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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系列【散文 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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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0 11: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的织布机

  过年的老院没有憨厚的月亮,没有向我追来的童谣,院子里也没有蟋蟀,情感顺着老院的红瓦,嘀嘀嗒嗒地在流。我的眼前是蒸馒头的灶火,火苗,突突的往上窜着。燃着的不是一般的柴草,而是我母亲的织布机。?
  听着火苗“劈啪,劈啪”的爆裂声,不知怎么,我的耳边老是有织布的声音,那熟悉的旋律,轻快的节奏,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亲近。母亲织布是乡邻闻名的。她每天可以织4米长的布,多种的颜色,多种花纹,多种图形,密密实实的布面,胜过当时的“洋布”,深得乡亲的喜爱。我们家用的布,都是母亲织的;家中的柴米油盐酱醋和我们兄妹的学费,都在等着母亲的织布。我小时候就这样认为,母亲属于织布,织布也只属于我家。
  母亲织布的声音很动听,一直在我的心中有节奏的响着:那第一声,是左脚踏下踏板的声音,“唧——!”;第二声,是手投掷梭子和梭子中线芯的线被解开的声音“就就——!”;第三声,是手向怀里搬档板,将一根根纬线贴紧时的声音,“嘣!”。再一次就开始了右脚,声音是连续不断的:唧!——就就——嘣嘣;唧!——就就——嘣蹦......
  母亲在唱这支歌,母亲走着这条路。她用一根根的纬线,一丝丝去走那4米的长路,母亲从早上走到晚上,那歌声也从早上唱到晚上。我醒来的时候,是母亲的歌唤惊醒的;我睡的时候,枕着母亲的歌曲进入梦乡。
  哥哥小学毕业就和父亲去打工,那时,哥哥12岁。6岁的我和2岁的妹妹在家陪母亲。家中没有棉花地,也买不起棉花,母亲很想给自己家织布。她领着我去拾棉花,在那一株株棉花棵上,去检一屡屡的棉絮。母亲腰间系着围裙,我提着小布兜跟在母亲的身后。母亲用棉袄裹着妹妹,放在地头。我捡了许多的树枝,编成小席子,把妹妹放好,在地上拉着妹妹走。妹妹一个人在地头没人说话,母亲走到那,我就拉妹妹到那。
  山坡上没什么人。风,不停地在刮。跑来跑去的我,一会儿出汗,一会儿打哆嗦,我的手裂了,耳朵也流着黄水。很大很大的山坡,也只有一小捧棉絮。我记得风吹跑了装棉絮的口袋,母亲绕了8里山道才捡回了它。我等在那黑乎乎的山坳,又冷又怕。在等母亲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萌生了,等我长大了,我要有很多很多的棉花,决不让母亲再来捡,决不。
  我和母亲在那个山头走了三年,母亲纺了三年的花,经过很多很多的工序,终于织出了我家自己的布。我清楚的记得母亲捧着那卷布的情景,清楚的记得母亲眼中滚动的泪。 先是,我家没有织布机的,母亲要带我和妹妹到山那边织布。那是大队长家,我当时常听到大队长在那山崖上喊话,他拿一个长长的大筒子,对着山下说什么天气,开什么会等,那话筒的声音很大,能传老远老远的。特别是:喂——:喂——:都听到了——:
  大队长家在山坡上,门前是生产队的柿子树,母亲就把我和妹妹放在那树下,自己进去。队长家有两只大黑狗,它在那通道口,黑黑的眼睛透着凶气。我和妹妹就被隔在了外边,只能去听母亲,听那段永不停歇的旋律。中午母亲会为我们送个馒头,和一碗菜。坐在那里看我们吃完。我最怕的是夜幕降临,山坡盖上薄薄的迷雾,天渐渐变黑。我抱着妹妹,紧紧靠着那柿树,去听远方传来的音符。那树,象母亲,那声音,是母亲的呵护。
母亲没有来,妹妹睡着了,我更多的是孤独,是恐惶,是紧张,是怨恨,这时,我憎恨那音乐那旋律了,我盼望它停下来,尽快停下来,好让母亲带我们回家......
后来,我家租借了一架织布机,母亲的歌声就在家里唱了, 这歌声不再可恨,而是那么的悠长,那么的坚韧,那么的有力,那么的动听。我知道,母亲每织出一米,就有一元钱,一天能挣下4元钱。母亲的歌声不停,我们的新衣,我们的学费,我们的作业本,还有那很香很香的白馒头啊就会到来。母亲就这样不停的织啊,织啊,一直织到我离开故乡。
我大学毕业回到家里时,我母亲仍在外织布。我问母亲需要什么?她说:我们家能有自己的织布机就好了,不用去付给人家租金了。我领到工资后就去看着木匠,为母亲打造了一架织布机。当母亲坐上自家的织布机上时,她的脸,笑的是那么红润,那么灿烂。
母亲走了,那架织布机在老家保存了许多年,
  哥哥说:烧了它吧,送给天堂的母亲,让她喜欢,让老人高兴。
  织布机烧了,我没有感到宽慰。烧织布机给母亲,也许是不孝,我们不是仍然要母亲在天堂也劳作不已吗?
