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好歹先发点啥,露个小脸。把以前没进行完的事业先进行到底吧。
我在镜子前比比划划,不能决定到底要穿哪套衣服,于是转身问王大明,他眼睛似乎陷进电视里,随口应着:好看好看。
我站在电视前面,他急了:快让开,马上要进球了。
我愤怒:你把我这当电影院啦,快说这套好不好?
电视里突然传出欢呼声,解说员兴奋地说:球进了。
王大明把我搬到一边,恨恨地说:蓝梅结婚又不是你结,瞧把你折腾的,头三十天就扑出去买衣服了,到现在却找不到穿哪件,幸好是伴娘,这要是新娘你得彷徨至死。
我没空理他,又翻出那套粉蓝的套装穿上,颜色似乎嫩了点,怎么买的时候没觉得呢?
蓝梅也说我太紧张,她倒好,明天就结婚,今天还跑到沙滩上去晒太阳。
我追问:那你到底爱不爱他啊?
她反问:谁告诉你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结婚?恋爱归恋爱,结婚归结婚,只有铁了心要断送爱情的人,才会跟所爱的人结婚。
她望望天,眯起眼睛:爱情这东西,杀伤力太强,没有可能会更长远些。
我沮丧,她谈了数个男朋友,到头来告诉我爱情这东西啥也不是,真是让后来人一点希望都没有。
当然,她的哲学是:凡事往坏处想,万一好了是惊喜,坏了也在意料之中,不会太难过。
蓝梅就是这样的人,从大学认识她到现在,干什么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可也居然要结婚。
她说:之微,你就是太认真了,其实很多事情,更适合闭上眼睛想象,睁大双眼没什么好处。
我也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他的命运,他该走怎么样的路,不会因别人说什么而改变。
中式婚礼,过场走了个足,蓝梅并没当多大一回事,该上场就上场,该笑就笑,该讲话就讲话,抽空就吃上两口。走到我身边时悄悄提起婚纱,哗,她居然穿的是球鞋,她朝我挤眼笑,这人,什么都能玩出花样来。
我可是很累,前天晚上失眠,又梦到那条没有尽头的路,没有尽头,偏又能看到很远,我穿很笨很重的鞋往前走,太阳很大,没有云,没有树,没人让我停止,只能朝前走。
王大明没陪我来,说今天单位有重要的事,他在政府机关工作,没拿上要人的钱,事却象要人一样多。
我同一大桌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大概都偏内向,谁也没和谁说话,大家默默地坐在桌子边,象圆桌会议一样。
主持人出尽百宝,拿出一块糖让新娘新郎一起吃,看客们大声欢呼,我实在挨不住,走出去透气。
酒店露台的栏杆边已经有了一个人,可能是在我之前逃出来的,我走到另一头,站下。
正是春末夏初,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街边的树长出嫩绿的叶子,花已经开了很多,天空碧蓝,正适合结婚。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觉得非常落寞,王大明说我:别把自己当落难王孙,没事就伤春悲秋的,让你在工地上干两天试试,保证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想。
也不是全无道理,古人也说过,人在丰衣足食之后就容易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荣辱淫欲什么的。
身边有人说话:婚礼可真是累人的一出戏。
我说:但是票已经卖出去了,只得坚持演下去。
转头看,原来是栏杆那边的人,我们一对视,都认出对方来:你是伴娘。你是伴郎。
他拔出揣在裤袋的手:楚君西。
我笑着伸手:燕之微。
他说:再呆下去非给闷死不可,我知道一个很好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
我犹豫,才刚认识就一起出去,这对我来说太新潮了一点,被蓝梅知道还不骂死我。
他回头叫我:走啊,别惦记那顿饭了,我领你吃更好的。
他的态度非常自然,好象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想一想婚礼的窒息气氛,我横下心迈开脚步。
很有趣的一家咖啡屋,白色的外墙爬满了爬山虎,坐在里面,不开灯,阳光从藤叶的缝隙照进来,可以看得到灰尘飞舞,非常静,音乐从很远的地方传出,陷入暗绿色的椅子里,有种时光倒转的感觉。
我要了咖啡,他问我:不要酒?
我说:不喜欢白天喝酒,好容易进到太虚幻境,出门来却见到雪亮太阳,一虚一实之间,落差太大。
他笑,然后看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长得很----------媚惑,象女人的眼睛,笑的时候,里面却是冷冷的灰色。我突然感到不大舒服,于是把眼睛移开,更深地陷到椅子里面,从藤隙间看外面走来走去的行人。
他说:你的眼睛很明亮,象是上面下来的人。
我回过头来:上面?
他转着酒杯:是啊,云层以上五彩缤纷的世界,极乐,无病,不老。
我笑:听起来象神仙哪,那你呢,在哪洞哪府?
