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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江小笛 - 

<长篇连载>非爱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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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6 16:04: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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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外的浪漫

就在我在天天不是停水就是停电的日子中拼命地挣扎着学英语时,我的朋友若琳给我打了个电话。严格说她是我的同学,从小学时就同学,到后来过渡成我的朋友。中小学时侯大多凭着惯性和物理条件地理位置来交友,其选择性是非自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先天气质与后天性格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等便成为择友的重要参照条件。而气质类型与我迥然不同的若琳能够成为我终生的朋友,怎么说都是一个奇迹。她是个高窕美丽的女孩子,喜欢穿飘逸的裙装和碎花的旗袍,她在一个四星级酒店里面做总台。她打电话请我到她家住几天,“你是知道的,我家的那一套房子,你来吧,很方便的。”我知道她指的是火车站前面那套,她家有两套房子,以前我们经常在她那套空房子里面尽情地蹦啊跳啊。

我到了她家,她把我迎进门之后就匆匆上班去了。临出门前,她说:“你好好休息吧。噢,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表弟也在这儿住。一会儿他可能回来,你们俩中午看吃点什么,晚上我会回来。”她值的是白班。

我挨个儿房间转转,基本上没怎么变,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摆得满满当当,两个书架也是满满的,但是她家的书我不怎么感兴趣,都是些法律啊政治之类的小册子,奇怪的是有只书架摆了一大撂会计类的书,她什么时候又开始学会计了。我转悠完洗了个脸就倒在床上睡觉,我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瞌睡虫竟让我这么困。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我感觉有点异样。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抹耀眼的白色,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原来是个人,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衣。“你醒了。”他说,“我去睡一会儿,十一点你叫醒我。”我点点头。他于是开门出去,我听到他进了隔壁房间,把身子掼在床上,睡了。我又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表弟?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是个小孩,却原来是这么个大人。看来我还得好好地想想怎么跟他相处。

我起床看了会新概念,十一点到了。我想起他睡前嘱咐我的话,便走到他的房前敲门,手指举在空中还没有敲便吓了一跳,受惊般地缩了回来。原来他没有关门,两扇玻璃门也只拉上半扇。透过玻璃我轻易地看到他,赤裸着上身,微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睡得正香。我轻轻地敲了敲门上的玻璃,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犹豫了,叫不叫他呢?不知道他让我叫他有没有事,如果他是有事情耽误了怎么办?可是,我竟然不敢看他。还没有走近玻璃门就心惊肉跳,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还没有对男性的赤裸的脊梁习惯?我把眼睛扭向别处,使劲地敲门,我敲得手指都疼了,他只是嘴里小声咕哝句什么,又翻了个身还在睡。“你不是让我十一点叫你吗?十一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后来看他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干脆放弃。反正我是喊你了,你不醒那是你的事,总不能让我去把你晃醒吧,你又没穿衣服。我这样一想心安理得起来。我到厨房去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当我正在橱柜间翻腾的时候,直起腰,他正在我身后揉眼睛。“你吓死我了,怎么跟只鬼一样,没声儿啊。”“你见过鬼吗?你怎么知道鬼没声儿?”他打开冰箱看了看,说:“没什么菜了,这样,你喜欢吃什么,我下去买。”“那就买点土豆茄子吧。”他套上件T恤下楼去买菜。

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大堆蔬菜回来,还拎了两瓶啤酒一瓶醒目。我简单地做了几个菜,我们便大吃大喝起来。他拿个杯子准备给我倒醒目,

“我不要喝这个,我要喝啤酒。”

“我不知道你喝啤酒,要是知道多买几瓶好了。”

“我只能喝半瓶,你酒量大吗?”

“不大,两瓶喝不完。”

“那正好。”

这样吃喝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让我十一点喊你吗?”

“啊。”

“有事吗?怎么没见你办事去。”

“已经办了。”他不抬头,埋头苦吃。

“办了?”我吮着筷子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明白过来,他是要给我做饭啊。

“哎,你吃不吃,不吃凉了啊。”他看我看着他笑,脸红了,不好意思了,就拿不耐烦的语气来训我。

“我是江林桦”。他举起杯,我们碰了一下。“噢,对了,你是谁啊?”

