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九九年的夏天,我从安徽的一个小城一路昏沉地到了首都北京。 还没来得及将一路的瞌睡给完全补回来,又在半清醒的状态下随外公到了我即将落脚的工厂。一路上,我并无心去浏览窗外那一晃而过的高楼大厦,眼皮随着轿车的颠簸而上下对碰着。 一切都如事先安排好的一样,车子直接驶到了厂办公区的门口。在一帮人殷勤的接待下并点头后,我茫然的如一件工具一样,被搁置在这里。 当外公的轿车在保安那标准、庄严的军礼下驶出厂区时,我那早已凉了半截的心仅存有半分的希望。这是个偏离城区的地方,看起来比落后的老家还显得落后。唉!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以后就待在办公室或宿舍里不出来。刚才跟外公进去时,看了一下办公区的环境,还算凑合,不知道宿舍的环境如何? “嗨!小方是吧!”那个脸酷似葛优、身体像猴子的孙厂长叫我。我立即换了一副自认为可亲的笑脸,从左兜里掏出早上舅塞给我的中华烟,抽了一支递过去,“孙厂长您抽烟,以后多多关照啊。”操他大爷的,这烟我一路上都没舍得抽一支,真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呦,你这么小也抽烟啊!”孙猴子把烟接过。我嘿嘿地冲他笑一下,说是为了交际嘛。孙猴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有前途。丫挺的,亲热就亲热,用的着那么用力吗?痛死我了!脸上还得笑容不变,带着巴结的表情,说了一大串让他以后多多关照的话。显然,孙猴子对我的表现还很满意,把烟别在耳后,朝我点了点头,“走,我先带你去宿舍。” 我从地上拎起那两个硕大的行李包,一左一右的斜挎在肩,中间再横抱着被褥,屁颠颠地跟在孙猴子的身后。 孙猴子径直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像是不经意的问道:“你和老郭什么关系?他还专门来送你。”我在后面喘着粗气大声回答说是我外公,其实是我四外公,但打小就这样叫惯了,也一直这样叫。
刚说完,我明显地觉得孙猴子起了些变化,他把我身上的包近乎抢的给夺过去,照样复制了我脸上的笑容,“哎呀,你看郭总也真是,打招呼的时候也没说你们有这层关系。怠慢、怠慢,瞧我这人眼神,怎么没注意你拎了这么多行李呐,我来拿,我来拿。” 这下倒让我有些不安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哪能让您受累呢!”孙猴子的脸像熬过了严寒的冬季,露出了一脸春光般的笑容,很有遇到同志伙的亲近劲,“自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后来我才知道,外公要比他大三级。早知道就没必要浪费那支中华了,还孙子似的跟他客套半天,他妈的! 穿过凌乱的工作区,是一排整齐的平房,倒也干净。每个房间门口都摆着几盆花,宽大的窗户被擦的一尘不染,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摆设非常的整洁、利落。牛掰!就这水准,足可以和军营相比。孙猴子在平房东首第二扇门前停下,推门进去,气嘘喘喘地把我的行李放在靠里的一张上下铺的上铺。并给我说最近房子紧,先让我在这凑合一段时间。却也没想到,这一凑合就是两年的时间。 一切安置妥当后,孙猴子看了一下表,说时间还早,让我先休息一会,下午再给我安排工作,并告知食堂、厕所的大概位置。推门走出的时候又再三问我还有没有其它什么需求,看丫那三陪似的表情,我真怀疑他的询问有诱导我嫖妓的倾向。在确定我实在没有需要的情况下,才作放心状的走了。 我把被褥整理好,坐在上面,从右侧兜里抽出支中南海,慢慢的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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