  但也许,天堂飘过来的母亲的织布音乐的旋律,不仅仅是我爱听,母亲也爱听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30 11:46:2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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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0 11: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远去的河流

  不管走得有多久,也不管走得有多远,永远也走不出故乡的记忆,走不出伊洛河这条多情的河流,走不出我深深的河水情结。于是,故乡的纯朴与清淡,故乡的厚重与苦涩,故乡的亲切与悠远,被这条河流裹挟着,在眼里,在心里,在梦里,在记忆里,绵绵不断地翻滚流淌……
  我曾在伊洛河和黄河的交汇处徘徊,用伊洛明媚的早晨,清脆的露珠,一次次滋润干涸的情怀,去回味: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感慨。我曾在宋代众多皇臣国戚的陵丘前伫立,把无数的凝望,投掷在风之娇柔的河岸,用深沉的绿染醉我的梦境,去憧憬夏天的浪花,秋的迷人,冬的深情和春的馨香。
  我曾无数次的遐想,在黄河水上涨,伊洛河的水被顶回来,两个巨大的旋涡,一清一混,翻卷出雄浑“太极图”案的秘密;我也曾无数地去追问,思索清清的伊洛河水,和黄河水一起划出清晰的界限,保持秀丽的身段,迎接着一次次的磨练。
  我不知道多少次站在你的洪水面前,去凝视翻卷的黄沙,去想那些流走或沉下的痛苦,去追逐上游冲来的苹果、麦秸、庄稼和一件两件婴儿的衣服,去听站在家具上的人们在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呼唤。然后冲进急流,冲进乡亲们的呼叫里,在挂满血痕后无耐的折回岸边。让母亲,让亲人发疯地想你奔来。也让柔情与自豪流泻在自己的脸上,去展示一个男子汉的风采。
  在这条河里,收获着果实,也忍受着灾年的心疼。甜过、爱过、宠过、苦过,也恨过。那是在一各个深秋时刻,上涨的河水将流经的土地再一次藏起,不管你在土地上撒下的是血,还是汗,也不去管你有多少岁月的感叹。时刻用不急不缓,用一种忧伤,用一种神秘的韵律、一种候鸟飞走之前的鸣叫、一种渐渐发黄的芦苇的颤抖,向人间所有的美丽进行痛苦的告别。
  我的伊洛河是一条人生的道路 ,一条记忆的路,一条延长遐想的路。多少乡村的魂魄、多少迷离的往事、多少游子泣血的恋情,都在这河流里流动。有时静如处子,有时一泻千里,有时在飞升,有时又在沉淀着什么。当你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你的内心便会平静下来,为自己的曾经拥有,曾经拥有的幸福而平静,而去忘记眼前一切的烦恼,荡涤现实的一切污浊,留下少年绵绵的永恒。
  我和我的河水一起走进童年的宝库,检起无数的回忆,磨砺成椭圆形的薄片,猫下身来,"片"向我心灵之河。让 "打出的水漂",在水面上跳跃,一圈圈飞向远方;让一串串的涟漪,荡漾在我的视野,盛开出明朗的笑语。把一种希冀,一个图像,一片梦想传递给隔断的思念。我的"水漂"消失了,它没有黄昏落日那种激越与悲壮,它像一个无疾而终的老人,寂寂地隐到山的背后。此刻,田间的小路和远处的山道上鲜有行人。一柱柱炊烟凝在一丛从竹林上空,经久不散。河中的鸭群开始顺流而下。没有人驱赶它们,它们似乎很久以前就是河中的居民了,日出而至,日落而归,结伴走向遥远的下游。鸭群一会儿靠在左岸,一会儿靠在右岸,发出“嘎嘎”的声响,彼此应和着,渐渐消失在水面的拐弯处。    我只听得见它们的叫声了,在刚刚离开的那片水域上,残留着的是水杉金黄的叶片,夕阳下的棵棵树燃烧着,把更远处灰蒙蒙的北邙映的通红。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最后一声鹅鸭的鸣叫也消失在我的脑海。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对我的河流,我的村庄产生无限的感激之情。是啊,一个人可能遭遇城市所有的冷漠,但河流和村庄带给人以持久的温情,是淡淡的,是没有波澜壮阔的激越,是没有海天相接的浩瀚,也是一分宁静抚平褶皱的心绪。当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故乡的河流与村庄,对我而言,愈显得倍加纯朴,倍加珍贵,倍加珍惜,是那样的值得我去仔细收藏,仔细的珍藏。
  伊洛河,我母亲的河。思念你的倩影是两岸青山在潋滟中的流动;思念你的情意是在你怀里倾听你一次次的心跳;思念你的泪水是在你亲热的吻印满我洁净的衣袖。我知道你是永恒的。你不是梦幻的,你就站在我的身边,站在我的梦里,用一腔情怀簇拥起我破碎的心,走过险滩,穿过小桥,不停的奔流。伊洛河,我母亲的河。在寒冷的冬天,我们延续的情谊没有断流,心没有冻僵,也没有颤抖。在春日的呵护中,我们没有醉倒,步履雏形在弥漫凉意的河滩,没有停止扇动美丽的翅膀。在炎热的夏天,你就这么用炽热的思想,来磨练心的赤诚,让心野再次枯竭,背负着无限的怀念,化为那升腾的那缕缕轻烟雾水。
  我不知道我的伊洛河是否听得到。我的父亲葬在这里,我的母亲葬在这里,他们都和那些帝王将士们一道,头枕嵩山,脚踏黄河云游西天去了;我的心绪在不停的撞击,在浪影里,在彩霞里,在云雾中,去寻找那萦绕的脆弱和无奈。如果我的失望再次降落,请相信我,在一个黄昏,一个拄着拐杖穿行在浪花中的影子,就是我;一个执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去放飞无限憧憬的人就是我;一个在月下的柳影里,受托下颚,望着默默水流出神,听一支歌唱心灵之诚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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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0 1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馈赠的乳名



  母亲生我之前,曾生养过两个男孩,不知什么原应,都夭折了。全家人都很惋惜,母亲更是悲伤。听本家的堂姐说,我奶奶就是因为两个小孙子的事,病倒后就没有再起来。母亲那时什么也不干了,天天抱着我,不让别人来摸一下子。全家的人都有意不提有关孩子的文字,院子的上空是一团乌云,人走路也都抬起了脚跟。
