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故事讲到这里,我不得不来讲述发生在十五年前的那段往事。本来我想借孟凡或韦建设的口来讲这段,但我试图劝说他们来讲的时候,他们全都拒绝了我。故事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心灵对我是敞开的,彼此是封闭的,他们愿意通过我把所有的故事讲给每一位读者,却无法面对故事里的任何一个人去回忆和讲述那段往事。对何小玲和赵刚来说,这段往事近乎不可触碰,每次回忆起的时候都相当于再杀死自己一次。对于韦建设来说,这段把他人生截然分成三节的往事中,清偿罪孽的欲望如同清教徒般地虔诚,他的剩余生命,给自己留下的除了一个美丽夜晚的回忆外,其他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他更多想的是去做而不是说,甚至面对我也是沉默。相对来说,孟凡是有可能来讲这段故事的,我写了近两千字来为他的讲述营造环境,希望他能放轻松些把故事讲给佟雪听,然而就在应该他开口讲述的时候,他跳起来对我吼,我做不到!让你那两千字见鬼去吧!我只好对楞在那里无辜的佟雪说,算了,抹了这两千字,你还是去听万华生那里去听些添油加醋的故事梗概吧,我可以和读者讲故事,不能向故事里的人物讲其他人的事,这是游戏规则。佟雪倒也爽快,说,放你一百八十个心,我会很好地过滤万华生讲的故事。就这样,能完整地讲述这段故事的四个人都抛下了我,各自做各自的去了,把这一节留给了我。
其实,这段故事所有的读者都已经猜出了大半了,我要做的是告诉大家更多的细节,因为你们想听,希望能把猜测变成真实,当然,另一方面我同时有着讲述的欲望,有故事总是希望有听众的,我也只是个人而已。
那是88年的春天,三胖子终止了和铃子的合作,转去做机电设备。铃子留在青海后一直同三胖子合作着生意,铃子负责货源组织,三胖子负责出货。三胖子的拆伙铃子很是理解,没有埋怨什么。麻烦一点的是,三胖子把在西安的生意关系都留给了铃子,却没有给铃子找到一个合适的新合伙人,铃子不得已把青海的货源组织事务交给了当地的一个好友,自己回到了西安。
铃子在父母离异后一直是跟着祖父过。孟凡在部队的几年,铃子的所作所为把她祖父气得没有办法,离开西安去了在宁夏的姑娘家,落个眼不见心不烦,何家的老屋就铃子一个人住着。铃子回到西安后,还有不少人经常找上门来骚,铃子骂的骂打的打的轰了去,转过天灌了二两黄汤又来。铃子无奈下找了白蛋,说要么白蛋住到铃子那里去,要么她住到白蛋家里来,白蛋说,算啥啊?算恁答应嫁我了?铃子说,边儿去,老娘这辈子不嫁,也不再碰男人,你就住我那,也不会让你得啥便宜,灭了念头吧你。白蛋瞪了瞪眼睛,那咋行咧,恁不做我媳妇,也不能耽误我找媳妇吧,是这,我每天黑了去你那里走一趟就是。铃子笑,要的就是这,改天请你哥几个喝酒,把呆哥和三胖子也叫上。
和三胖子拆伙后,铃子的生意很不顺利,青海和西安两面都麻烦不断,三胖子倒是非常顺利,凭借孟凡和董振山的关系,光华厂小一半的常规机电设备都由他过手,那时候,董振山已经主管光华厂的设备处了。铃子的生意孟凡帮不上手,就逼三胖子帮铃子处理。三胖子知道,孟凡虽然娶了徐丽萍心里还是放不下铃子,而铃子是因为孟凡才发誓不嫁,所以不管是不是因为他的拆伙让铃子出现麻烦,帮铃子孟凡都是要买账的,也就乐于三天两头地给铃子跑跑。
转眼到了夏天,铃子依旧是每天疲于应付各种麻烦,生意并没有多大起色。西安的夏天总是很热,疲累和烦躁之外,酷热让在青海呆了几年的铃子尤其不适应。这时候她听到徐丽萍有喜的消息,没过几天,一场热感冒把她在床上扔了三天,在炎热的天气里发高烧烧得铃子恍恍惚惚的,经常把在身边照顾她的白蛋当成了孟凡,说些个莫名其妙的话,白蛋就听着,也不回话。
