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睡梦中听到爸爸的这句话,我激凌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真的下雪了吗?”我揉着眼睛问爸爸。爸爸和妈妈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真的,快起来吧,我们马上就走”。
“噢…,下雪喽,摸鱼去哟”我兴奋地大叫着。
几天前就和爸爸说好了,只要礼拜天下雪,就带我去北大河摸鱼。我一直祈祷着老天爷这一天下雪,看来“只要心诚,石头也能开花”这话不假。
吃过早饭后,爸爸将小网子、绿色的军用水壶等物品放在畏达罗(东北常用的泊来语,即铁皮桶)里,又将畏达罗挂在自行车的笼头上,带着我朝着十八里外的北大河骑去。
初冬的第一场茫茫大雪像是接到了命令似的,争先恐后地飞降大地,密密匝匝的雪花有如千树万树的梨花一起开放。雪花带着尚不刺骨的寒意扑向我们,因为是第一场雪,那雪在空中形成了雪幕,但一时间还难以将大地马上覆盖,爸爸问我冷不冷,我连说不冷。
我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那自行车就载着我们的欢声笑语一路前行。
十八里路好象不是距离,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北大河。河面上静静的,一点涟漪都没有,雪花打着璇落到水面上旋即就消失了。
爸爸和我先找了一些枯枝和树叶,然后他就慢慢脱去衣服,一件件地脱,我看着不觉将双手抱拢在胸前。
“不冷吗?”
“不冷”。
“那水里冷吗?”
“水里就更不冷了”。
忘记说了,爸爸是游泳健将,曾在全军游泳比赛中得过名次,当年的解放军报上都报道过。他极爱吃鱼,但在黑龙江鱼可不太好买,于是他就自己解决。他从不钓鱼,嫌那个过程太慢,也不喜撒网,只好下河摸鱼。只要下水,从不空手而归。下第一场雪时,河面尚未冰冻,水下温度低,人一下到河里,鱼能感到温度,就游过来,是摸鱼的最好时机。尤其是鲶鱼,这时多躲藏在柳树根下的洞里不动。
爸爸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只见他来到河边,先用河水拍拍胸脯,然后活动一下手脚,就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半晌才从很远的一个地方伸出头向我招手。我雀跃着问:“摸到没有?摸到没有?”
他高高地举着手里的鱼给我看。
“啊,摸到了,摸到了”
我在岸边兴奋地大喊大叫,跟着水中的爸爸跑着跳着。同时不忘使命,捡柴火。
“快,把火点上”。
爸爸一声令下,我知道他太冷了,或者是捆在腰中的小网装满了鱼,需要上岸了。于是我赶紧点上柴火,并把装着酒的军用水壶放在火边温着,当火着起来后,爸爸上来了。
他来到火边,喝几口白酒,又将一部分酒擦在身上,我则满心欢喜地将小网中的鱼倒在畏达罗里,果然是鲶鱼居多。
一次次地点火,一次次地欢呼,畏达罗里的鱼越来越多。突然水中的爸爸大声地喊我,我循声一看,啊,他高举地手中,竟然每个指缝都夹着一条鲶鱼。我开心极了,大叫“爸爸,你真能干”,“爸爸,你真好”。爸爸看着我也开心地大笑。
终于畏达罗基本装满了,我的心也被快乐装满了。
那天晚上,我们那个小院里家家都飘出了鱼香。
“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这是饭后,邻居齐大爷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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