  幸福总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也是来的很迟,很迟。痛苦总是那么的突然,说来就那么来了,不让准备去思考,不让的。母亲生我才3天,我就开始发烧,很烫很烫的。没有什么办法,她就用用一晚碗的山泉水,来冷敷我的脚,我的手,我的心口。我奶奶就去庙里烧香磕头,我伯父用针在我的指尖,放出好多的黑血,父亲请来了好几个山村的郎中也不行。全家人就这样度过了3天。一个早晨,母亲在家人的反对下,抱着我执拗地走了,听说我奶奶一直在后边唠叨,让我父亲把母亲拉回来,父亲说,我母亲象疯了一样,谁的话也不听,没有办法,也只得跟着母亲来到了省城。母亲找到昔日一起读书的同学,求她的丈夫救救我。那是一个中午,她的丈夫刚进家门,立即和我母亲返回了医院。是坐的什么黄包车,我父亲和母亲的同学就在那后边跑。等父亲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在急诊室了。父亲说,那时啊。很多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我的头上身上插满了管子,那医生一直就不搭理他,还把他们几个赶出了门外。父亲老是在问母亲,路上说什么没有。母亲哭着说,能说啥啊,你们家谁相信我啊,有谁啊,都相信什么土郎中。又说,除了让拉车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就是埋怨我们太晚了,太晚了。母亲的同学不停的为母亲搽着泪水,不停的安慰着。过了好久,同学的丈夫终于出来了,对着我的父亲母亲就是一顿狂吵。父亲说,什么见过世面的人啊,为什么还相信民间的土郎中,怎么一点的常识也忘啦,为什么不提前来,等等。在母亲同学的追问下,他才说一切已经安稳住了。并说就是生气,很生气,把一个很小的病给拖成了这样子,什么太伤心,太失望了,差一点出人命。我就在那医院住了3天,也是省级的医院啊。父亲说,我享受的服务很高的,有4、5个护士在照顾我,根本不让我的父亲进去。父亲说,他骗了医生说,有地方住的,其实啊,他就在医院附近的门楼下蹲了3个晚上。
  母亲说,就在这家医院,就在我的病床前,她为我取了个女孩子的乳名:妮(nier)。是带有儿化的那一种发音。喊起来特别的上口,也特别亲切。母亲说,她是听信同室老太太的建议给我取的,老太太说,把男孩子取个女孩子的名字好养,什么阎王,判官,无常,小鬼来了往往会认为自己弄错了,而去放过一个生命。这一年,在我老家周围的邻居共出生了5个男孩子。在母亲的带动下,3个孩子取乳名为妮儿(nier)。在乡下我的乡亲是这样叫我的,是在妮儿的前边加上大人的名字来叫,叫的时候不叫姓氏,要注意妮儿和儿连贯着读,特别是那儿,越响亮越好听。但是,叫的层次和选取大人的名字是不同的。和我父亲同龄的,也在一起特好的,就用我父亲的名字。母亲身边的人,就用母亲的名字加上的,哥哥的朋友就叫上哥哥的。和我在一起玩的,一般用哥哥的名字来加。
  等我大学毕业,在省城有了工作并有了汽车的时候,我和司机曾一起回了一次老家。我啊,丝毫没有什么衣锦还乡的感觉,道有点偷偷摸摸的样子。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我单位司机给同事们这样讲的。我就是让汽车停在老远老远的河堤上,是找了个很大的树阴下停好,让司机和我一起走路回家。不是汽车开不成,它完全可以开到我家的门口。在乡亲的眼里啊,我自己认为很小很小,没有什么谱可以摆,也不能去摆。我是怕张扬什么。在我的心中,我的乡亲,我的父老永远高于我,永远胜于我。我的司机回来这样和我的同事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有70多岁了,见到我们的时候,对着主任来了这么一句,妮儿爷,你回来了,让我来帮你吧!说着就来接主任手中的东西。我当时就这么一楞,这么大的年纪,还给主任叫爷爷啊,还是妮儿爷,你们不知道,我的心里啊直笑。但是主任和那老人说的很开心啊。到主任家才知道,农村不是按什么年龄的,要按辈分来称呼。
  在我的故乡,我们叫妮儿的3个男孩子都活着,都有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很美满。而没有叫妮儿的,在我们一起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走的时候我都在现场,也都是意外死亡。
  我家西山的后边是李和家。李和长的墩墩实实,粗眉大眼睛,满身的肌肉可以成块块,虎头虎脑,看上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的脑子没有我反应快,我两打架,一般他都不行,因为我不是使巧劲撂倒他,就是去软磨,等他没有力气的时候,出奇制胜,一下就把他按翻在地。他的父亲老不服气,也多次叫上我父亲,看我们一起比试拳脚,我啊,只要抵住他的前三扑,那肯定是我赢。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只要找到李和了,就肯定就找着了我。他母亲也说,我们家李和都是跟着你们妮儿学坏的。是在一个秋天的雨后,一个不上学的中午,他母亲让去窑洞上边看有没有积存的雨水。他去了,也叫了几个小朋友,在经过的小路上,走在前边的他踩上了风刮断的高压线,他大叫一声就站在了那里。报告到乡里,再汇报到县里去停电,已经是几个小时了。我的小伙伴李和走了,那时我上三年级。有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看到李和的母亲,见面就拉着我的手不让走,一直哭着说着。
  我家的北隔壁是李艺家。李艺的父亲是大队的会计,也是老通知我父亲去开会或者去游街的人。李艺个子比李和高出一头,身边有一帮子人。他学习不好,但吃的好,穿的好,有很多玩具和小人书,许多小朋友围着他,人气很旺。经常欺负我们这些家庭成分不好的孩子。看到他们人多的时候,我和李和是经常跑,不和他们照面。一旦发现他们人少了,我或者李和就去狠狠修理他们中间的一个。一次我把李艺打惨了,鼻子流了血,脸也肿了。李艺和他的母亲就在我们家门口不走,可把我吓坏了,两天都没有回家,藏在后山的草垛里,是妹妹为我送饭。是在四年级的时候,他去村干部家参加请客,是新窑洞的竣工庆典,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从上午一直吃到晚上,就在结束以后,那个新开挖的天井院子坍塌了,一下子埋进去了10多人。李艺的母亲跑到了窑洞的深处,李艺是在搭建的煤灶旁边挖出来的,是被烧死的,样子很惨。
  每当我走在回乡的路上,每当我听到亲切的乳名向我飞来,我就会想起年少时的往事,象喝了一杯乡村酿出的原汁老酒,里面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散发着雨露的温润、散发着稻谷的清香和祖辈们的纯朴善良;也象在回味泡了很久很久的浓茶,童年的往事如那撮茶叶,越泡越软,越泡越大,淡淡地散开在我的心上,我在乡亲们的呼唤中,在熟稔的月光中,轻轻啜一口回忆,让泪水挂满枯萎的眼角。
