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推开飞来飞去:来了就来了呗,你在我耳边瞎嚷嚷什么啊。
飞来飞去不高兴了,嘟着嘴说:人家激动嘛。
再一转身,发现昏猫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垃圾推到一棵树上,并用双臂圈住他,两眼炯炯地看着他,我和飞来飞去眼睛都看直了,我捅了捅飞来飞去:她怎么啦?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垃圾?难道?
飞来飞去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柔情的眼神吗?难道?
我俩呆呆地对视一下,闭住嘴静观时局发展。
只见垃圾软弱地靠在树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昏猫,低声问:你又要做什么?
昏猫掠了下头发,甩了下头,用手托起垃圾下巴:你,到底把不把奖学金拿出来?
垃圾忽地转过身去,趴在树上大哭出声,惊天地,泣鬼神,旁边的花草树木都被哭的晃晃悠悠,其势直逼窦氏之娥。
我和飞来飞去走上去指责昏猫: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家垃圾逼成这样?
昏猫也有点慌,她摊开手,假装无辜地说:我没做什么啊,就托了托他的下巴而已。
飞来飞去撕下一页诗经,拿去给垃圾善后,垃圾擤了擤鼻子,抱怨说:纸质怎么这样硬,把人家的鼻子都擦破了。
我忍了几忍,才没当场吐出来,回头看昏猫,她正仰面朝天,做伟人状,我只好问:垃圾,你到底怎么啦?
垃圾的嘴巴扁了扁,几乎又哭出来,他哽咽着说:奖,奖学金没啦!
我们三个齐声惊叫:没啦?
垃圾拱手:谢谢你们这样同情我的遭遇。是没啦,被洛水卿卿骗走啦。
我与飞来飞去对了一下眼神:洛水卿卿。
洛水卿卿,女,年龄不详,属于文学院的边缘人士,所谓边缘,意即很少参加文学院的公益活动,比如给敬老院扫地打水给幼稚园的小朋友梳辫子什么的,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只想做个山野闲人,披发弄扁舟。发倒是披了,但闲却没闲,我们有好几次看到她出没在理学院的啦啦队中,为理学院的F4摇旗呐喊,这次,垃圾居然是着了她的道。
昏猫悲愤地说:你抵死也不给我们共产的钱,怎么到了她手里?她到底哪里比我做的好?嗯?
抬手又想托垃圾下巴,想想做罢,一拳打在树上,疼得呲牙裂嘴。
垃圾说:她找到我,哭着说家里遭遇台风,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而且……
他用眼溜了一下昏猫:她哭着哭着把头靠在我胸前,把我的衣服哭湿了一大片,我就……
我叹了一口气:你就中了美人计了。
飞来飞去问:那你怎么又知道她骗你呢?
垃圾气愤地说:因为我刚才在学校后门发现她正在请理学院的有来有去吃酱肘子,不但请吃,还坚持要他多拿几个回去给F3分吃。
有来有去,与特别月光、胡十三、奔跑的火光并称F4,但此F4不是溜星花园的彼F4,而是——FOX4,四只狐狸,人如其名,他们都特别喜欢吃鸡,而且不是偷来的不吃,并且还附庸风雅地学洪七公吃叫化鸡,所以同学们没事就看见他们四个在花园里挖土和泥,乌烟瘴气地烤鸡吃。
飞来飞去背着手绕树走了两圈,沉吟道: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这样算了。
我兴奋地问:你打算怎么报复洛水卿卿?是用鸡鸣断肠散还是五步断魂香?
飞来飞去沉声说:我们告老师去。
昏猫和垃圾跳着脚说:好。
我几乎没背过气去,刚要说话,就给他们拉得脚不点地地赶往班主任的宿舍。
到了一字楼,刚上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排骨香,昏猫嗅嗅鼻子说:老师又在做排骨炖豆角了。
飞来飞去说:我怎么没听到音乐声?
话音刚落,便听到碗盆齐奏,中间伴着粗犷的男声:我的家,在东北,过河还有三千里。声若破锣,乐若杀鸡,使人不忍卒闻。
垃圾说:真受不了,站着老师怎么老喜欢做饭时候搞这一套?
我说:你懂什么,老师是想找回春秋时代的遗风,音乐吃饭搞到一家,以示风流。
正说着,门帘一挑,我们的班主任站着说话满面春风地走出来:各位同学,你们来啦。
站着说话,文学院的班主任,其实也没比我们大几岁,但总装成少年老成的样子,长衫布鞋,学旧名士风度,对于当女生颇多的文学院班主任,他颇有微词,老说女生多不好管事多云云,但依我们观察他其实是乐此不疲,并对美丽女生多有照顾,比如云上云上、叶凌烟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