白蛋说话一向算话,答应了铃子每天到铃子家里走一趟真的就每天去一次。当时铃子叫白蛋住过来,白蛋没同意其实是因为怕气到韦老爷子。白蛋从小被韦老爷子揍大的,在老爷子面前,白蛋总是气粗不起来,拿白蛋的话说,他没怕过谁,除了老爷子,也没服过谁,除了呆子。白蛋听铃子说有人骚扰她,就想拿砖劈了狗日的,可铃子咋都不说是谁,他只好就这么天天到铃子家里去一趟,问声没事吧,铃子答没事,他就转身走。这样下来,那些个男人们还真是再没人敢来。
也是这例行公事让铃子不至于烧死在床上。那天,白蛋敲不开门急了,知道那个时候铃子肯定在家的,怕是有人来欺负铃子,一脚揣开了门,看到铃子已经烧得只知道昏睡,背上铃子就去了医院。铃子躺在床上那几天,白蛋请了两天的假守着铃子。烧得最严重的第二天,铃子说胡话,对着白蛋叫呆哥,气得白蛋差点扬起巴掌照铃子的脸上扇下去,看到铃子流得多长的眼泪,心又软了,去找了孟凡来。等到孟凡来,铃子又清醒过来,对孟凡说没事,躺两天就好,让孟凡关照三胖子去照顾一下生意的事,然后就让孟凡回去照顾徐丽萍,说双身子的女人要多宠着点,将来孩子才能聪明漂亮。孟凡说不出什么,只好先回去。孟凡一走,铃子就又昏睡过去,时不时醒来看到白蛋就说,呆哥,你咋还不回去,在我这时间长了嫂子会不高兴,白蛋没办法,就在外屋坐着抽烟。
三胖子来看铃子的时候,铃子的烧已经退了。三胖子简单地说了些生意上的事,让铃子多休息几天,生意上的事,他先帮忙打点着,然后就拉白蛋去喝杯啤酒。白蛋看铃子这没什么事就和三胖子一起去了。喝酒的时候,三胖子问白蛋是不是下决心要娶铃子,白蛋说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的,铃子是不可能嫁人了,她睡过那么多男人,却把自己毁在了一个没睡过的男人手上。三胖子就骂,操,女人啊,就是他妈的贱毛病多。
喝过酒,白蛋回家,绕了个弯去看看铃子有没有再烧起来,顺便买了个肉夹馍给铃子带过去。铃子没再烧起来,身子还很虚弱,歪在床上,白蛋放下馍,转身要走,铃子叫住了他。
铃子说,“谢谢你,白哥。”
白蛋苦笑一下,“不用谢,以后不要在发烧说胡话就好。”
铃子问,“都说啥了?
白蛋回道,“说恁心里话了呗。”
铃子笑,“那我说胡话的时候没答应嫁你吧?”
白蛋抓抓头,“这个我倒是忘了,咋就没趁火打劫让恁嫁我呢?”
铃子笑骂,“死去吧你!”
白蛋大笑着往出走,旋即便转回来,从兜里掏出串钥匙放在桌上,“我把门锁搞坏了,换了把锁,钥匙都在这了。”
铃子说,你带上一把吧,白蛋不明所以地楞住,铃子继续说,别人我不信,我信你。白蛋卸了一把钥匙揣上,卸的时候手有些抖,心里想着,这幸福就这么砸到自己头上了?
揣好钥匙,白蛋说,“那,我走了,明天要上班的。”
铃子笑了笑,没说话。
铃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周二病倒的,到周六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下午去洗了个澡,在澡堂外面的公用电话给三胖子打了个电话,三胖子说晚上吃过饭过来和她交代一下这几天的生意。给孟凡打电话的时候,铃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过去,说第二天是周休,想请大家坐坐,到时候有事要说。
洗完澡回到家里,不觉得天气有前几天那样燥热,心里却空落落的,坐在镜前漫不经心的翻着首饰盒。很久没有这样闲逸过了,此刻的感觉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恐惧。
有人敲门,铃子看了看挂钟,就算是白蛋下班过来也还有一会儿呢,是谁呢?还没等她问,门外先说话了,“铃子,是我,赵刚。”
听到是三胖子,铃子放下心来,穿着睡裙就去开了门。“你不说吃过饭才来吗?”
“刚去收了一笔账款,放在身上不放心,就给你先送来了。”三胖子嘴里的酒气瞬间把她整个下午的闲逸心情冲得一干二净。
“大下午的,你喝哪门子酒啊?”