  许多年过去了,母亲走了,故乡走了,我的乳名也丢了。丢失的还有一份爱,一份情,一种特殊的感觉。我一直在思考母亲,思考母亲给我取名字的渊源。母亲去世后,在整理她的旧书时,我发现了一本周作人著的《知堂书信》。在其中的一页上母亲曾经把下边的这段话,画上了重重的黑线:“鬼怪似乎都是很笨,而且容易被骗的,我们只要看那很通行的,给小孩起一个污糟讨厌的名字的习惯,便可明白了。这会引起鬼怪的嫌恶,觉得这个小孩是不值得去麻烦的 ”。读过这段话,我茅塞顿开。我的母亲,你原来如此这般啊。
  乳名,连着我的母亲,连着我童年的伙伴,也一直连着我的血肉。母亲啊,我很想让你再唤我一声乳名,哪怕是在夜晚的梦里,我会为你敞开心门,去拥抱那神往的温馨和等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30 12:17: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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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偎依着的柴门

  我的故乡是依山傍水的村子,高高低低的树林里,一丛一丛的草丛间,有各种各样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不知疲惫地叽叽喳喳,忘情地鸣奏着美妙的乐曲。清清的小河边,是一群群鹅鸭在水里欢乐嬉戏,不停地撩起满河的心事,轻轻的提起来,又那样慢慢地放下去。
  我的童年,总是和母亲经常偎依的柴门连在一起。那时,我活像一只小野兔,成天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荒岭上窜来窜去。从不理睬什么落山的夕阳,也从不知道什么叫累,任凭我的乳名一遍又一遍在山谷响起,在山谷中回荡,我才想起应该回家了。
  我从河边跑过,河边林子的旁边,不时传来村姑和大嫂们在河边洗衣时的阵阵欢声笑语。有的还朝着我唠叨,妮妮啊,怎么才回啊,你屁股痒痒了吧,你妈妈叫你老半天了。我笑嘻嘻的跑过他们的身后,脚步的声音,咚咚直响。我还不时地拿着树枝,把林荫簇拥着农家瓦院里的猫啊,鸡啊,狗啊追的乱窜乱跳。
  母亲就站在柴门前,将两手放于额际前焦急地呼唤着。而当我的小脑袋魔术般地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又惊又气。就在母亲举起巴掌佯装打我的瞬间,我却泥鳅般从母亲身边滑过,进里屋吃起香喷喷的晚餐了。
  五岁那年,母亲用竹条逼着贪玩的我挎上书包,跟着当老师的堂姐来到了学校。原来是我的堂姐来接我上学,几天后,我就自己去了。山里太穷,学校离家有十多里山路。母亲总是早早地起来,为我蒸熟几个红薯或几个玉米棒,在淡淡的晨雾中送我出门。牛羊归圈时分,我也该放学了,母亲就站在柴门那里等我,等我从茫茫的暮色中归来。山里杂草丛生,野刺槐不止一次地刺破我的衣裤,也刺疼母亲那颗心的善良。
  刚满五岁的我,什么也不会,只知道一次次去给我的堂姐扒豁子。不是正上课说去厕所,就是打瞌睡。下课的时候,我和小朋友那么开心的玩,根本没有想去那厕所的意思,等上课的铃声一响,我的什么事情都来了。我的堂姐是我的班主任,她老是用指头捣我的头,或者有粉笔头砸我。堂姐的粉笔头很准,能正好砸在我的脑门上。我堂姐怕我去厕所不安全,常常让一个同学和我一起去,她老是把我的裤带子弄成死结。让我好几次都拉在裤子里。我光着身子回到家里,母亲也气的直流眼泪,几次都说,咱不上了。
  母亲就把刷洗过的裤子凉在柴门的旁边,还让我在那等着,什么时候衣服干了,什么时候 才能回家吃饭。我母亲说,这叫长记性。我就在那柴门前游荡,脚踩的是湿润又松软的泥土,呼吸的也是山风送来的清香,耳边听到的是各种鸟儿的欢唱,眼前有无数彩蝶在轻轻起舞,这时候,我常常忘记那柴门,也忘记烦恼的一切。
  山里的日头落了又升,升了又落,我也渐渐长大了,懂事了。那时候,家里没有什么桌子,那柴门前的石板就是我的桌子,柴门的框子就是我的靠椅,我就在那里写啊,写啊,去等到母亲回家。顶着星月回来的母亲常常拂摸着我的头,直掉眼泪:“妮妮啊,以后我们会有桌子,会有椅子的,你也不会再在柴门读书了,山里人穷就穷在没文化上,只要你能学点本事,多见点世面,娘再苦再累也值得呀!”
  幸福的事情总发生在意料之中,痛苦来的时候并不敲门。一切都象流星,回想起难得的相逢竟是那么短暂。在一年的冬天,我的父亲就那么从这柴门走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那咚咚咚的脚步声没有了,也没有了那声我回来了的大嗓门。柴门好象破旧了许多,无精打采的守侯在那一屡屡失去魂魄的炊烟。我家的柴门被父亲关上了,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关在了这边,也把无数的思念和痛苦种植在这里。
  妈妈不在充满希望的站在柴门旁边,不再用那悦耳的声音去呼唤我们回家。她时常紧紧的靠在柴门上,那样子看上去就好象要倒下似的,我不只一次望到母亲那含泪的目光,望那充满无限深情的的眼睛。我知道,妈妈是在等候父亲,等候父亲能够从山的那边突然回家。
  父亲走了,我和哥哥就成了柴门里的树,虽然这树尚很瘦小。一次,在月下,哥哥给我讲了很多,很多......哥哥说:我上山打工去了,妹妹还小,只有你一个男的,要照顾好母亲,看好妹妹。你的高中就不用住校了,每天回家吧!回来帮帮母亲。到山下打打水,把咱家的猪喂好。这样,咱家过年就不用发愁了。
  这一天,哥哥也离开柴门,我母亲竟也没有去阻止,哥哥还很小很小啊,我不知道他怎么去背那石头的,但是我知道他的体重还不足90斤。也从这一天,我开始了每天20里往返上学回家的高中生涯。每天早上到山下挑3趟水,把水缸灌的满满的,然后跑步上学。中午吃些带来的干粮,晚上夜自习后,再回家睡觉。常常是两边见不到阳光,我的天空是茫茫的黑夜,是莽莽的山岭。
  每当我淌过小河,踏过山道,在依稀的夜色下,在夜影中的柴门前,我总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母亲是在干着活等我。有时是哧啦哧啦的纳鞋底,有时是呼啦呼啦的剥玉米。当我转过山脚,我母亲就会问:是妮妮吗?那声音是那样的和蔼,那样的亲切。
  父亲走了,妈妈就象风中的柴门,总好象有好多话要说,可又什么也没有说。我站在柴门前,总感到有一种伤痛,在隐隐作疼,在刺我的心。我想:妈妈,你就不能告诉我吗?你都不能和我说说吗?虽然父亲走了,可柴门还在,生活还在啊!在这一期间,柴门是我最好的朋友,柴门最能听懂我的话。在这一期间,我总不愿看到和父亲同龄的乡亲,也总不想听到同学谈论有关父亲的话题。
  我时常望着夜半发呆的母亲,倾听断断续续的抽泣。我曾多次劝说母亲睡觉,母亲竟不止一次地去说:不用的,不用的,我等等你爸爸。我无语了。妈妈有多少心事我不知道。门前的柴门:你知道吗?我真想早一天长大,就在一夜之间长大,去替代父亲,去陪伴母亲。
  我真诚的希望着,希望那柴门有一天能为我而开,那柴门里生长的是愉快和祥和,那柴门留住的是母亲的笑脸和幸福,那柴门流出的是全家的喜悦和欢乐。我家的柴门啊,你知道吗?知道我的心事吗?