“我?”我指着自个儿的鼻尖,着实惊讶了。他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家里莫名其妙多个人,你也不问问,还要给我去做饭?”

“既然我不认识,肯定是若琳认识的。你是怎么跟若琳认识的?”

“我是她情人。”我轻描淡写地说:“你怎么不喊她表姐?”

“用得着喊吗!就大那几个月。”他吃了口菜,突然想起来,“情人?”眼珠子瞪大,差点噎着。

“干嘛那么看我。你思想那么保守吗?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他狭黠地笑笑,很显然不相信。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如果搞搞同性恋的话,若琳确实是个理想的不可多得的对象,气质好身材棒,但是跟我确实不太适合呢。

“保守倒不至于。只是实际接触倒真是头一回。蛮新鲜的。若琳不是有男朋友吗?”

“有男朋友就妨碍我爱她吗?”

“那倒是,单相思嘛,谁不会呀。”

“跟你这么传统这么保守的脑袋谈不出什么来。”

“别介呀。这不谈得挺好的吗?请那谁,你叫什么?”

“北北。”

“请北北同志就传统思想与个性理论的关系问题发表意见。”

“在强大的传统面前,创新创造永远是新生事物力量薄弱,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对自己没信心那你根本没办法特立独行也就是说特立独行需要勇气,这勇气建立在一种头脑清明的基础上。但越是头脑清明知道传统对于事物的具体看法就越难以个性起来。有时候那种无知的混沌的无畏态度反而能够带来勇气,就这个意义来说,难得糊涂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真正的无知无畏来源于对传统精髓的吸收对创造的永恒追求那种真正清明的思想,继承传统坚持创新保持个性特立独行。”我可能是喝醉了,这么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这种情况恐怕只有喝醉了才办得到。可是江林桦他还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

“有件事我还真是得请教你。我家里给我订了门亲,我不喜欢,怎么办?”

“孤独的个体永远是不安全的对于强大的集体来说,所以你要特立独行就意味着对抗集体,要做好个体在集体面前牺牲的准备。反之如果你顺应集体,你所面对的困难就是个体暂时的不甘和委曲。OR句型,选择题。主体在你、自己。”我说完趴桌子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我已经是躺在床上,暮色透过窗帘在家具上洒上一层黄色的薄光,我扶着沉沉的脑袋,挨个儿房间转转,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我在呼呼大睡,怪道这么静。餐桌已经收拾干净,冰箱里有满满的蔬菜和一瓶醒目,提醒我想起中午的事情。这时,若琳下班回来了。

她一见到我就说:“嗯,气色很好。”她也买了许多菜,一边把菜放进冰箱,一边说:“你跟我弟相处怎样?”

“还好吧。那么大一人儿总不至于跟我打起来。”我看着她弓着的腰,“你有这么大的表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是我舅舅家的孩子,他家在外地。他读了中专,学的是财会,不安心在家呆,非要考什么注册会计师,整天想着往外跑,家里给订了门亲还死活不愿意,舅舅没办法才把他送到这儿交给我妈,给他找了份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干。”

“这个我倒是听他说了。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迫呀。”

“连这个都跟你说了?”若琳很吃惊,“跟我倒从来没那么多话,没说过心事。醒目?他给你买的?对你不错呀。”

“喂,你怎么突然住在这里的?”

“还不是因为非典么?单位不让请假,那个工作又接触人多,南来北往都有,我怕传染给家里人,就搬到这儿来住。没几天,林桦也跑来了。他在家老跟我舅妈吵架。这也正准备回去呢,你来了就再多住几天。反正这儿也离单位近。”

若琳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把菜都切好了,我们俩轮流着来炒。“你下的米不少么?”“不少,林桦一般不回来吃晚饭。”正说着,门砰得开了,我走到客厅,江林桦正在换鞋。“反正以前他经常不回来。”若琳凑在我耳朵边小声说,她说话的气流让我耳朵痒痒的。

若琳一边加米一边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政策不允许?我也就是在咱家附近,嗯,挺好吃。” 他吃了几口土豆,“北北炒的。”

江林桦笑:“那我以后可经常要回家吃你炒的菜了。”

三个人吃饭。基本上无话。

吃完饭,江林桦打了声招呼就人不见了。“他去干嘛?”“不知道。有时候是上夜班,有时候不是。人家不说,我也不好问。”

