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温卿儿再次大笑,雯雯那一点点羡慕表情让她知道雯雯相信这是真的。这次的笑单调而疲惫,甚至让她感觉累,笑到后来鼻子开始酸,就止了,表情因为两次大笑的锻炼而怪怪地紧张,有种收不回来的松弛。
我以为拣到了自己要的金子,却发现还是那块石头。不停地翻那条裙子,是了,扯出来是破布头,又翻,又失望,还是失望,最后终于找到了,套在身上,发现大腿上有个洞,还没有缝好。昨天这个梦简直就是预言。黄河不相信,母亲不信息,哥嫂不相信,嫂子还是那种逮个正着的表情,呸,恶心,你也配?苏素不相信,吴巧不相信,莉莉不相信,她不相信,还有她,他,她,现在雯雯也不相信。卿儿你疯了吗?你非要四处宣传?莉莉关心的表情……温卿儿,你为什么要别人相信呢?他一脸的不明白……求你了,告诉我真话,行行好,告诉我那是假的,我相信,我他妈怎么能相信?真的,我知道是假的,乖,别胡思乱想了,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把什么都毁了!他痛心疾首地恨着自己,他泪流满面地求自己,他厌恶着……为了一句不存在的谎言?
这世界就象是抹了一层灰尘,怎么也看不清了。把一个正常人关进疯人院,从此后你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疯话,跟呈堂证供成反比。再也没有人相信!我没有疯,听听,疯子都不会承认,你们放我出去,我是被陷害的,哈,总统瞒着议会有项决议,哈哈,疯了,彻底疯了,美国小说里常会有的情节,把一个利用完后知道秘密的人投入疯人院,比死都可怕的方式。
带着你的秘密死去吧!
“雯雯,我说的那个,那个是个谎话,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在一张单子上列些名字,一个一个地去找,有亲人,朋友,同学。同事是不能找的,他们会让全世界知道。你已经是最后一点希望了。好像黄河的同事知道了。那个卑鄙的小人,利用这个取得了经理位置。
“卿儿姐,别在乎别人怎么说,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别人相信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 有那么重要!你想像不到的重要。对我,对我的婚姻,对我的信任阀值。对他妈的这个有毛病的社会以及社会上这种不用爬行的动物的认识。怎么了我?“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地址吗?肯定找得到他的……”
“饿了吧?今天想吃什么?”立刻闭嘴了,最能察言观色的那种孩子。迟疑着,可瞬间就忘记了为什么迟疑。毕竟她不知道我的感觉。算了。
“今天你请我吃火锅吧,我三个星期没有吃了,都流口水了。”赖着我,却并没有帮助我的意思。
“好吧,去吃火锅,随便你点。”
“学校外面那家君之薇。上次我们自己去了一次,我们班最帅的帅哥打游戏输给了可心,哈哈,他一定想不到胖胖的,不爱说话的可心还是游戏高手,他只好请我们寝室所有的女孩子腐败了一次。” 祝欣可,可心,多么甜的叫法,这些孩子,她会打游戏?戴眼睛可能是打游戏的结果。每次进来她都只是腼腆的笑笑,笑容干净而且有种书卷气。可心是我们的大诗人呢,还是网络诗手。她们争先恐后地介绍,她就腼腆的笑。
“她蛮厉害的啊。”或者是不够漂亮,才会余下更多时间自己玩吧。
已是华灯初上,夜色悄悄地阖盖了光怪陆离的街面,细微的雨丝以一种不为人知觉的润慢慢地布满所有的空间,不觉得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倒象是从湿潮灰暗的空气里浸出的,一点一点无声地开始占领人们的头发,衣服,视觉,听觉,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已经落雨了,逐渐地,雨滴开始肆无忌惮地整体跳落下来,满世界都是,没有人惊慌或者躲避,大街上甚至看不到一把伞,好像它一直就是存在的。雨开始张狂地占领了所有不能遮蔽它的地方。街上的人大声地互相招呼着,家家饭店门前都会有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化好妆穿了长的旗袍或者各式的裙服招呼着客人,年轻帅气的男孩大声地吆喝着“倒-倒-倒-,好”帮客人泊车。重庆酒店老板会把大段的马路买了归他泊车,夜晚就立刻拥挤热闹了起来,雨丝在这个超常兴奋的时段旁若无人地玩着自己的游戏,不让热闹有一点留白。温卿儿跟雯雯也没有想到带伞,等进了火锅店才发现已经半湿了。