他也笑:我是在地面以下黑暗的世界,永劫,不得超生。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很难过,他这个人,这样年轻,这样俊美,却给人全无希望的感觉,我顺嘴胡说:当然不得超生,我们实行计划生育政策。
他愣了片刻,然后仰头大笑,终于有了点明朗的气息,我低下头,咖啡的香气袅袅传来,不知蓝梅的婚礼此时进行到哪一步了?
蓝梅讨伐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唯一的好朋友结婚哪,你居然半中腰溜走,真是······
王大明也跟着起哄:我冒着被扣奖金的危险去参加这场无聊的婚礼,可是你居然不见了······
蓝梅转过头来,瞪着眼睛:王大明,你的婚礼才是最无聊的呢。
王大明笑嘻嘻地说:我们将来旅游结婚,没婚礼,是不是,之微?
蓝梅气乎乎地说:不许嫁给这头猪,之微。
王大明说:你别人身攻击啊,我警告你。
我欣慰地看着战火离我越来越远,泡了杯茶坐下来,吹着热气,笑吟吟地观战。
他们这才省悟过来,齐声喝道:之微!!
画完最后一笔,夜已经很深了,我在椅子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倒水喝。大学毕业后,找到一家杂志社工作,做编辑,业余时间画插画。比起给他人做嫁衣裳的工作,我更喜欢这份兼差。我起劲地按自己的想法画画,什么古怪的念头都可以通过画笔实现,即使画出红色天空绿色星星也照旧有市场,娱人娱己,皆大欢喜。
王大明眼红地说:这个人随便画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赚到钱,我兢兢业业地给人卖命却得不到一点好处,谁说世界是公平的?
我斜着眼睛看他:求鱼得鱼,别说王处长这头衔你不喜欢。
王大明在副处长的职位上已经吊了几年,巴巴地望着正处的位子,可惜现任正处丰华正茂,绝无退休可能,短期内又无高升和犯错误的迹象,却把王大明压得很厉害,王大明象受气的小老婆一样,隔三岔五就跟我赌咒发誓决定不干了,可第二天又兴致勃勃地磨好刀去跟人明争暗斗了,乐此不疲,谁敢说他没从中得到乐趣?
认识蓝梅之前就认识王大明了,我学中文,他学计算机,基本是两个星球的人,可他自从在人工湖边看到我挥毫作画之后就迷上了我,对我穷追不舍,写七大页纸的情书,情人节逼他同学戴小兔子面具替他送花给我。我一时糊涂,变成了他的女朋友,直到今天。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相爱,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感觉,两人做为对方的男女朋友,都克尽职守,虽没更加努力,但也欣欣向荣,最近受蓝梅刺激,也商量到婚嫁问题,最后得出结论,既然什么时候结都行,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总之,我目前的生活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平淡。
但王大明说:谁的生活能象演戏一样,处处是高潮?
当然,即使是瞎猫,也有碰到死耗子的可能,所以王大明说出一两句有道理的话,并不稀奇。
蓝梅的电话:没睡?嗯,我马上就到。
我劝阻:哎你才刚刚结婚啊,这样大半夜的出来不好吧,而且不大安全啊。
她笑:老公送我啊。
我放下电话发呆,世间居然真有这样的好人,自己老婆半夜要出去,他二话不说起来就送,也豁达的过份了一点。
我往蓝梅身后看:老公呢?
蓝梅说:怕上来不方便,回去了。
她脱下衣服,轻车熟路地到我衣柜里翻出睡衣换上,然后到冰箱里拿出罐啤酒,开始自斟自饮。
我把桌子上的画收拾起来,看来这女人是要打持久战了,幸好明天不当班。
她支使我:音乐。
我打开音响,选出段钢琴曲,低低地放上。
蓝梅递给我啤酒,然后响亮地跟我碰了一下,一口就喝完了。
我默默地把手中的啤酒递给她,她笑着看我:之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永远不告诉别人应该怎么做。
我说:别人要怎么做,她自己知道得很,何用我罗嗦。
蓝梅一气喝光了四罐啤酒,然后倚在沙发上傻笑,我知道她心情不好,却猜不出为什么,蓝梅就是那类人,跌倒了会最快地爬起来,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对她施以援手,否则会视为负担。
我闲闲地说:怎么,老公性冷淡满足不了你的兽欲?
