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找杨洋的路上,我想,我可能是真的伤害了她。杨洋其实是一个多重性格的女孩子,她一面自然纯洁,一面崇尚性欲。这跟她的家庭有关。她老妈张洁一是舞蹈学校的老师,长得很美。在杨洋看来,她的后妈不及妈妈的十分之一。
为此,张洁一想不通,她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而最终男人给自己的离婚理由竟然是跟她在一起压力太大。张洁一总希望男人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师,一门心思地就把他设计成了大师。她告诫他,你不要把时间浪费了,你要少看电视,你要拿起你的画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说,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你?为什么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追随你?因为我以前把你看成了未来的凡高。你应该去西藏去看看,或者去云南看看,每天窝在家里能画出什么来。最初男人很感动,同时也很迷惘,说自己现在是在享受爱的,不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说张洁一灌输的人生哲理和生活存在的意义很像学生时代的老师,或者像帮助“两劳释放人员”的居委会老大妈。张洁一知道做爱的时候说这些话不好,可是总也忍不住要说。她总以为男人在欢娱时是离自己最近的时候,既然是零距离,那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所以,不管男人是如何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就那么自顾自的说。男人觉得自己的女人太像他的长辈而不像和他水乳交欢的女人,她不断嚅动的嘴和山一样严肃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在干禽兽不如的事情。这种思想一旦进入他的脑海就像一条水蛇开始生长了,缠绕着他,让他感到压抑。后来,他就真去了西藏,回来就不停的找借口外出。
杨洋说,爸爸离开家的那天,妈妈说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爸爸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回答说,我不走那我一定也会死。妈妈问那个小眼睛大嘴巴的女人有什么好的?难道十年的感情还抵不上她一个月?爸爸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杨洋问我,你知道我爸当时说什么了?我说,我哪知道。杨洋神秘的一笑,说,我爸只说一句话就让我妈彻底败给了那个女人。我爸说,她什么也不会,就是会叫床。
那天杨洋穿了件纯白的棉T恤一条黑色的长裙子和我行走在阳光下。杨洋喜欢江南布衣,说那个牌子的衣服刚好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我问,恩?她笑笑,接着说,含而不露啊,就像女人的风情一定要掩在骨子里一样,风情是要在适当时候表露出来的。她说,事实上,男女的情感是在靠性爱来维持。如果一个女人不能让男人真正的快乐,那她离挫败不远了。
你说让男人快乐具体是指叫床?我问。
难道不是吗?你不觉得那是女人最风情的时候吗?你不觉得男人喜欢风情的女人吗?他快乐了难道不会把爱人当宝贝来疼?男女除却灵肉的依恋还能有什么让彼此牵挂一辈子的?杨洋的语速快而肯定,说完挑衅般地斜着眼睛看我,仿佛她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而我是新兵,她的话是真理不容我反驳似的,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我给自己未来的女人定位也是如此,但是,我很反感杨洋说这么偏激的话,她清清纯纯的样子说这些在我的意料之外。我说,不是还有责任吗?人又不单纯仅有兽性。
责任算个P,那只是对生存环境无可选择时找的借口。有几个男人会做到这点?
我松开她的手,你多大?十九岁是吧?你懂多少。你知道叫床是什么吗?你会叫吗?说完我停下了脚步,她也停了下来,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盯着对方。半晌,她红着脸说,我不会,可是我真这么想的。我想,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我就要让他真正的兴奋,就要在他要的时候叫喊。
她爱上我,想让我快乐能有什么错?我怎么可以打她呢?站在教室旁边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有些内疚。
透过玻璃窗,杨洋和她的同学正在排大型舞蹈《妻妾成群》,杨洋穿着练功服演绎苏童的故事。杨洋看上去是在演颂莲,她大着肚子蹦着跳着,现实中,她的肚子是假的,剧情中也一样。涉世不深的颂莲想用假怀孕博得老爷的宠幸,结果被幻想做乔家太太的丫环雁儿与二太太合谋告发,最终疯了。杨洋跳的很棒,她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欣喜、忧郁、悲伤、绝望一点点交织变化。我偷偷的看了很久,看到杨洋欣喜的表情我莫明其妙的感动。但是伴着越来越急促的音乐,杨洋脸上的忧郁逐渐加深,她跌坐在地上,瞪着大而无神的眼睛望着前方,不解、疑惑、希望、失望从她的大眼睛里水一样流了出来。当音乐嘎然而止时,她的脸上布满绝望,她伸出手一点点移动身体,试图去抓紧越来越远的红灯笼。灯笼远了,头发散了,她笑了起来,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最后颓然倒在地上。
周围响起叫好声,她的指导老师兴奋的红着脸说,好,今天就到这。而杨洋依然睡在地上,那个傻妞还没从剧情中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