半湿的雯雯更加清新润泽,象是近水的花瓣一般,有种甜甜的香气暗暗地散发出来。温卿儿是一种宁静的苍白,象是跟所有一切隔离了般的内敛,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女子面前轻举妄动。
“靠窗吧,卿儿姐。”
“好啊,那边,”轻快地过去,座位都快没有了,竟然还留着靠窗的。橱窗,美丽的假模,塑料的,灯光,漂亮的服装,精致陌生,浪费!茶楼,其实一般都没有楼,就是临街的一层,装饰都不错,灯光暧昧,临窗那安静的台布,漂亮的花瓶跟暗的花,漂亮女孩子跟对面的男子,永远说不完的话,灯下的怪异的表情,举手间的雅致……她这么漂亮,在窗户边也是风景呢,否则资源浪费啊。“有点冷呢,衣服都湿了。”
“反正待会有火,烤烤就干了,也暖和了。小姐,麻烦倒两杯茶。”小姐,哈哈。除了做那个的,没有人愿意听到这称呼呢。
“小姐,你们的茶。”服务生态度很好地笑着,托盘里是一个茶壶两个反扣在小盘子里的茶杯,都是白瓷的。
“好了,我称呼你大姐行啦?”雯雯笑了起来,有点赖皮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请随便称呼什么。”也笑,七分水袖抬高了,倒茶,胳膊壮实圆润,手圆胖干净。这机灵的女孩子不动声色地报复了她也保护了自己。小姐,倒茶,那种无赖的男人,估计她不会笑的,她会怎么保护自己呢?服务生也不好做。
茶是种琥珀色的液体,杯子厚到怕人打破。暖在手里,喝一口,除了茶的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
“鸳鸯锅,快些哈。”她饿了,还是孩子呢,妈妈你快些啊,我饿了。每天在教室几乎不动一下地关四个小时后,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我羡慕你们这些年轻娃儿,象我们,现在根本吃饭不香,睡觉不着的。张师傅?好像李师傅也常说。她就比我怕饿些,她比我年轻,年轻的代价!
毛肚上来了,鸭肠,贡菜,莴笋,“慢点”,黄鳝,哦,红的,血,指头尖拎了拨锅里去,“拿着拿着”服务员收去了盘子。君子远疱厨,但不能委屈了肚子,只要看不到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成,果子狸,胎盘,恶心。土豆片,金针菇。对了,小孩也吃,麻袋装了,从贵州运到广州去,火车的货车箱里装着,刚好死了,省得杀起来有违良心,良心?早被狗吃了,他们也配有良心。又一盘毛肚。“菜上齐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你忙,不够了我们再要。”永远是热情的,周到的,象她母亲一样。她会不会也象自己的母亲?妈妈会不会也象外婆?如果都象,那母亲跟她应该也象,我跟雯雯也象啊。看来不会都象。吃孩子的多是大老板,温饱足而思淫欲,古代皇帝多早夭,那么多漂亮女人在跟前……估计也有吃人肉的,书里多讲要什么精,哪个词?忘记了。多半是间接给皇帝的谏言,谁敢直说啊。一盅就是好几千,还是人肉最贵。怎么能把孩子拿给别人吃呢?受骗的吧。以为是别人家没有孩子买去了。近代就有以此为生的。哪看到的,住船上,一年生一个卖一个。她们或者什么都不想吧。恐怖。
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了,火锅特有的牛油味道弥漫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