  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那年秋天,当漫山枫叶如火如荼的时候,我被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临行的那个晚上,山风不停地拍打着柴门,穿过门缝,不停地摇晃着微弱的煤油灯光,望着灯光下为我准备衣服的母亲,我猛然发觉:我的母亲已经不在年轻,她是那么的疲惫,那么的苍老。那天早晨,我也离开了这柴门。
  我是一步一回头地告别生于斯长于斯的大山,我的母亲佝偻着腰,就站在那柴门前,不停地向我挥手,挥手。母亲在柴门边送我远行的神情,已是我心中不朽的风景。
  如今,柴门还在,柴门里却是空荡荡的老屋,我扶着漆落班驳的柴门,不由得潸然泪下,近处山泉的轻歌,远处云雾的曼舞,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单薄,也是那么的无力。是的,母亲一生都没能走出大山,没有迈出那低矮的柴门,但她却以一个山村妇女的博大胸襟,让她的儿子稳健地走向了新的人生,走向了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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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曲着的拇指

  那是在梦中经常出现的手,那手掌是干裂的,没有红润,没有血色,也没有弹性,皮肤的皱纹象层层叠叠的水波,涌在一起,压在一起,那双手老在我眼前晃动,两个拇指是弯曲的,变形的,那是母亲的手……
参加工作很久之后,母亲对我说:“妮,这手指有点疼。”我慌了,忙捧起那只手,去仔细端详并轻轻抚摩着拇指。是啊,拇指的中关节什么时候就横着长了一节,然后再向前伸呢。形状很象大门前老井上的辘轳把柄,是弯弯的……看着左手,又去看那右手,我的心是酸的,泪是热的。40多年了,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呢?我,太粗心了。
这是教我写字的手吗?那手应该是白嫩的、灵巧的。握着毛笔,在很小很小的格子里,让我去描绘很大很大的天地;又在很大很大的格子里,让我去涂抹很重很浓的色彩。我的手太小,拿不稳这支硕大而轻飘飘的笔,写出的小字老是出界跑到别人的田地里;写的大字总是那么细窄,怎么也撑不满我的情感。能感觉到的、我身后伸出的双手,是那么的轻柔,又那么的有力,那手是鼓励,更是渴望。
  这是教我去刺绣的手吗?那手应该是洁润、灵巧的。握着几乎看不到的针,在很小很小的针孔里穿上丝线的彩色,让斑驳的春天展现在方寸之间,又把美丽的心情,赋予希望的田野。那丝绸经纬组合的每一个空格都太窄太窄了,我一整天也没有把春的叶子摘来,有很多的叹息就在留在了身后,留给了我的回忆;丝线的色泽又是那么的缤纷,任凭多少滴鲜红的血,仍然没有唤醒迟到的燕子。我让燕子呢喃到枝头,有深情的叶子,去守侯着她;让鸳鸯嬉戏在水中,在那兰色的航线上游弋。我能感觉到,那双手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耐心,有是那么的专注。那手是鞭策,更是鼓励。
  这是教我去上鞋底子的手吗?那手应该是坚韧的,握着全家人的双脚,丈量农家小院的清贫生活。纳鞋的针很大,鞋底子是厚实的,我用针锥扎了个眼,也没有力量拉过很多很多的叹息,那纳鞋的线总是断,就断在难忘的年月。而你从不用针锥,就用手指一顶,那线就“哧啦——”过去了,左手一翻,针又从那边:“哧啦——”过来了。在哧啦哧啦声中,就有了美丽的图案,就有了农家的春夏秋冬。我就用这鞋子,去走过我的小路,跨过我的小桥,走向我的城市……那双手深情、温暖、坚强,托着我的鞋子,托我的双脚,托着我的全部人生之路,是我的信心和勇气之源,有如该亚之对于泰坦。
  这是教我缝补衣服的手吗?那手应该是稳健的,准确地把握着生活的脉搏。这双手曾经抚摸绫罗绸缎的光滑,也抚摸着补丁布衣的粗糙;绣过“红卫兵”的袖章,让我昂头走在街上;着双手抚平过无数的精神与肉体的创伤和痛苦;多少次搀扶根基不稳的我使我不止于跌倒;我骄傲的时候,这双手使我的清醒剂;我轻狂的时候,这双手让我深沉砝码。
我从这双手上走来;我是在这双手上长大的;
而我竟没有在意这双手,没有象今天这样仔细的去琢磨这双手、端详这双手,去感知这双手的幸福与酸辛、欢乐和痛苦;这是怎样不孝的儿子呀,这是怎样的罪过呢?
于是,我握着这双手走遍所有的医院,去求访一个省城内的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骨科名医,却没有能治好这双手,那手就这么消失了,带着疼痛和无奈。
我的梦无数次的飞向天堂,在那里,我仍然拉着这双手去找更好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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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扯起的炊烟

  山坳里是父亲垒出的小瓦房。灰色的小瓦从屋脊出发,排出整齐的队伍,手拉手来到了屋檐,白灰粉刷的墙壁上,有我钻来钻去窗户,母亲不知多少次把我从上边揪下来,和她一起去跨屋门上高高的门槛。墙角处是属于母亲的厨房,一米多高的灶台旁边,是我天天来拉的风箱。一把柴草,一跟火柴,一掀煤屑,母亲就把炊烟挂上屋脊,去通知田间的父亲和哥哥,现在可以回家了。
  炊烟是在我的风箱中升起的。在“噗嗒!——噗嗒!——”的节奏声中,院子里是扑鼻的诱惑。每天放学后,我就选好柴草,把锅里的水盛满,把煤屑用水搅拌成糊状,等着母亲的归来。我知道,我们家没有很多的煤屑,不能把炉火烧得旺旺的,不能将满锅的水烧开,让母亲更节省些时间。我知道,我们家一年只能拉一车的煤屑,还要到很远很远的山上,去一次需要两天。
  冬天的炊烟是苍凉的,它只能守侯着我的前胸,我的后背还是那么的冰冷。耳边时常是母亲为不多的粮食而发出的叹息,我拉起的风箱是那么的吃力和无奈。也时常去山野刨那些已经收获的红薯地,去找希望的遗留,煮熟后等待着母亲的回来。春天的炊烟是清晰的,久违的宁静虽然已经烘托着绿色的山梁,却抹不去沉思的寄托。为了寥寥无几的口粮,父亲就那么拉着小学刚毕业的哥哥打工去了,长长的身影躺在月下的门口,不断头的眼泪滴湿了家人单薄的衣衫。我曾经拉着父亲说,不让哥哥去吧,我明天不吃饭,我去后山掏一蓝子的麻雀蛋,去石坝那里捉3条鱼,但麻雀蛋和鱼没有能留下哥哥,炊烟在次升起,已经不再含召唤的意义了。夏天的炊烟是那么的热烈,让浮躁的心绪不能安分变得更加痴情。我时常去望着生产队高高的麦堆,希望能分配到更多更多的麦子回家。可交了公粮,卖了余粮,再顶替上秋天的公粮,储存了足够的战备粮,我和母亲拉回家的就只有150多斤了,这是全家一年的细粮口粮。妹妹楼着高高布袋子,脸上流淌的是有白馒头吃的喜悦。到了秋天,炊烟显得那样的绰约和飘逸,从容地攀附上淡淡的云雾。满院子都是玉米穗子和红薯馨香,最难忘是在秋天的夜晚,全家人围坐在玉米穗子堆的旁边,一边把玉米从穗子上剥下来,一边去听母亲讲许许多多的故事。可是,这个季节还没结束,炊烟已没有吸引力了,玉米面加红薯面的饼子,吃得大人小孩的胃都痛了。
如今,我闭上眼睛,都能忆起母亲改善我们生活的那一天我们的喜悦,我去帮母亲端刚切好的面条,那面条要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我几个月没有吃过面条了,高兴的得意忘形的我竟一下把那面条滑落进桌子下的水缸里,我母亲赶来了,她弯着腰,在那里不停地捞啊,捞啊……我试图写出炊烟飘逸的妩媚,可呛出来的凄切竟只能距离美丽越来越远。在那饥饿的年代,一切美丽都被做成食品吃了,我只熟悉炊烟下面条吃不成了时我的哭泣、我的因吃太多太久的红薯而胃痛的呻吟……
在城市的靠椅上舒展慵懒的躯体,抛锚的思绪阻塞着许多的怀念,而最后萦绕在成熟的回忆上的竟是那遥远的炊烟。
在已没有炊烟、没有母亲的山坳里,久远的坚劲的炊烟,于湛蓝的天空留下了深深的划痕,如同遥远年代的森林化成了永恒的硅化木,每天还在那里召唤着饥饿的孩子——他们的饥饿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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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阅读的路上

  看到乡间偏僻的小路,看到一抹夕阳染红远处的林子,看到小路上的牛车和农夫背着双手久久牵动回忆的视线,脚步就会放慢、沉重。把遥远的痕迹重新粘贴在这里,让一个乡村少年在这小路上奔走,在小路上跳跃,也在小路上呼喊…….
