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那天,是去父母家过的。
去之前先逛了碟店,买了一张《剧院魅影》;两张老电影:《野草莓》和《大街上的商店》,都是所谓的艺术电影;一直想买特吕弗,就买了一张《最后一班地铁》。最想买的恐怖片《蜡像馆》店里没有,《24小时》之四也没有。老板说他一定要等好的版本上市才进货,现在市面上有枪版,他不卖,建议我也别看。当然,我不会去看,我是有耐心等好碟子来了再看的。
过端阳的一应物事,雄黄酒,菖蒲艾蒿,芝麻糕和绿豆糕,咸蛋,当然还有粽子,我都没有买。还是实惠一点,给老人买点健康食品吧,早早麦的燕麦片,无糖的黑芝麻糊,诸如此类。父亲家也没有买粽子,都不能吃那玩意儿,糯米食,老人不好消化,又甜,于身体不利。不如做点自己喜欢吃而且能吃的东西来得实在。于是包了饺子,熬了粥,做了卤菜。父亲是住着院的,也溜回来了,围着桌子吃了一顿,然后坐在一起扯扯闲话。
虽然没吃粽子,话题中却还是离不开它。
说到了粽叶。都问:是用苇叶还是竹叶呢?回答是既用苇叶也用竹叶。父亲说,竹是箬竹,是一种叶片较大的竹子,否则怎么可以包粽子呢?箬叶的清香,要胜于苇叶。特别是包那种清水粽,无馅,清水煮来,蘸白糖吃,才能真正品到竹香味。父亲又说,好些年前他写过一篇关于粽子的文章,给了《光明日报》,发表的时候,发现编辑将竹叶改成了箬叶,这一字之易,见得当年编辑的博学与认真。现在的人们,是不会在文章里注重这些细节了。父亲感叹着,仰脸向天,似乎神往着什么,是在回味往昔粽子的清香,还是在怀想当年的人与事,不得而知。
我倒由此想起从前的一个朋友,写文章从来不打标点,只用一个点来断句。稿子到编辑那里,人家就像校点古书一样,替他将标点全都标得好好的。他倒反而得意,说是一种写作风格。
从父母家出来,天差不多黑了。
路过那只石椅,扶手是两只猴的,特地坐了一会儿。长长的柳丝垂到椅背上。身后的湖中,鱼儿哗啦一下弄出水声,是一只很大的花鲢。水有点腥,然而很好闻,似乎羼着栀子花香。天上悬着一片霓虹。仔细地看,霓虹是立在高楼之巅的,楼体无灯,漆黑着,它便如从天外飞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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