我和若琳躺在床上,开了会空调。温度降了下来,她家还没有蚊子。我们开始天南地北的海聊。年轻人在一起,好容易的一个没有父母没有大人的空间,这种氛围让我们强烈地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不管话题从哪里开始,最终总是不由自主地滑落到性上,我们俩还不知不觉地发表了对性的看法。我越说越兴奋,后来若琳不得不拿梳子狠敲她那边的床头柜提醒我注意。“我们家的墙很薄,可是不隔音的。”

这样几乎聊了大半个晚上,即使不说话了我也没有马上睡着。早晨七点钟我听到若琳起床去上班。我继续睡,又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又跟昨天一样,看到江林桦。只不过他没穿白衬衣,身上是一件黑色的T恤。他看到我醒,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昨晚儿干嘛了?”

“玩。上网。”

“上网都干什么?聊天泡MM?”

“哪是。玩游戏。嗯,就是传奇。”

“你打到几级?什么职业?武功高不高?有没有带狗?”

“你也玩?”他眼睛亮起来,搬过我床前的化妆凳径直坐下,他那么个大男人的身体坐在那只小圆凳上还真是可笑。就在他落座的瞬间,我突然本能地把毛巾被往上拽了拽,我想起我还穿着睡衣,就是吊带的那个。但是他好像没有在意我的动作,他一边玩弄着梳妆台上的一个钥匙扣,一边说他昨晚打传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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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7 12: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未看完,晚上来。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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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7 14: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鼓励一下。
预言:《紫色城堡》三部曲、《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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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8 16: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次发太多,看起来就容易累。建议楼主发一段停一下,棋语好像叫做“顿挫”,审美似乎有一种“期待”心理。呵呵,楼主老实,我是不是也算老实——把这个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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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 21: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艾弩、若来、不顽童

楼上好像是接受美学的理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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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5 2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顶起来,还没更新呢。
门,在哪打开http://fddj006.blogms.com/blog/BlogView.aspx?BlogCode=fddj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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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6 15: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聊了会天,江林桦起身回房睡觉,突然他发现我的手袋旁边有一本影集,他也不问我,拿起来就看。“咦,这个地方我去过。”“那是在学校拍的。”昨晚上若琳在那里看,后来忘了收,谁知道被江林桦捧在手上一个劲地翻,翻得我心里乱乱的,要知道我那段时间因为闲着无聊拍了一卷,趿着拖鞋、刚睡醒慵懒的、身体挂在树上四仰八叉的……总之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可江林桦居然花了好大一会儿时间去欣赏,我看到他嘴角渐渐绽开的笑意,伸出手去想跟他一把抢走,可是他手臂一扬就闪过了,我却突然想起自个儿穿着的半透明的衣服,赶紧躲回毛毯里面。我可是糗大了。在我的内心里面,既存在着被了解被注意被欣赏的渴望,又时时刻刻有一种恍惚的自卑,我想有一大部分人跟我是一样的。

江林桦终于看完了,把影集放下,手扶在梳妆台的一角,看了我一会儿,“我读的学校就是你们对面的经贸。”他对我的惊讶笑笑,走出去后帮我把门轻轻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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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6 15: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生病,一直不能够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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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6 23: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笛病了啊.去看医生了吗?

不着急,等好了再写字吧,多喝水.:)

厌了所以倦了,冬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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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3 18: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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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夜班的晚上

