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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秀秀不仅和我成了知心朋友,还把我当成了靠山,看得出她甚至有点崇拜我,一见了我就掏心挖肝的,有啥心里话都跟我往外倒。每次只要我往美容床上一躺,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什么她的家里家外,亲大(爸)亲妈,兄弟姐妹,朋友亲戚,受了啥委屈,占了啥便宜,以及今后的大打算小算盘等等,都通通敞量在我的面前,不知不觉的在我的眼里她简直就是个透明人。
秀秀的家乡在甘肃天水边的一个小村上,兄妹四人中她排行老三,上面有俩哥,下面一个妹。我这才知道,怪不得她是个美人坯子,闹了半天是“混血”。有一回,她神秘兮兮地从小包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小照片举到我眼前,那上面有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的美貌女子笑意盈盈地骑在马上,活像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古兰丹姆。秀秀说那是她妈妈,是维吾尔族。
秀秀妈从小就成了孤儿,是她哥把她带到了那个小村上。因为这女子是当时村上最美的姑娘,所以嫁给了村上最体面的小伙儿-秀秀的大大(爸爸),一个有高中学历的复员兵。秀秀大从队伍上下来后,一直是村里的党支书,这些年劳神费心的没少给大伙卖力气,可折腾来折腾去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脱不开一个“穷”字。
秀秀深知自己是穷乡僻壤里生出的苗苗,一点虚荣心都没有,说起穷来毫不掩饰。
“禾姐,你知道吗,来北京前,我家就没照过一张全家福。那年有个啥记者到村上来访问,看到我家几个孩子生得好看,说要让我们站在一块照张相,结果硬是因为凑不齐四套囫囵衣裤,没照成。” 这世界上有好多事都让秀秀想不明白:“明明村上就属我家养的鸡多,一只鸡一养就是六年,死了以后连肉都老的不能吃了,也舍不得宰了熬汤喝,还要想着拿到集上去卖点钱。下了那么多鸡蛋我妈都小小心翼翼地藏在坛坛里,全家人一个都舍不得吃,全拿去换衣裳,可不知为啥,到头来我们还是连一件像样的袄都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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