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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外的浪漫
就在我在天天不是停水就是停电的日子中拼命地挣扎着学英语时,我的朋友若琳给我打了个电话。严格说她是我的同学,从小学时就同学,到后来过渡成我的朋友。中小学时侯大多凭着惯性和物理条件地理位置来交友,其选择性是非自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先天气质与后天性格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等便成为择友的重要参照条件。而气质类型与我迥然不同的若琳能够成为我终生的朋友,怎么说都是一个奇迹。她是个高窕美丽的女孩子,喜欢穿飘逸的裙装和碎花的旗袍,她在一个四星级酒店里面做总台。她打电话请我到她家住几天,“你是知道的,我家的那一套房子,你来吧,很方便的。”我知道她指的是火车站前面那套,她家有两套房子,以前我们经常在她那套空房子里面尽情地蹦啊跳啊。
我到了她家,她把我迎进门之后就匆匆上班去了。临出门前,她说:“你好好休息吧。噢,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表弟也在这儿住。一会儿他可能回来,你们俩中午看吃点什么,晚上我会回来。”她值的是白班。
我挨个儿房间转转,基本上没怎么变,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摆得满满当当,两个书架也是满满的,但是她家的书我不怎么感兴趣,都是些法律啊政治之类的小册子,奇怪的是有只书架摆了一大撂会计类的书,她什么时候又开始学会计了。我转悠完洗了个脸就倒在床上睡觉,我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瞌睡虫竟让我这么困。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我感觉有点异样。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抹耀眼的白色,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原来是个人,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衣。“你醒了。”他说,“我去睡一会儿,十一点你叫醒我。”我点点头。他于是开门出去,我听到他进了隔壁房间,把身子掼在床上,睡了。我又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表弟?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是个小孩,却原来是这么个大人。看来我还得好好地想想怎么跟他相处。
我起床看了会新概念,十一点到了。我想起他睡前嘱咐我的话,便走到他的房前敲门,手指举在空中还没有敲便吓了一跳,受惊般地缩了回来。原来他没有关门,两扇玻璃门也只拉上半扇。透过玻璃我轻易地看到他,赤裸着上身,微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睡得正香。我轻轻地敲了敲门上的玻璃,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犹豫了,叫不叫他呢?不知道他让我叫他有没有事,如果他是有事情耽误了怎么办?可是,我竟然不敢看他。还没有走近玻璃门就心惊肉跳,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还没有对男性的赤裸的脊梁习惯?我把眼睛扭向别处,使劲地敲门,我敲得手指都疼了,他只是嘴里小声咕哝句什么,又翻了个身还在睡。“你不是让我十一点叫你吗?十一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后来看他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干脆放弃。反正我是喊你了,你不醒那是你的事,总不能让我去把你晃醒吧,你又没穿衣服。我这样一想心安理得起来。我到厨房去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当我正在橱柜间翻腾的时候,直起腰,他正在我身后揉眼睛。“你吓死我了,怎么跟只鬼一样,没声儿啊。”“你见过鬼吗?你怎么知道鬼没声儿?”他打开冰箱看了看,说:“没什么菜了,这样,你喜欢吃什么,我下去买。”“那就买点土豆茄子吧。”他套上件T恤下楼去买菜。
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大堆蔬菜回来,还拎了两瓶啤酒一瓶醒目。我简单地做了几个菜,我们便大吃大喝起来。他拿个杯子准备给我倒醒目,
“我不要喝这个,我要喝啤酒。”
“我不知道你喝啤酒,要是知道多买几瓶好了。”
“我只能喝半瓶,你酒量大吗?”
“不大,两瓶喝不完。”
“那正好。”
这样吃喝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让我十一点喊你吗?”
“啊。”
“有事吗?怎么没见你办事去。”
“已经办了。”他不抬头,埋头苦吃。
“办了?”我吮着筷子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明白过来,他是要给我做饭啊。
“哎,你吃不吃,不吃凉了啊。”他看我看着他笑,脸红了,不好意思了,就拿不耐烦的语气来训我。
“我是江林桦”。他举起杯,我们碰了一下。“噢,对了,你是谁啊?”
“我?”我指着自个儿的鼻尖,着实惊讶了。他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家里莫名其妙多个人,你也不问问,还要给我去做饭?”
“既然我不认识,肯定是若琳认识的。你是怎么跟若琳认识的?”
“我是她情人。”我轻描淡写地说:“你怎么不喊她表姐?”
“用得着喊吗!就大那几个月。”他吃了口菜,突然想起来,“情人?”眼珠子瞪大,差点噎着。
“干嘛那么看我。你思想那么保守吗?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他狭黠地笑笑,很显然不相信。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如果搞搞同性恋的话,若琳确实是个理想的不可多得的对象,气质好身材棒,但是跟我确实不太适合呢。
“保守倒不至于。只是实际接触倒真是头一回。蛮新鲜的。若琳不是有男朋友吗?”