很多个日夜过后,我才明白那个晚上。

在这之前,我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若琳有规律地上班,江林桦随心所欲地不在家,他们都走了之后,我就捧着英语书,读一遍课文,背一会单词,每天洗两次澡,偶尔开一会儿冷气,没有蚊子。我书包的夹层里有冰蓝的几封信,习题做不下去时就挑几段看看。但是没有多久我感觉到别扭。我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每隔一个小时喝一次水,二十分钟上一次厕所,我坐在抽水马桶上,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客厅墙上的钟,计算着若琳从单位回到家的时间。长时间的一个人独处于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客厅、书房、卧室、餐厅、厨房、浴室,北面的窗户偶尔打开,会听到对面小区吵吵闹闹的声音,东面有个小吃一条街,我还能想象出楼下摆着的麻将摊,几个中年男女坐在一起,展览肥肉,但并不赌钱,我把窗户关严,这样可以避免烘笼一样的热气闯进来,也挡住了一切来自人间的声响。当我坐在抽水马桶上时,能听到自己身体里面的声音,我不再关上洗手间的门,这种欲念如此强烈,以至刚刚开始的紧张马上被反叛的兴奋所替代,后来又转化成安然。那时候我不能够明白我是孤独了。你知道我是如此地渴望孤独,一直以来,生活在八个人集体宿舍里面,到了家里我的身体和思想受到母亲的强烈关注,聚少离多使她顾不上跟我吵架,她一心想搞出很多美食,让我舒舒服服地吃胖。我在考研,在学英语,我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静心地去挥舞着长予跟单词做斗争,但是我听着洗水间里的流水声,听着客厅墙上的钟摆声,我竟然感觉我的神经很奇怪地开始痉挛,它是如此的不听话让我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

江林桦回来吃午饭。若琳的午饭一向是在单位吃的,这使得午饭成了两个人的空间。他一回来,我们就不停地说话,我说了很多话也没有感到口渴。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谁也不去计较吃相的难看,吃完了饭,我微微弓腰洗碗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们还在说话。我们谈话的内容非常广泛,既有对外界五花八门的评说,也有直涉内心的内趋性语言。

我把碗放好,解掉围裙,去洗手间洗手,走到卧室里面,忘记了来干什么,却蓦然发现江林桦就站在我旁边,他也跟着我进了洗手间,看着我洗手,他似乎说了句什么话,但是我思想游离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听清了,他说你在手还在滴水,你忘了擦干。就是这会儿,我感觉到不对。江林桦换鞋准备出去的时候,我问他晚饭回来吃吗?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他说说不清。他走掉之后,我开始不安起来。我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欲念,就象开着门上洗水间小便一样,我竟然很奇怪地想要他留下来,想要他不要出去,仅仅是跟我说话,让我的嘴巴能够一张一合,让我喝下去的水不通过小解而释放出来。

我知道若琳必须上班,我不能够让她不上班在家陪我。但是江林桦都出去干了些什么?有一天他回来随手给我一张卡,我瞧了瞧,正面是一个卡通男孩子,背着一只亮光闪闪的剑,右下角是面值,大大的数目字一百,反面以标准的字体印刷着:“不要沉溺于网络游戏,要注意真实的亲情、友情”,我想这跟香烟盒子上“吸烟有害健康”差不多。我不知道他给我这张卡是干什么,他扔给我就呼呼大睡去了。他回到家不是吃饭就是睡觉,但是若琳说最近他改善很多了,回家次数增多,有时候还跟我下下五子棋,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我把卡放在书里当书签,江林桦也一直没再向我要过,我才知道那是他用完的,虽然看日期才刚买不久。

正是这种对他生活的混乱猜度,使我有一种想要抓住他的欲望。就那样,抓住他衬衣的一角,把他抓回到防盗门的里面。但是我知道我的手非常地无力,这一方面由于我一贯的对反叛行为的同情,一方面由于我自己对传统的混乱态度。所以我意念中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种想要抓住他的欲念一开始使我不安,在那个夜晚终于清晰起来。在那天早晨,若琳就在餐桌上说她晚上要值夜班。“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可就要共度一晚了。”她笑着去了洗手间。我和江林桦低着头吃饭。我们都没说话。我的耳朵里又听到洗手间的水声,这种水声让我对面前的这种空寂感到难受。但是我想不到说什么。当我终于想到要说什么时,江林桦匆匆吃完饭出去了。我站起来,看着江林桦打开门走出去,楼道里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晚上是不是也值夜班?