  这乡村少年的面前根本没有什么路。当父亲、伯父、姑父、姨父一个个把国民党员、黄埔军校的头衔戴在头上的时候,那条路就断裂了;当重重叠叠复复杂杂的社会关系一起叠加着压来,压得表姐、表哥、堂姐、堂哥勇敢地选择死亡时,那条路就塌陷了……
乡村少年蹒跚在无望的路上。他的身后是沉重的人力车和深深的车辙,他的肩上是直了又弯弯了又直的扁担,他的背上是装满喜悦和丰收的麻袋,他的脚下是通向高高粮仓又窄又小的木板,他的眼前是没完没了的星星月亮、一个个突入其来的黎明和一次次不愿离别的晚霞……
那最疼爱他的物理老师来看乡村少年。没有吃饭就走了,留给乡村少年一张便条.是给县城图书馆王馆长的,让馆长能帮帮乡村少年,帮他缝合路的裂痕,让年轻的小路不再昏暗,没有愁绪,也不再迷惘.从这一天开始,在一个个雨天的农闲,一个个收工的黄昏,孤独的乡野,增添了一个少年的背影;从这一天开始,村口大槐村下闲聊、街谈巷议的话题,也增添了没有结论的质疑。
乡村少年迷失在十万个为什么的幻觉中,又在革命先烈诗抄中惊醒;从红旗飘飘中感悟战争的硝烟,从静静顿河中倾听大自然的合唱。飘的思想停顿在保尔的誓词上,忏悔录的祈祷,雪莱的激情、泰戈尔的理性……挤压着、冲撞着,在无数个漫漫的长夜,在无数个风声雨声中。
这是一条阅读的路。没有人知道路的那头是什么,也没有人理解路上少年的痴情。那少年没有去回答任何人的提问,没有勇气去迎接一双双挑战的目光。少年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远离熙熙壤壤的人群,选择更加幽静更加寂寞的乡野和书里的虚幻的世界。他读者,田间的风、村头的月也在读他。
是在一天的清晨,当邮递员把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送进幽静的山村,山村开始用惊奇的目光,审视着已成为白面书生的少年,不再对清晨和黄昏飘荡在河湾里的读书声去讥讽,但疑虑却并不能消失,“这个反革命家的后代,凭什么?”
沉默的小路记得那书生的话:背着书包走在阅读的路上,从没有一点的疲倦和悔意,书里的世界竟如此多彩;无语的河柳记得躯干上每一张书页的页码,那记录着孩子的阅读的旋律;东去的河流哗哗作响,把每一次朗读的音阶带向辽阔的大海……
那书生走了,他去城市的街头巷尾继续他的阅读,那阅读的路变了,阅读的人也大了,那阅读的心志与方向从没有变化。他像守望着那条弯弯的山路,守望着无数轻轻脚步的每一行文字,在每一个夜晚、每一片月光之下,沉湎于刚刚阅读过的宁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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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好

  那是一个漆黑漆黑的夜晚,那是一个漫长漫长的夜晚,那是一个我永远不愿去想的夜晚。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电话,就这么突然来了。弟弟,快来吧。你姐快不行了。我姐夫说。
  我下午还在呵,怎么就这么快啊,她还在那医院的水池上洗衣服呢。这时候,我拉上我爱人,匆匆下楼。我不知道怎么上的出租车,不知道怎么来的医院,不知道怎么上的电梯,也不知道如何到了姐姐的身边。
  姐姐患的是肝腹水。此刻。她已经开始吐血,把身边的人吓得手忙脚乱,一时间也想不起干什么。我就拿来卫生纸,去擦那血。嘴上还没干净,鼻子里又出来了。耳朵也是,眼睛也有。我就在那不停地擦呀,擦呀。最后开始往外喷,往外涌。我,老是擦不净,老是擦不完啊。我姐姐紧紧拉着我的手,是想说什么,那血沫,一团团的泡泡,挡着她的嘴。我说,姐,不要啊,你不要啊。你不要再吓我,姐。
  姐姐的手是那样的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那被子上,床单上,枕头上,我的衣服上,是一片片的血迹,它,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小时候撞破头皮流出的血,也是这么红吗,姐姐的新手帕,竟毫不犹豫的去捂上了。我的胳膊上,我的腿上,我的脚上,那现在也数不清的伤痕啊,我不知道,那一块没有姐姐的心疼在上边啊。此刻,我的泪水竟也成了红色。
  我姐姐拉着我的手,就这么走了,走在我的身边,慢慢地走。象小时候拉着我的手,去走家门口的小桥,是那样的紧,那样的紧啊。她的手先是那么的热,后又变得那样的凉。
  我恨我自己,我很我没有把那唇边的血擦干净。我拿来温水,用大把大把的药棉沾着水,重新去擦我的姐姐,擦她的痛苦,擦她的眼泪,擦她的忧伤,擦她的……我的手很轻,很轻;也很慢,很慢。我不想去打扰姐姐的梦,我要我漂亮的姐姐,漂漂亮亮的走,干干净净的走。我在那擦呀,擦呀。我要把我姐姐对我20多年的辛勤照顾,20多年的不尽关怀,20多年的精心培养,都在这一刻还给她,留给她,让她轻轻松松的走啊。
  我把姐姐最喜欢的旗袍裙给她换上,不知怎么就看到了那过年的新裤子,那是小时候每人仅有一条的新裤子啊。我的是爬山玩耍时挂破了,姐姐却把她的新裤子,一夜之间改成了男式,为的是我在正月里,能和同学一起高高兴兴的聚会。
  我给姐姐梳了个她最喜欢的发型,我没有忘记让我爱人给她画画妆,让姐姐的脸比平常还要红润,还要安祥。我姐姐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端庄,那么的温柔。
  我轻轻地把我的姐姐抱上手推车,一边抱一边说:姐姐,我送你啊,你不动啊,我送你,你不要吓弟弟啊。我的姐姐没有回答,我的姐姐回答了。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了,睡着了。
  我的小推车缓慢的穿行去太平间的小路上,穿行在茫茫的夜色下,穿行在昏暗的花园中,穿行在长长的回廊里。那夜啊,是那么静寂,只能听到车轮的滚动,听到我砰砰的心跳,听到我大口大口的喘息。我和姐姐在小时候是没钱去公园的,有多少次吵闹着要去要去啊,我一点也记不清了。有了钱,又忙的没有时间去陪姐姐赏花,今夜,我来陪姐姐,来看这夜色中的花园。
  我很想去说什么话,可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头,我怎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我的眼前老是姐姐提着兜兜到大学看我的那天。为了给我送10元钱,我姐姐兜兜里装了10多天的馍馍,有的都长出了长长的毛毛。
