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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学生宿舍找李强的同学，开门见山地问他们要那封介绍信，他们有点不知所措，问我：林老师，这事万一牵连到我们怎么办？
我看着他们：于是你们就看着李强呆在看守所里？
他们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叹了一口气：死者已矣，但活着的，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犯了错无疑应受到处罚，然而，你们都是学法律的，应该知道罪刑相当，不能让他承担不属于他的过错。
他们还是迟疑：那万一学校追究起来怎么办？
我有点生气了：学校也得讲理，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给杜渐打电话：我拿到了介绍信。
杜渐很兴奋：我马上来取。
回到房子里刚坐定，张志强打来电话：之微，杜渐怎么一回事啊，他到底搞没搞清楚他是给谁办事的？
我反问：给谁办事的？难道是皇军？
张志强语重心长：之微，你们别感情用事。杜渐这样做对他以后的事业发展也没什么好处，你想一想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有谁还愿意出钱雇一个善于倒打一靶的枪手？
我皱起眉头：那得看是什么事情，既然知道了事实，就不能不管。
张志强冷笑一声：得了，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你当他是正义的使者啊，管得过来吗？再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拿了人家的钱却跟人家对着干，这也有损律师的职业道德吧？
我冷静下来：志强，那么你说一下，李强应该怎么办？就让他身陷囹圉？
他停了一会，说：我们当然也会尽力帮他，但前提是得确保学校没有麻烦。
我说：你是混蛋。然后挂上了电话，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拼命打电话过来大概想回骂，可我一概不接听，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杜渐来的时候我余怒未消，默默地把介绍信递给他，然后坐在沙发上不出声，杜渐拍了拍我的脑袋：怎么了，林老师？
我抬头看他：杜渐，你有没有想到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事业？
他笑了：为我的前途担心啊原来，没事没事，最多我流落街头的时候你行行好给我一杯啤酒。
我白他一眼：想的倒美，流落街头还想着喝酒，能喝到点残羹就不错了。
他坐到我身边：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不这样做我会睡不着觉，我不想担这个风险。
我有点感动，默默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杜渐，我很高兴会遇到你，我因此感谢我从没信过的上帝。
杜渐哈哈大笑，也抱住我：那上帝可开心了，他的羊圈里又多了一头纯洁的羔羊。
停了一会，他又说：之微，不用担心，我相信这世间自有公理。
陆青约我吃饭，看到她的时候，我有点愣。她的脸色非常不好，带点青灰，显然是连日失眠，黑眼圈也很明显。
她见到我，强颜欢笑：精神很焕发啊你，撞桃花大运？
我说：是啊，一头栽进桃花坑里面。
她哈哈大笑，眼圈却红了。
我默默地替她把酒倒上，她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她问我：之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次喝酒？
我说：当然。我们喝了一瓶白酒，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又去喝红酒，还是没感觉，又去喝啤酒，还是没有。于是很扫兴地回了宿舍，倒在床上自封为千杯不醉。
她转动酒杯：可从此以后再无此辉煌，几杯即醉。
我靠在椅背上：心境不同吧，人如果一心想醉，想清醒亦是困难。
她举起杯：我今天就很想醉。
我同她碰了一下：如果你觉得醉了会开心的话，有何不可？
她絮絮同我回忆往事，阳光透过磨砂窗户照在桌子上，整个餐厅都好象张发黄的照片，有种暧昧的温暖。
她的开头总是：你还记得吗？
我点头，是，我还记得，那样多的往事，我以为统统扔到垃圾桶里的往事，原来一直清晰地停在那里，等我们去挖掘，去回忆。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青春年少的脸，我还记得宿舍楼下的那树一到春天就怒放的桃花，我还记得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我还记得夜半在走廊里喝酒吃火锅，我还记得我们俩个坐在楼梯上抱头痛哭……
黄磊干净的声音慢慢响起：时间走过了深秋，又走过了寒冬，走到一切不能再回头。我们沉默着收手，看年华似水流，不会依着错误得一些解脱。雨停的道路有点清楚，我想着需要怎样的礼物，能不再追逐失去的幸福，不再试着将似水年华留住。
她哭了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样一颗颗滚过脸颊，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凄凉。
最后她说：我同唐凯分手了。
她看着我，眼神淡漠：他说他始终觉得他更爱你。
我彻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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