那一个白天江林桦一直没有回来。若琳是休息的,她一直在我耳边聒噪:他这会儿上班,晚上肯定会休的。我说那可不一定,也许他正在打游戏,他那个家伙打起游戏来是命都不要的。也可能正跟MM喝茶聊天约会呢。他曾经说过,他和几个同事合用一个传奇的号,那些人打的时侯老是跟一些女孩聊天,有时侯还送银子给人家,偶尔也会集体去见一两个。

吃过晚饭若琳上班去了。我收拾了碗筷,还下楼溜达一会儿。但这儿是闹市区,除了汗味腥腥的人什么风景也没有。我站在一伙老头的身后看他们下象棋,在他们旁边有个人在修自行车,他动作很麻利,使一个漂亮的翻手自行车就翻过来倒放在地上。还有个修鞋的家伙,顾客来的时候就埋头苦修,只听缝缝缝的声音,修完举起一个破纸盒,顾客把五角一元的零钱扔进去,他就抬起头,瞪着双大眼盯着年轻女人看。这个城市的人穿得还不算太暴露,但是对于这个家伙来说,也许也算是有风景。

我回到楼上洗澡。洗完澡换了身若琳刚送我的睡衣:带子宽而短,剪裁成娃娃裙式样,相比我的那件不算太那个。我开始看书,但看不太进去。我强迫自己做了四篇阅读,成绩惨不忍睹。又看了两篇新概念,那上面净是笑话,英式的穿燕尾服的男人,和头戴纱帽身穿精致淑女裙的女人,十八世纪的拐仗在半空中飘浮。十点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但是毫无睡意。

我的耳朵注意捕捉一切声响,我听到对面的那个男人回来了,孩子扑上去搂住他的腿,他却有点不耐烦,嘴角里咕哝着热死了热死了。门没有响,江林桦还没回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想我要不要反锁上门,我指的是我房间的门,以前都是轻轻关住,从来没有反锁过。这次我突然锁上,如果江林桦又象以前那样,突然推门进来,坐在梳妆台的小凳上,聊聊天。他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敲门的概念,或者是他敲了我没听见,因为每次他来都是我正睡着。这会子他回来了,他的思想还沉浸在游戏里面,兴奋地想跟我探讨探讨,他一推门,我锁死了?他会怎么想?我突然锁上门是不是意味着我在防范他?我们先前所建立起来的豁达坦荡的气氛是不是就被破坏掉了?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江林桦所持的欣赏态度。这建立在我对所有反叛事物的幼稚认识之上。就好像我先前所谈的那个男朋友。他跟我第一次约会就提议彻夜喝酒,我被这种不循常规的做法给吸引住了,为这个浪漫想法而激动,脑子里面幻象的是《红楼梦》或者《家》里面的那些人,抽签行令,把盏谈天,月色朦胧,寒塘渡鹤影,可实际上他是色胆包天。当然,我老爸开着车来,把我的浪漫思想尽数没收,他也没能够心想事成。按我们当地的风俗,男朋友第一次来家正式吃饭,需要带礼物,还需是厚礼,女方则要邀请重要亲戚,称为把关。那天我与爸爸打赌,爸爸说他那么不懂事,肯定会空着手来。果然被老爸说中了。但是他的在爸爸眼中的 “不懂事”到了我这里就变作了藐视礼仪,不涉庸俗。可实际上他只是对我不太在意,因为他只是对我的身体感点兴趣,没想到还要全盘接收我的家人和亲戚。

在那个思想封闭的北方小城镇中,我感觉自己压抑在力量巨大的千棍万棒之中,我的枝丫不能够伸展,我必须要与他人相同,穿类似的衣服,说“在道”的话,他们都喝茶的话你不要提咖啡,把你的多愁善感埋藏起来,在这么多底层的劳动人民面前情感是空洞无用的东西不值一提,我恨透了中庸之道,一切“不正当”的行为都被我贴上“反叛”的标签而褶褶生辉。所以在若琳的舅舅舅妈批评江林桦“不正干”的时侯,我认为他是在反抗,我无视于他消极的逃避态度,只为他的不管不顾而拍掌。

