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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赵天雅早到了多久，反正她已等在那里，面容比两 天前更加憔悴，似乎也消瘦了许多，姚远看了不禁有些动容。
“是不是心情很不好？”姚远像一个知心朋友般地问她 。
赵天雅深深地点了点头，那欲哭未哭的样子，让姚远着 实有些不忍心去看。
“想说什么心里话就说吧，我会听，可能我也帮不上更 多的忙。”姚远说。
赵天雅听了猛然就抬起头，目光又像以前那般犀利起来 ，盯着姚远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来这儿以为我需要你帮什 么忙吗？”
姚远不禁一愣，但他马上就觉得有没有误解赵天雅的意 思并不重要，关键的是他已经来这儿了。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赵天雅问他。
姚远反问她：“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赵天雅略带诧异地问：“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姚远点点头，说：“知道。”
“我指的就是这件事。”
其实姚远已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他不禁叹了口气，说： “既然你想知道，我说说也没关系，从一开始起，我认定咱们之 间的关系并不是一般的朋友或者好朋友，我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 ，如果两情相悦就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但说实话，我们外在的 很多方面都存在差距，这使我看待咱们的关系时一直都很理智， 咱们俩毕竟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所以要维系起这种关系并不 容易，任何情况的变化，甚至是你我任何一方心态的改变都可能 会轻易地瓦解了它，至于你和尹力之间发生的事，到现在我也不 知道详细情况，周一上午我去找你，也问过你，我觉得如果我们 的心在一起的话，你就应该对我说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不能 和你分担的话，我觉得我也不够资格做你的男朋友，结果你什么 也没对我说，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在思想上对事 情的看法上都比较成熟，你完全可以依自己的意志对事情做出判 断或者选择，我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我选择 的余地并不大，说句俗话，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那你现在是把我当成一般朋友还是女朋友？”赵天雅 听后问他。
问题似乎很简单，但姚远却觉得回答起来十分困难，关 键是他并不确定赵天雅是把他当成男朋友还是别的什么性质的朋 友，或者过一段时间对他的兴趣就会由浓转淡，而她与尹力之间 发生的并非是件轻描淡写的事儿，他也不想置身于让人感到痛苦 的这种感情纠葛之内。
赵天雅这时又追问他：“你不想回答，是吗？”
她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真的是想知道我的心吗 ？如果她在感情上是个浪漫主义者，迟早的清醒倒不如现在就让 她清醒，免得最后她的浪漫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但如果她对 感情就是执着的呢？承受着巨大的委屈和内心伤痛仍然执着着呢 ？姚远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正在铸成一个悔憾终生 的大错，于是刚才还很平静的心情转眼间就慌乱起来。
“我很矛盾，我很希望这件事并不能改变我们的关系， 但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一厢情愿。”姚远总算吐露了心情。
赵天雅听了默不作声好一会儿，然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 气，说：“姚远，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你很计较这件事我也觉得 没什么不正常的，但你能这么说，我真觉得我没选择错你，我心 里真的很高兴。”赵天雅顿觉几天来内心的阴郁一下子就消散了 许多。
姚远听了倒没表现出如何激动的样子，他觉得事情不该 这么简单的就算是过去了，在心中的疑问没搞清之前，他还不想 过多的去拟定将来。
赵天雅却似乎看到了他的心思，就问：“你是不是想知 道事情的经过？”
姚远点点头。但他没料到赵天雅所讲的事情却不是以那 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做为全部内容，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赵 天雅的初次见面并非是尹力的安排，那完全是赵天雅的想法，而 此前她和尹力早已熟识，自从在赵天雅入学后不久的一次舞会上 相识之后，尹力就一直在追求她，而赵天雅对尹力的追求一直都 表现得很低调，而此事之所以没在校园内大肆传扬开，想必二人 在接触方式上处理得比较隐蔽，或者是尹力的追求并不公开，但 作为尹力的好朋友，姚远对此的确一无所知，姚远在事情的开始 时本来也有疑问，以尹力的性格，对一个如此出众的女生自己不 去追，等了两年最后竟求朋友帮忙解决，想想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而当初那些貌似合理的解释都是自己自作聪明为其打造的。不 过接下来有一个地方让姚远见了觉得很不舒服，那就是赵天雅在 讲到水泥管中的情形时脸上不知不觉间飞起的羞涩，但他马上又 暗责自己不要小肚鸡肠的。赵天雅的讲述很坦诚，姚远听后这么 认为，不过他还是想了解一些内情。
