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蓝梅到河边去喝茶,午后的太阳照得人很舒服,有种昏昏欲睡的幸福。
我把手枕到脑袋后边,望着河水微笑。
蓝梅摘下太阳眼镜,上下打量我:中了大奖了?笑得跟傻瓜一样。
我摇头微笑,天气真是不错,就象中学作文里老写的套话,天空如水洗的碧蓝,云彩象棉花糖般洁白可爱,阳光可与加洲的媲美,河水湍急,不时卷起好看的浪花,一切如童话一般美丽。
我问蓝梅:有什么理由不快乐?
蓝梅叹了口气:大概我太聪明了的缘故,总不如你那样容易快乐起来。
她又转过头来怀疑地说:可是我记得你也是没事伤春悲秋的人来着,最近怎么突然变了?跟王大明有进展?两人要签合法睡觉合同?
我不说话,承认自己的快乐与王大明毫无关系,而他是我目前男友,这的确是件困难的事,我不知该怎么对自己及他人解释。
与王大明还是不温不火地进行着,吃饭,散步,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自己如同一枚待燃的火柴头,蠢蠢欲动。以前觉得温馨的平静,现在却成了令人窒息的牢笼,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想我变心了。
蓝梅惊得直起身来,盯住我:之微!
我蒙住眼睛:是的,我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个人,他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如果不爱, 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样是背叛,是我的错。可我管不住我的心。
蓝梅冷静下来:别忙着检讨,爱不是简单的对与错能说清楚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是谁?
我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甚至都没说过爱字,只是感觉异常,在一起时极度快乐,离开后念念不忘,眼中再看不到旁人,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她问:王大明知道吗?
我说: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没有办法再和他交往下去,觉得这是一种欺骗,对他很不公平。
她再问:到底是谁?
我说:楚君西。
蓝梅手中的杯子啪的落到地上,滚了几滚,她站起来沉着脸望着我:不,他不可以。
已是凌晨,我把手中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篓里,点起一根烟,站到窗前去吸。城市闪亮的霓虹都已休息,只有路灯还亮着,映得树叶昏黄,我靠到窗边,如果能下一场雨就好了,合着沙沙的雨声,夜就不会这么寂寞。
蓝梅不肯跟我说反对的理由,只说楚不适合我,她说:你就当做了一个梦好了,再美丽,也不是真的。趁着时间还短,赶紧抽身。
离开之前她说:你可以离开王大明,但不要选择楚君西,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照我说的做。
她不是轻易为朋友做出决定的人,如果这样坚决地反对,肯定另有隐情,然而她抵死不说。
而我也没跟王大明开口,一把刀,以再完美的方式插进去,还是会伤到人,而我不想伤害他。明知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却还是像舵鸟一样把脑袋扎到沙子里,不肯面对。
我只是推掉他的约会,推到迟钝如他都有所察觉:之微,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忙着与楚君西约会,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不结束一段感情便跌入另一段感情之中,怎么都说不过去,我不想当负心人,亦不想脚踏二船,然而——情不自禁。我无法抑制想要见到他的愿望,为了他背叛王大明,为了他弃最好的朋友蓝梅的话于不顾,为了他,抛弃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楚君西没给我打过电话,想见我时,就出现在我的门前,所以很多时候,等待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所有精力似乎都花在等待他的出现带给我的惊喜之上,无暇他顾。
他有次摸着我的头发,欲言又止,我抬头看他,他眼圈却红了:之微,你这样为我,将来不会后悔?
我说:怎么不会?所以会使劲折磨你,使你终身为我奴仆。
他说:可是,我没办法承诺给你未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
我沉默了一会,说:自己的未来归自己管,何用别人承诺?我不管将来,只管现在快活就好。
他说:傻女人,只怕你将来真的会后悔啊,可我又舍不得放开你。
我说:行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后悔也好,难过也好,将来再说。
他看我半晌,说:之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就是这份不管不顾的洒脱劲。
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伯爵,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他说:夜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