当我第二遍读完米兰·昆德拉的那部著名的关于重与轻的小说时,我意识到把我一直以来所反抗的东西称之为“传统”是极为不合适的。实际上,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也有积极的可供吸取并且为我所爱的东西,而那个一直以来压迫我让我感到窒息的神秘力量,更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媚俗”。这种“媚俗”因人类本性的从众心理而力量强大,使得反抗它的特立独行的个人在众人眼中成为“发神经”、“撒癔症”。举个例子,假如有个人死了,全村的人都会跑来,扒着灵棚的缝往里看,死者的亲人和家属或跪或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女人手扶着腿一边哭一边说唱,男人头叩地呜呜呜。看的人指指点点,一边争夺地盘一边议论哪个哭得痛。哭的人意识到观者的存在而哭得更“痛”,观者因哭家的表演而兴奋。似乎观赏别人丧失亲人的外在痛苦能够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快乐。如果有人不怎么哭或者表现出来的痛苦不够“深切”“生动”――沉默、表面的平静等等,就会引起众人的议论,这种议论会上升到此人的道德品质、人性有无等高度。他们的理论是这样的:亲人死了你当然应该悲痛,既然悲痛你不哭你怎么算是悲痛。他们的悲痛当然是整齐划一的,所以不允许有另外的个性的存在。不单单悲痛,他们所有的认识、情感都是整齐划一,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丰富多彩”。姑娘们去买衣服、床单、被罩,卖家说:“这个可好卖了,大家都买这个,前天谁谁还买走几件”,于是一伙人你抢我夺兴高采烈地抱着一堆战利品回家了。这就是“他们”的世界,而我则是生活在“他们”之中的特立独行的“个人”,我感到痛苦和压抑,所以我对另外的“特立独行的个人”持欣赏态度是不难理解的。但是我对于“特立独行”的界定又是那样的模糊和空泛,以我的年龄和阅历对一些事物的认识往往停留在最表面的阶段。

“特立独行”这个词我是从王小波的小说中看来的,当时他在小说还提出另一个概念:“弱势群体”,后来被共产党拿去作为物质经济条件差,政治力量相对薄弱,生活在底层的劳动人民的统称。在精神领域,我也逐渐感觉出有弱势群体的存在,相对于同一的大多数,特立独行的个体就没有话语权,属于“弱势群体”。

正因为这些个体的特立独行,决定了“弱势群体”对于“媚俗”的反抗又是多种多样的,在形式和程度上存在着千差万别。

第一种人鱼死网破,态度坚决,这样他们与现实的关系就比较紧张。我听说的一个女孩,非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那几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那个男人如何与她父亲坐在一起,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像父子。

第二种人,这种人数量比较多。内心清高,行为中立。其实很多时候没有中立可言,非此即彼的时候这类人往往选择“顺应”,尽管内心非常痛苦,可实际上的外在却是一种“媚俗”,因为他们的懦弱个性,加上深知“媚俗”的要求以及叛逆的后果,为求一种暂时的安宁而压抑自己。这种人并不完全的投降,各人自有各人的自我安慰之道。我不得不承认我其实就是这种人,虽然我骨子里对“媚俗”极端厌恶,但是当我看到操场上的孩子迎着风筝奔跑时,我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感动,内心里想当然地认为那是自由自在,并且为自己能够看到这种奔跑的孩子看到这种自由的展览而热泪盈眶。非典时侯我看到那个医生的日记还不是一样地站在报栏前泪流满面?当我与“媚俗”遭遇发生冲突,我又一次屈服的时候,我就以偶尔的抽抽烟,喝点酒,这种纯粹形式上的反抗来安慰自己。或者以内心的清明自傲,内容与形式无法两全形式之空洞内容之真切使自己暂时心平气和,以备下一次的屈服。有时候我会不会恨自己呢?当然会,但那是有时候,并且下一次会照样沿着前辙走路。

我当然知道抽抽烟喝喝酒这是多么幼稚的形式,然而在我内心里,它成了一种话语符号,是一种象征。就像阿蒙说我的,“不像个女人”。女人这个概念是有特定表征的,我知道有些女人很会喝酒,但是她们面对男人面对公众的时候,非要说不会喝,她们算是聪明的女人,而我不会,我只会表里一致,并且因为“他们”的特别反对才会付与烟酒以特殊的意义。有时候我想,也许真的如阿蒙所说,没有男人会喜欢我,那么我宁愿一个人,也不愿意改变自己,我没有办法为了别人去刻意地改变,把自己塑造成“男人喜欢的女人。”

我在床上躺着,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点热,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在我的耳边,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我的手去掀毛巾被,可是它竟然很重掀不掉,有个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我感到胸闷快要透不过气来。是个男人,他的手温柔地抚爱我的全身,我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下面炽热起来。他是谁?江林桦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的手这么无力竟然抬不起来?我想叫喊可是喊不出声,我在他的身下全身酥软动弹不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重,不行,我得推开他,不然明天怎么去面对?若琳,帮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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