“再别提了,我不是说要把生意给你交代一下嘛,刚好今儿北大街商场的款要收,我给他们早打好招呼准备现金下午去取。结果我一去,那几个松在办公室喝酒呢,见我去,非要我吹两瓶才给我钱,谁怕谁啊,我和他们一人吹了一瓶!”三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包着的钱扔在桌上。
“钱别放桌上,桌上有水,顺手帮我放到里屋的柜子里吧,我先给你泡点茶。”铃子拿起钱递给三胖子,动手去卷刚洗澡回来扔在桌上的毛巾和换洗衣服。
三胖子笑着往里屋走,走路有些晃,他喝得太急了,头涨着。
打开柜门,三胖子坐在床上琢磨这钱该放在柜里的什么地方。他看到了一个抽屉,该是这里吧,他拉开抽屉,里面是铃子的内衣。三胖子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欣赏到女人的内衣,不知道是酒精还是什么原因,脸一下子烧起来,下面撑起了帐篷。铃子还在外间忙乱着,三胖子稳了稳神,把下面挺起来的东西摆顺,架起腿来把它夹好,伸手在抽屉里的衣物上轻轻摸着,而后狠狠地攥了一把,衣物蜷缩中,抽屉底下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三胖子的注意,是一个兰色的塑胶圆棒。
三胖子没碰过女人,毛片却看过不少了,他很快就确定了出现在铃子抽屉里的东西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用自慰器。这个发现让三胖子激动异常,那个只穿着睡裙在外间走动的漂亮女人,那个口口声声一辈子不再碰男人的女人,那个在白蛋手边却让白蛋怎么都得不到的女人,她居然还用这个?!操,骚到骨子里的女人,我还当你他妈的真玩浪女回头做天使呢,这不是玩白蛋我们这哥几个嘛,这种女人天生就是该让男人上的。
铃子走进来,看到三胖子手里拿着那东西,又羞又气,“你乱翻个啥呀?”说着冲过来把三胖子手里的东西抢过来扔进抽屉里,关了抽屉。
铃子冲过来刚好在三胖子的面前,刚洗过澡的身体透过睡裙扑着一股女人的香气,三胖子再无法控制自己,他拦腰抱住铃子,铃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冲过来的做法愚蠢透顶,一声尖叫,“赵刚,你干什么!”铃子的声音非常大,三胖子一走神,铃子挣脱开就往外跑,然而这次同在其他男人眼前逃开不一样的是,这次太近了,三胖子起身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她扔到了床上,然后堵在了门口。
铃子已经出不去了,退到床的一角,“三胖,你,你不会和我玩真的吧,这太过分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啥东西,搞个假的干啥呀,要男人了,说话啊,俺哥几个都在呢,哪个不能把你整的爽爽的?来,看哥这个和你那假的比咋相?”三胖子说用手抓着自己的下身,向前挺了挺。
“赵刚,我可告诉你,我已经决定好好地做白蛋的女人了,你赶紧走,今天这事,你喝多了,我不怪你,也不会和白蛋说。”
“装啥啊,还觉得把白蛋晃点的不够咋地,我怕你和他说?我还要和白蛋讲这事呢,让白蛋也彻底明白一下,啥叫狗改不了吃屎。你也是的,你不就好这嘛,咱俩搞一回刚好是你好我好。”三胖子淫笑着。
“和你他妈的说不清,你给我滚,明了跟你说,你休想!”铃子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看着有没有什么合手的自卫武器。铃子有些后悔,原来一向在床头放着的刀因为很长时间用不到,拿到外间削苹果没有拿进来。梳妆台上有半瓶白酒,那是白蛋前两天留下的,可是太远,还有什么呢,妈的,其他东西都顶不上用场。
“铃子,哥跟你在一块儿也有年头了,没碰过你,今儿,就算你可怜哥一回吧。”三胖子伸着手逼了过来。
屋里地方不宽,铃子几乎没有躲闪的余地,睡裙很快被撕脱了,睡裙下,铃子没有戴胸罩,只剩一条小小的内裤。三胖子把铃子推倒在床上,自己开始脱衣服。铃子抱着胳膊,跪在床上,哭喊着,“三哥,求你了,别这样,你就让妹子好好地当个人吧!”
此刻的三胖子,混身上下都满胀的几欲爆炸,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两只眼睛瞪着铃子的身子,赤条条地扑了上去。铃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嘴里叫骂着,被三胖子一个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不再做徒劳的抵抗,只是兀自地骂着。内裤被撕掉了,三胖子掰开铃子的双腿。看到铃子的私处,三胖子有些眩晕,扶着已经硬得像旗杆般的家具就要插下去,这个时候他感到了后脑上那沉重的一击。
白蛋下了班心情格外的明朗,本来想着吃完饭再去看铃子,在街口看到卖糖葫芦的,记起铃子小时候就爱吃糖葫芦,买了两串就奔了铃子家来。开门的时候听着屋里的声音好象不对,开了门听清是铃子在叫骂,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扔了糖葫芦就往里间跑,根本没看清那赤条条的男人是谁,抓起梳妆台上的酒瓶照着那男人的后脑就死命地砸了下去。酒瓶碎裂了,瓶里的酒迸溅开来,连同酒瓶的碎片洒在铃子和三胖子的身上,有一滴迸起来的酒进了白蛋的右眼,灼烧使他闭上右眼,左眼也跟着眯了起来。 三胖子没出声就翻倒在床上,身子翻过来,家具还高高的挺着,白蛋想都没想拿着手上剩下的半截酒瓶照着那东西就扎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