她推我:去你的。 自己却栽倒在沙发上,就势埋下头去,半天不起来,我拉她,却发现她哭了。
我扶住她的头,她大声地哭出声来,泪雨滂沱,不知怎么会这样伤心,搞的我鼻子也酸了,又不知就里,只好空泛地安慰:没事没事,都会好的。
大概有一刻钟左右,蓝梅止住眼泪,说:困了。
起身去洗手间,我说:如果说出来更舒服的话,我有一双耳朵。
蓝梅停下脚步,没回头:我知道。
我铺好床,想不出她究竟为什么不开心,照说老公没什么不妥,一看就温文尔雅,从肯半夜送她出来这点,对她也是好的。或者是服装店出了问题?也不象,蓝梅并没把服装店当事业来经营,老公又多金,她随时可以关门回家做职业太太。又不象闲愁,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看来仙女也有麻烦,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杂志社给王大明打电话,想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正在开会,声音压的低低地接电话,一口回绝我:不知道要开多久,完了也回不去,还有别的事。
这小官僚,整天扑过来扑过去,一星期只能接见我一两次,还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把自己当栋梁了。
走出大门也没想出来该吃点什么好吃的安慰自己孤独的心,或者约约蓝梅,我们喝一杯,忽然我瞥见对面街长椅上坐着的人,他正看着我,楚君西。
我穿过人群走过去,他一直看着我,我说:嗨。
他说:运气不坏,居然等到你,听说你并不是每天上班。
我说:你不用工作的吗?为什么等我?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人们说:要想俏,一身孝。是这么回事。
他说:我挖到了一罐金子,所以不用工作。
我笑:你吹牛。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但是金子底下还有骸骨,所以用这金子的时候,会做恶梦。
王大明常说我爱作白日梦,假如他听到君西的这段话,不知会作何高论,但这番话很合我胃口。
我很有兴致地接口:所有天花乱坠的美丽背后都有腐烂。
他不再接口,拍拍长椅让我坐下,我坐下,伸长了腿,才发现这是个美丽的春日的下午,微凉的风,即将落下的太阳,盛开的花树。
他说:通常白天我不会出来的,因为我更喜欢夜晚。
我笑:听起来象吸血鬼伯爵啊,那你白天做什么。
他说:拉下所有的窗帘睡觉。
不象说笑。当然我也不奇怪,在城市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他运气好不必早早爬起来上班,想必有他的资本,我不想妄加评论。
我说:那伯爵大人今天为什么会白天出现?
他笑:因为我想见到公主。
无疑我是喜欢听的,即使长得象癞痢头阿三的女人也想要做公主的,有机会被试验时也会知道七层床垫之下搁了一颗豌豆,大家都有做公主的底子,却不一定有做公主的运气。
他带我去吃西餐。
我站在门口犹豫,说老实话我没吃过西餐,因为我很不幸一直以来只有王大明这一个男友。
王大明说:咱为什么要去吃那种半生不熟的东西?花上巨资还说不定被人当三孙子样耻笑,这是咱们的地盘,为什么要送上门去给人宰?
我一笑了之,王大明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不做什么都非要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支持,否则就没法对自己交代的样子。
楚君西问:怎么了?
我实话实说:我除了知道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之外一无所知,听八卦杂志上说吃这东西是很有讲究的,包括腿怎么放、刀子怎么摆、汤怎么喝,我怕出笑话。
楚君西拉我进去:规矩都是人定的,我们花了钱,高兴用手抓着吃又有谁管得着?
当然我没胆用手抓着吃,而楚君西说是说,可以看出他对这些礼节是很熟稔的,我只好象刚进贾府的黛玉一样,迅速地自学成材。
环境很好,所有吃饭的人都低声说话,音乐环绕,我们用雪白的餐巾擦嘴巴,很有教养的样子,看着楚君西一身西装,我很后悔今天没穿长裙,最好是中世纪欧洲的那种带撑子的长裙,腰肢勒得很细,底下象蓬布一样展开,然后把手放在裙子上,说:是的先生。不是的夫人。
楚君西说:又在神游天外?
我回过神来:刚刚去了趟法兰西。
然后奇怪:怎么用了又?好象很了解我的样子。
他说:有些人第一次见面你就会觉得很熟悉,俗语把这叫,缘份。
晚饭后还有节目,但他不肯说是什么。
他提议我们走路过去,我没意见。
其实我很喜欢夜的城市,灯光就是城市最好的彩妆,白天看来灰颓破败的建筑晚上在灯光的映衬下会现出亮丽的色彩来,一长串的街灯带着流转的味道,包括那些白天释放出烦人尾气的车辆,到晚上都显出别样的神采来,一切都好象被施了魔法,变得可爱和美丽。
我们基本没说话,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穿过了四个路口,他停下,说:到了。
我抬头看,居然是本市最大的一个游乐场。
他把食指竖在嘴前示意我别说话,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门,让我进去。
游乐场里面只有路灯还亮着,白天那些荡漾着笑声与惊叫的巨大玩具都无声无息地趴在那里,象在睡觉一样。
楚君西问我:最想玩什么?最怕玩什么?