他问赵天雅：“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非要通 过尹力呢？”
“当时我的心情很矛盾，我知道你们就快毕业了，说真 的，我不是对尹力有什么特别的反感，但他不是我要寻找的人， 他的态度倒一直很明确，所以我也一直在拒绝他。一直以来，我 想认识你的心思有增无减，我不想让这成为一个永远的问号。也 许是以后再难见面的缘故，我对尹力的态度也有些犹豫不决。如 果说了解，我对他的了解当然要比对你的了解多，我对找你这件 事会是什么结果也谈不上有太大的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心 ，于是我就让尹力去约你，这里面除了你们是好朋友，话比较好 说外，如果不成功，我也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另外，你也 可以认为这是我对尹力的一个考验。”
听到这里，姚远不禁蹙起眉头问：“怎么说？”
赵天雅问：“如果把你和尹力换一下位置，我向你提出 这个要求，你会怎么做？”
姚远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很难说，但我多半不会 答应。”
“为什么？”
“如果你自己要这么做，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无权反 对，但我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感情去为他人做嫁衣裳，哪怕他是 我最好的朋友，至少这件事本身会让我感到很尴尬，很伤自尊。 ”
“可他就这么做了，我很希望他当时就指责我，哪怕是 非常严厉的，明白地告诉我不要轻视他的感情，可他似乎就是把 感情当成赌注了，因为我对他说，如果我和你不成功的话，我就 开始和他正式相处。”
女人的心思啊！姚远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 心里确实不想接受他，那也没必要非得采取这种方式，而他照你 说的做了，你也不能说他不是确实出于喜欢你并希望得到你，你 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并不是要看他对我的态度，而是看他对感情的态度 ，说真的，一开始我对他印象很不错，一表人材，也颇有些才气 ，但接触几次之后，这种感觉不是越来越浓，而是越来越淡，他 总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什么，他怎么怎么样，他的家庭如何如何， 以后又将如何如何，至少我觉得这样很幼稚，而他从一开始似乎 就认为，我一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似乎非他莫属。”
姚远听了也觉得，如果对“情人”产生了这种感觉，也 的确没有再处下去的必要了。
“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地对他说，我和他做一般朋友还可 以，除此之外，我觉得他并不适合我，他也算执着，或者也可以 说有爱面子的因素在里面，一直都没放弃，和其他人比起来，他 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如果他不答应帮忙约你，我也许还是会想 办法认识你一下，但也不会抱太大希望，他的选择确实让我感到 伤心，这也就加大了我对你的倾向，后来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了 。”
姚远听罢，沉思了良久，才长叹了口气说：“如果早知 道是这样，我一开始就不会让事情有什么发展了。”
赵天雅看着姚远，猜度着他的心思，没有说话。
姚远又说：“说实在的，我和尹力在一起上下铺住了好 几年了，几乎是天天见面，最不该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也发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能看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不是那种虚伪 的或者说善于伪装自己的人，从咱们开始相处之后，他虽然没多 说什么，但我能看出他心里很不舒服，我也体会到了要失去你的 那种感觉。”尹力说罢又不由叹了口气。
“你只是以男人和朋友的角度去看他的，而我是以女人 的角度去看他的，你别忽略这一点，我没有必要依别人的眼光去 喜欢他，我也没有义务因为他对我态度好就必须去喜欢他，我一 直就对他缺乏信心，就算没发生这件事。”
“信心？”姚远不禁问：“这里面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吗？”
“我不想说那些没有多少根据的话，但尹力的个人信条 是，‘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更好的东西’，他说的东西也包括感情 在内，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最好的，但我却虔诚于感情上的矢志 不渝。”
“如此你就认为，只要遇到了比你好的他就会移情别恋 ？”
赵天雅对姚远的疑问颇感无奈，她说：“是呀，那些结 婚之后没有更好机会的人，大多数也都安度一生了，不管那是不 是表面上的，但如果遇到机会，假设是你，你又如何去面对？”
“如果一开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了。”姚远回答。
