有一米六八的个头,专注的表情传递出一种不卑不亢的高贵来。她没有笑的脸分明是种伪装,而黄河的每个动作好象都因为暴露了真相而局促不安起来。)有批客人要求打折,说你认识他们。(纤纤的手指,很好看地伸过来。卡着一张名片)给他们打折,告诉他们我晚上去拜访他们(多么地公事公办的对话。)。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与距离,那距离也沾了漂亮的光,瞬间变成了高贵。自己远不及那个女孩子的高贵,自己与黄河间的亲昵也变成了阻碍自己高贵的拌脚石。)你不生气,我才告诉你。(脑子里促狭地转着拉大距离的故事。好象这样可以跟刚才那个女孩扯平,有了一样的距离就会有了一样美丽的可能。于是,我们更改人生的伟大谎言产生了。她是催化剂)。不会的,黄河从来不会那么荒唐,不要瞎想了,那个老头打哈欠了吧,我也困了。

客厅,饭厅,左手并排的两个门,厨房,厕所,对面唯一的卧室,旁边是书房。他有多久了?两个月没有进去了,现在是我的了。我是高贵的了,有了那高贵的距离,孤家寡人地独占了我们唯一的床。咣,喀嚓,他就把自己密闭了,冷,距离,拒绝,鄙视,痛恨,不原谅。是啊,他拒绝我。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房主做好了简单的装修,里面基本的家具都是他去买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家,崭新的。

温卿儿走进了书房,象是寻找着什么,大藤椅还在那,唯一的阳台,以前这是我的地方,白天阳光充足,卿儿,看看这是什么,回头,他却吻下来……爱情都有保质期,如果不是自己瞎折腾,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会变质?会不会是他撒谎?事情的发生总会有个诱因的,怎么就不能象证明一道几何题一样,有各种假设,这种完了再重新用另一种方法。真想知道如果不是我这个谎言,又是什么导致爱情变质的?冥冥中有什么安排吗?算了,那个老头估计睡了否则又要发笑了。

钥匙的声音,温卿儿惊慌失措地跳回自己的卧室,脚踝在书桌上碰了一下,哎哟了一声,就立刻把自己掩在了黑的卧室里,弯腰,咬了嘴唇,忍着,让那锥心的痛急速地上升,保持,然后慢慢褪去,表情才松弛下来,恰好听到“咣,喀嚓,”温卿儿的眼泪就悄无声息地流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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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3: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贴完了。这应该不是定稿,不知道下次会改成什么样子,先凑合放这里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7-8 13:09:1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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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6:45:2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好久没来听雨发主帖了:)问好。

粗看了一下,这个小说写得很有特色,叙事方式比较独特,乍一看人物有些乱,其实是置身局外的冷静,思维跳跃不定,象午后闪烁在树叶中间的小光圈。

我看到青草以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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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9 17: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啊!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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