“有男朋友就妨碍我爱她吗?”
“那倒是,单相思嘛,谁不会呀。”
“跟你这么传统这么保守的脑袋谈不出什么来。”
“别介呀。这不谈得挺好的吗?请那谁,你叫什么?”
“北北。”
“请北北同志就传统思想与个性理论的关系问题发表意见。”
“在强大的传统面前,创新创造永远是新生事物力量薄弱,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对自己没信心那你根本没办法特立独行也就是说特立独行需要勇气,这勇气建立在一种头脑清明的基础上。但越是头脑清明知道传统对于事物的具体看法就越难以个性起来。有时候那种无知的混沌的无畏态度反而能够带来勇气,就这个意义来说,难得糊涂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真正的无知无畏来源于对传统精髓的吸收对创造的永恒追求那种真正清明的思想,继承传统坚持创新保持个性特立独行。”我可能是喝醉了,这么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这种情况恐怕只有喝醉了才办得到。可是江林桦他还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
“有件事我还真是得请教你。我家里给我订了门亲,我不喜欢,怎么办?”
“孤独的个体永远是不安全的对于强大的集体来说,所以你要特立独行就意味着对抗集体,要做好个体在集体面前牺牲的准备。反之如果你顺应集体,你所面对的困难就是个体暂时的不甘和委曲。OR句型,选择题。主体在你、自己。”我说完趴桌子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我已经是躺在床上,暮色透过窗帘在家具上洒上一层黄色的薄光,我扶着沉沉的脑袋,挨个儿房间转转,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我在呼呼大睡,怪道这么静。餐桌已经收拾干净,冰箱里有满满的蔬菜和一瓶醒目,提醒我想起中午的事情。这时,若琳下班回来了。
她一见到我就说:“嗯,气色很好。”她也买了许多菜,一边把菜放进冰箱,一边说:“你跟我弟相处怎样?”
“还好吧。那么大一人儿总不至于跟我打起来。”我看着她弓着的腰,“你有这么大的表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是我舅舅家的孩子,他家在外地。他读了中专,学的是财会,不安心在家呆,非要考什么注册会计师,整天想着往外跑,家里给订了门亲还死活不愿意,舅舅没办法才把他送到这儿交给我妈,给他找了份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干。”
“这个我倒是听他说了。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迫呀。”
“连这个都跟你说了?”若琳很吃惊,“跟我倒从来没那么多话,没说过心事。醒目?他给你买的?对你不错呀。”
“喂,你怎么突然住在这里的?”
“还不是因为非典么?单位不让请假,那个工作又接触人多,南来北往都有,我怕传染给家里人,就搬到这儿来住。没几天,林桦也跑来了。他在家老跟我舅妈吵架。这也正准备回去呢,你来了就再多住几天。反正这儿也离单位近。”
若琳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把菜都切好了,我们俩轮流着来炒。“你下的米不少么?”“不少,林桦一般不回来吃晚饭。”正说着,门砰得开了,我走到客厅,江林桦正在换鞋。“反正以前他经常不回来。”若琳凑在我耳朵边小声说,她说话的气流让我耳朵痒痒的。
若琳一边加米一边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政策不允许?我也就是在咱家附近,嗯,挺好吃。” 他吃了几口土豆,“北北炒的。”
江林桦笑:“那我以后可经常要回家吃你炒的菜了。”
三个人吃饭。基本上无话。
吃完饭,江林桦打了声招呼就人不见了。“他去干嘛?”“不知道。有时候是上夜班,有时候不是。人家不说,我也不好问。”
我和若琳躺在床上,开了会空调。温度降了下来,她家还没有蚊子。我们开始天南地北的海聊。年轻人在一起,好容易的一个没有父母没有大人的空间,这种氛围让我们强烈地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不管话题从哪里开始,最终总是不由自主地滑落到性上,我们俩还不知不觉地发表了对性的看法。我越说越兴奋,后来若琳不得不拿梳子狠敲她那边的床头柜提醒我注意。“我们家的墙很薄,可是不隔音的。”
这样几乎聊了大半个晚上,即使不说话了我也没有马上睡着。早晨七点钟我听到若琳起床去上班。我继续睡,又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又跟昨天一样,看到江林桦。只不过他没穿白衬衣,身上是一件黑色的T恤。他看到我醒,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昨晚儿干嘛了?”
“玩。上网。”
“上网都干什么?聊天泡MM?”
“哪是。玩游戏。嗯,就是传奇。”
“你打到几级?什么职业?武功高不高?有没有带狗?”
“你也玩?”他眼睛亮起来,搬过我床前的化妆凳径直坐下,他那么个大男人的身体坐在那只小圆凳上还真是可笑。就在他落座的瞬间,我突然本能地把毛巾被往上拽了拽,我想起我还穿着睡衣,就是吊带的那个。但是他好像没有在意我的动作,他一边玩弄着梳妆台上的一个钥匙扣,一边说他昨晚打传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