“是呀，可有多少人一开始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呢？又有 多少人只是自以为选择正确了呢？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分散离异 的家庭了。”
姚远不禁又问：“你认为尹力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吗 ？”
赵天雅说：“我们还是别在语言上绕圈子了，如果你自 以为更了解他，以后还有更长的时间进一步了解他，或许他的话 也不难有机会得到证实，如果他看到了我小妹卓雅，我相信他是 会遵循自己的信条的。”
“嗯？”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卓雅，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尽 管我是姐姐，但我却很佩服她，简单地说，在喜欢她的那些男生 里，有的连我都觉得很优秀，可她却说自己年龄还小，要以学业 为重，她觉得该谈朋友的时候自然会谈，这一点连爸妈都不禁夸 她懂事。”
看着姚远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又说：“我认为卓雅是考 验男人的一个最好模板，或者说试金石，不开玩笑地说，也包括 你在内。”
姚远却觉得赵天雅的话有些离题了，他转而对她说：“ 如果你认为尹力是个以貌取人的人，那他为什么不选择朱丽呢？ ”“对了，朱丽你知道吗？”
赵天雅点点头，说：“不就是你们班那个打扮入时，长 得很漂亮的女生吗，不过作为同班同学你应该更了解她，她的言 谈举止，知识修养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吗？”
姚远不由反问她：“这也不正说明尹力并不是仅凭外表 喜欢你的吗？”
赵天雅此时被姚远问得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自己已经把 不喜欢尹力的理由说得够清楚了，可姚远仍觉得她拒绝的理由并 不充分，或者说对为什么选择他而不是尹力不弄明白死不休。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并不愿意说出的话，问姚远：“你是 不是觉得我现在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这句话对姚远的刺激着实不小，他连忙摇头说：“当然 不是。”
赵天雅接他的话说：“你只是对我心里怎么想的感兴趣 。”
“这有什么不对吗？每个人都在做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 选择，在可以同时选择的时候就没必要只选择其中一个，在有好 的选择的时候就没有必要选择差的，我同样认为我没什么特别的 ，离真正优秀的人还差的远。”
赵天雅吁了一口气，说：“你就是一直认为我的选择充 满了纯情少女的天真浪漫色彩，似乎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现实生 活、精神的东西必然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你在家乡土地 上的生活我根本就无法想象、我对以后的生活因缺少心理准备而 会经受不住考验，不过有一句话我只说一次，至少在你面前我不 再重复，如果我注重物质生活就绝不会选择你，如果我得不到我 需要的精神生活也绝不会选择你，要说物质要求，我不认为有哪 个男人能真正满足我。”
姚远听了心里就觉好笑，还说你不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 彩，每句话都透露着，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倒是对赵天雅的最后 一话很感兴趣，就问她：“那就说说你的物质要求有什么满足不 了的？”
赵天雅不假思索就说：“我想有足够的资金可以随时援 助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的难民，我想有足够的资金去改善全球那 些遭受严重破坏地区的生态环境，我想每半年去月球考察一次， 并首先在那里建立拟地球生态环境基地，随后去火星考察，并为 将来在火星建立拟地球生态环境基地成立一个专门的基金会，我 还想在全世界每个国家里至少创立十所‘天雅国际大学’，通过 广泛快捷的知识信息交流，争取用二十年的时间基本消除世界各 国间的文化壁垒，我还想——”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停下了，又 转口说：“大概就是这些。”
姚远感到是自己的表情影响了赵天雅的继续，他认为， 赵天雅这些想法不仅是哪个男人满足不了，就是当前全世界人民 联合起来去实现也很困难，但她的意思姚远却已明了，她就是在 表明自己并非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就是要在她钟情的人那 里得到想要的精神生活，想到这里，姚远也不由为她这种精神所 感动，以至于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天雅看着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就问他： “姚远，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从没问过你对我是如何 定位的呢？”
姚远想了想，有意将字句吐得非常清楚地回答：“就外 在条件来说，我们之间显然有差距，但内在方面我们有很多地方 都是相通的，其实你选择了我已经证明你独具慧眼了。”
赵天雅听了忍不住露出会心地一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