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风,冷了我的衣服,我的肌肤,我的心灵,最后传到我打字的手指,于是指尖轻颤,平平仄仄的声音成一片混乱,流出的文字也成冰,没有了温度。抬头看窗外,天阴阴的,那么高,那么远,秋来了!
很佩服刘禹锡在被贬后还能以他开阔的胸襟歌咏着秋的美丽: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更惊叹李清照能以她灵动的诗心捕捉秋的韵味: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几回秋色,几回寂寞?来来去去有几多呢?调动了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我依然不懂。“光华童子佩,柔软美人心。”记得最早见这两句诗时我很有种特别的感觉,觉得男人的怀绪习惯于外化,女人的感情深藏于心中,男人只有伤悲,女人才有清愁,也许这是谬论。但这想法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着我对文字的欣赏。
秋来了。我对于秋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有时甚至于只有穿着的变化,其他的一切都在麻木中。一年年的,看见了花开,也看见了花落,却从没有关注其过程,不曾观察花开的美妙,也没有深味花落的伤感。一年年的,看见了雁来,也看见了雁去,却从没有留意其生活,不曾为雁来欣喜,不曾为雁去驻足。也许于我,花开花落只是自然,鸿雁来去本不传信息。蓦然回首,斗转参横,三十年过去了,我竟没有发觉哪年的春秋,是自己善感的时序。也许在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之中,我没有给自己一个清愁的理由,于是秋是纯粹的季节。
秋来了。北方的秋很短,天是骤然冷的,没有变化。我突然想把自己紧锁在一个小屋里,不要一个窗,我绻缩在那里,如同我此时坐在骑子上的姿势,就那样的经历一个冬天。这是一种冬眠的状态吧,我就做一个没有人喜欢也没有讨厌的小虫,以最快的速度为自己结一个茧。静下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昏睡了,张开眼时,外面已是春天。
秋来了,流浪的人们,走在凄清的月夜里,会不会在旷野中,在视线尽头,看见远方有一个朦胧的家?流浪,是逍遥还是无奈?是不是也想在每一个夜晚,能见到昏黄的灯光,灯,一个人为自己挂起的一盏灯,而不是璀灿的明星。也许,浪子奔波在世界的大路小路上,不灭的往事还在心头荡漾?也许,浪子妙指高弹,辛酸的热泪正漫过心扉流淌?清天云薄,舒展慵懒,是淡了的笑容;秋水澄澈,摇落疏影,是空了的心灵。 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