  我任凭泪水在流,在流。它,打湿了我衣襟,击痛我的心,洒满我和姐姐走过的路。我轻声在说:姐姐,我来陪你走,陪你走。我幻想着姐姐能突然间起身,突然对我说:弟弟,我不想走,我没有走啊。
  再一次见到姐姐是在那个傍晚,我象往常一样,看过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后,向沙发后一仰,就进入了梦乡。当时,我家来了客人,都在客厅吃饭。姐姐来了。她低着头,满头的散发盖着脸庞。身上有许多许多的灰尘,就好象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她直接进入我的房间,当看到正准备上桌的菜和馒头时,就抓起那馒头,左右手一起往嘴里填,从低垂长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馒头屑,象下雪一样地飘落。我说:姐,你慢些吃,咱家多的是啊。我姐一直没有理我。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生气了。就吵了她:你有几年没吃饭啊,你想干什么啊。这时候,我姐姐抬起了头,我眼前的脸啊,是那样的苍白,到处是血,一滴滴往下落着。她很委屈的说:弟弟,我饿,我饿啊。这时,我突然想起姐姐已经去世很久,很久了。眼前的不是真的,可能是鬼吧。但鬼是怕最厉害的人,我要厉害一些才行啊。就大声喝斥:姐,你在吓谁,你没看见家中有客人,你没看孩子在哭,你想怎么着,怎么着啊。这时候,我就感觉有人在摇晃我,在叫我的名字。我醒了。
  还是在梦中,我在医院再次见到了姐姐,当时我正要离开,是迎头撞上的。我说:姐,你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她说:我取药。我的钱不够。我说:姐,处方呢,给我。我拿着处方就去了,当我把药取出来,我怎么也找不到我姐姐了。我就在那大声的喊:姐姐,姐姐,你在那里,你在那里啊。我的声音没有叫来姐姐,却把我的爱人吓得不轻,电视也不看了。
  每次在梦中见到姐姐,我都会和全家去祭奠她,去和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去怀念她,去怀念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时光。我是那样的想她,爱她,舍不得她啊。
  有很长很长时间没去看你了,姐姐。如今,我身在都市,在茫茫人海之中,我不知道多少次去辨认你,去呼唤你,也去认错你啊。远离故乡的心,多少回插上翅膀,飞向那荒芜乡野,飞向那梦中的圣地。多少回梦中姐姐来,再次伴我回童年,今生你离我先走,来世我仍当弟弟。姐姐,你在那寂寞的天堂可好,你想念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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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烧饼

  那是我足足积攒了一个学期的菜票才买回的烧饼。那是在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来临,当同学们高声呼喊着:“放假了”冲出教室;我却独自默默来到学校的餐饮服务部,去等四周都没有人的时候,去鼓足勇气,去把菜票兑换成钱,去盘算着买到的几个烧饼;那餐饮服务部是平日购买饭票买菜票地方,也是我时常退换菜票的地方。
  这是足足积攒一个学期的菜票,才买到的烧饼。我考上的是师范院校,是补助最高的院校,是收费最低的院校,也是我的妈妈、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的院校;院校不仅每月发32斤的饭票,可以去买任何的主食;每月还有15元的菜票,可以买任何的小菜;饭票尽管还有20%的粗粮,可那细粮却是全家的很多倍。丰收的年景,生产队会分给一口袋麦子,那口袋高过我的哥哥。听父亲说,那里装了120多斤。母亲带我去磨面,每次都用碗去挖那麦子,挖一碗数一个数,一碗碗数着,数着……
  那是我下了火车,剩下1.5元长途汽车票的钱后,全部买回的烧饼。尽管下了长途汽车,还要再走十五、六里的山路。烧饼铺前,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挥不去的是过年才能吃上的白馒头;我时常在分配的馒头上面打主意。先吃上半个,然后悄悄藏起来,去看妹妹和哥哥大口地吃完。这时,我回拿出馒头,去掰上小小的一块,去放在嘴唇上,让他们来看。那时,我不是在回味馒头的滋味,而是去欣赏、去接受哥哥和妹妹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是火辣辣的,充满了羡慕。
  那是我很想吃却总没有吃上的烧饼。在我的眼前,怎么老是妈妈蒸得黑窝窝头呢?老家的主食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是一样的,除了红薯面依旧是红薯面。生产队分配给我的红薯块曾达到3000斤。精心的母亲很有条理的在处理满院子的红薯。上等的要放在深深的红薯窖里,等到来年食用;中等的由母亲清洗的干干净净,去打成粉浆做成粉条;下等的由母亲带上我和妹妹,把那红薯块切成片片,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山坡,晒干后磨成红薯面食用;剩余最不好的,也由母亲多次整理,采用蒸炸烤炖煮煎等多种方法,去吸引我们食欲。我现在仍然能想起那大白菜炖红薯,那煤火上烤的象牛肉干一样的红薯片……
  那是妹妹整天叫着要吃却一直没吃上的烧饼。老家院子象城里的高楼躺在地上,一个门洞进去,是很多很多的住户,是很多很多的邻居;邻居是富有的,他们有两三个在外工作,生活条件远远超过我家;小时候妹妹的眼睛总去盯邻居家的饭碗,盯饭碗里冒着热气的白面条,她的口水总往下流。我常常是狠狠的把她拽回屋里,那邻居也时常关着门吃饭。我曾多次发现,妹妹就爬在门口的石板上往里望;我的梦中也不知多少次,回响着妹妹我要吃烧饼的呼喊。