我想了想:最想玩旋转木马,最怕玩过山车。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能在公园外面看着小朋友们骑着木马一上一下地舞动,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等到终于可以玩了,又过了玩木马的年纪,始终耿耿于怀。
他说:咱们一样一样来。
我吃惊:怎么可以?你认识这里的人吗?没人管我们吗?
他笑了:我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用罐子里的金子,就跑到这里来控制玩具,电闸一拉,支配一切,也很有趣。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这人说的话里不知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不过已经没空管了,我跑到木马前面,跃跃欲试。
他让我站到转台上,选中一匹木马,我踌躇究竟是要坐车辇还是骑木马,举棋不定之中,他已经开动了。
我骑到木马上面,紧紧抱住马的脖子,闭上眼睛,比骑真马还要紧张,他在旁边,轻轻说:睁开眼睛看看天空。
我望向天空,星星在黑色的天幕上闪烁,随着我的转动而转动,象阳光下撒落的金色水滴,流光溢彩。
他让木马转了很久,直到我说玩够了才停下来。
然后他又逼着我去玩过山车,我一上去就后悔了,过山车缓慢爬行的时候,我的心好象也被吊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四周是朦胧的黑暗,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进鬼门关了,接着马上高速滑下,侧翻,正翻,心脏好象被抛出速度之外,不停地冲入黑暗之中。
最后我们来到儿童城的滑梯里,变换各种姿势溜下来,冲到底下的沙子里,直到累得精疲力竭,一起倒在沙子堆里。
我说:这象童话中的城堡,尽情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看着我:你快乐吗?
我点头:非常。
他说:那就好。
我问:你呢?
他说:就象星体一样,有些星体自身发光,有些星体借别的星体而发光,你的快乐是前者,我的快乐是后者。
我没问他为什么这样不快乐,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隐藏的东西,大家舔伤数金子都要有个私密的空间才好,在他自己想释放之前,我不想去挖,也不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午夜十二点之前,他送我至家门前,他说:仙德瑞拉必须要在十二点之前消失,否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我笑:仙德瑞拉?我?你?
他不语,朝我挥手,转身离开。
我到蓝梅的服装店去闲逛,她正在那耍小老板的威风,对着两个手下训话:不要紧跟在顾客身边,跟防贼的一样,但必须要让她们知道你在,知道她们有需要我们马上会出现。
两个小姑娘如领圣旨高呼万岁退下,我对着蓝梅笑:简直就跟地主婆一样作威作福嘛。
她喝斥我:你这闲人又来说什么风凉话?我拎着两大包衣服在烈日下奔走时你在哪个画室风花雪月呢?
这倒是真的,蓝梅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公司,三个月之后就辞职自己搞服装生意,从夜市的小摊到现在不小的店面,她确实算是白手起家的女强人。
我说:是是是,你是服装业巨子,我是游手好闲的登徒子好了吧。
蓝梅与我泡上玫瑰花茶,问道:王大明好吗?
我说:挺好吧,基本没时间接见我。
她批评:就知道瞎忙,回头把准老婆忙丢了就该哭了。
我拿住茶杯:不会哭吧,这世界没了谁还不照转。
她看我:怎么,有二心了?
我说:实话实说而已。
她沉默了一会,说:王大明是爱你的。
我说:我知道。
不见得非要有天崩地裂的挫折才是真正的爱情,王大明令我觉得很放松很舒服,而且他是真的挂念我,这也就够了,我不是苛求的人。
蓝梅说:那你的眼里为什么还有饥渴?
王大明终于分出身来约我,下班后一起吃饭。
我有时想幸好人要吃饭,否则很多事情都会因为没有场合而进行不下去,感情在吃饭的过程中也像焖米饭一样,由生到熟。
可我走出杂志社就看到楚君西,自上次见面后已经一个星期未见,我欢快地穿过街道走到长椅前,他也笑着看我:公主心情不错。
我说:难得伯爵再次现身。
他拉住我:那跟我走吧。
我走了两步,突然想起王大明的饭局,于是停住:我有男朋友。
他说:王大明,对吧?
我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们约了晚上吃饭。
他哦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那你去吧。
不知为什么我若有所失,但我还是与他再见,慢慢地朝车站走去。
他忽然叫我:之微。
我回头,他跑过来:就当是逃课好吗?逃一次课。
我不解:嗯?
他看着我:就象你一直老老实实地去上学,学习很好,所以偶尔逃一次课也没什么要紧。
我感到有什么不对,但是逃课这想法令我新鲜,或者王大明只是为了怕我生气才约我出来呢,我不去他正好忙他的要事,这理由没什么说服力,但我决心已定。
我抬头看他:好,那就逃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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