  那是我看了多少遍,望了多少回,那香味一直让我发晕的烧饼。上中学时,我总不敢去食堂吃饭,因为那里边没有红薯面窝窝,我也没有饭票去买那些白面馒头;我不知多少次为我家的贫穷而懊丧,不知多少次为能吃上雪白的馒头,而去埋下发奋图强的种子;而我面对的妈妈,依旧给我装上几个窝窝和那根大葱;我老是躲在校外的田野,去吃我的午饭,边吃边看书,火辣辣的太阳替代了同学们火辣辣的目光。我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上课的预备钟声响起,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
  那是我曾经在大树上刻了多少遍,我要吃白馒头的烧饼啊。到县城上高中,每天早上四点出发,晚上十一点才能返回,每天要走十多里的山路;我时常在生产队的大田里摘一些蔬菜充饥。冬天有罗卜白菜和大葱,那罗卜拨去皮后,吃到嘴里是脆甜脆甜的;那白菜叶卷上大葱,至今都是满口的清香。春天的菠菜韭菜,夏天的西红柿黄瓜,秋天豆角茄子,都是我的美味佳肴。我就在山坡的白杨树上刻下了我要吃白馒头的字样,我天天去看它。白杨树在长,那字也在长,我也长大了……
  那是我揣在怀里还热乎乎的烧饼。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开动的长途汽车,1.5元的车票,怎么就涨到了2元了呢?怎么能想到全车人都撵我下车,售票员再三再督促我交5毛钱呢?怎么会想到车就停在野外不走了呢?我的耳边全都是:“涨了几个月了,就没做过车了?”“没钱做啥车?”“快下车,我们还等着走呢!”“去,把他捞下去”……我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售票员说:“我没有钱了,给你一个烧饼行吗?我是放假回家的学生。”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一片片嘈杂声:“学生怎么了?学生也要掏钱坐车!”“没钱可以走着走!”“天黑了,还急着回家呢!”
  此时,那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我很希望地面上能裂开一条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双又黑又粗糟的手伸过来了,说:“同志,开车吧,这小孩的5毛钱,我掏了”。那是双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老手,那是双象愉树皮一样的老手,那是双青筋鼓的老高老高的老手!那手里是分不清颜色的手绢,那手绢是卷着的,一层层抖开后,是卷着的5毛钱,那5毛钱很皱很皱……
  我不知道是怎么在夕阳的余辉中,跳下了那辆长途车
  我不知道是如何感谢的那位老人
  我呆在那长途车停的地方,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如何走完了那漫长的15里山路
  我带着那热乎乎的烧饼回来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刮着凛冽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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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棉衣   

  昨晚,当妻子将那件中式棉衣递到手上时,我的手颤抖了,心,也开始抽搐,泪水颤动着涌出,滚落,滴在柔软的布面。深兰色的缎面没有什么图案,透出几分庄重。轻柔的棉衣,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密密麻麻的针线,簇拥着蝴蝶结形状的扣子,带动我不尽的思绪,翩翩飞升在枯萎的回忆…
  北方山村的冬天,总是那样阴冷。在凭票供给的年代,家里常为买布、买棉花发愁。为缝制棉衣,母亲常带着我和妹妹去捡拾棉花。生产队采摘过的棉花地一望无际,而桃壳上遗留的星星点点的棉絮却少得可怜。炸开的棉花桃壳很坚硬,常常把我的手划得血痕累累,风一吹,如刀割一样的疼痛。寻遍足球场那么大的山坡,捡得的棉絮也只有小小的一捧。可当我穿过棉垄把这棉絮放进母亲身上的布兜里时,总会受到母亲的夸奖:儿子真能干,又捡了一捧…每当此时,幸福的成就感,会立马洋溢在我腮边的酒窝。
  妹妹很不安份,只愿去捡那些较大的棉花团,根本不把那些的丝缕的棉絮放在眼里。遗留的棉絮团并不很多,这样,她就象小鸟一样在棉花地里飞来飞去。只要是妹妹到过的地方我就不想去了,只有母亲在她后面重新捡拾,收获着微薄的希望。回望母亲走过的地方,炸开的棉花桃壳整齐的向着天空,我的身后仍有少许的棉絮,挂在棉花棵,象老人稀疏的胡须,随风起舞。
  一个阴冷的傍晚,妹妹为了捡到沟边上的一团棉花,失足滚下了山坡。妹妹脚踝骨脱臼了,肿得很高,能够看到网状细小的血管。因为好动,一直影响她伤势的康复。多年以后,我还常常想起本村赤脚医生,多次为妹妹正骨的情景。妹妹的呻吟声,哭声,一直在老院回荡着,在我的耳边徘徊着。也从那一刻起,一种信念在我的心底升腾:等我长大了,再不让母亲和妹妹去捡棉花了。
  穿上母亲做的新棉衣,心里总是充满暖意。母亲自己的棉衣,却从不舍得用新的棉花,而是那种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汗渗后的棉团团,是从我们的旧棉衣里替换下来的棉套。母亲把这些套子清洗干净,晒干,用棉线缝补在一起,那样的棉衣很重,没一点弹性,远没我们的暖和。对此,我一直感觉是那样的心安理得。
  这时我才想到,我那天穿上母亲赶制的新棉衣时,怎么没有对母亲说句感谢的话。怎么也没有想想,母亲缝衣用的棉花、布料的来历。母亲寒夜里辛苦的分分秒秒,棉衣上的针针线线,缝进了多少默默的付出和绵绵的关爱啊!我再也不敢想像下去,酸楚的泪,模糊了双眼,任一帧帧记忆的画面,不停地回放…
  这些年来,沉醉在都市灯红酒绿,追逐于官场的实惠名利,在山水之间流连忘返,唯独忘了乡下母亲的孤苦和期盼,忘了拄着拐杖在村头守望的目光。随着年纪渐长,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和炽热,牵引着我,去找寻母亲的身影。
  双手捧起无声无息的棉衣,心上却有涓涓的溪流在奔涌,在为母亲的生命歌唱。有无数的爱从远方直扑而来,溅起无数的相思,飞落在我冬天的夜晚。
  天堂里的母亲啊,在这雪花飘落的时候,您那里,可有御寒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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