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痿时代
关于王玉这个女人,有必要提前介绍一下,虽然她还要许久才会出场。她是压在我身上的最后一座大山,曾经数次我想掀翻,都以被压得更彻底而告终。我向来不喜欢被压迫,为了摆脱父母的压迫,经常离家;为了摆脱老师的压迫,经常逃课;为了摆脱老板的压迫,经常迟到――上个月干脆辞了职;我甚至连做爱都从来不用女上男下的姿势,我就是这样的讨厌被压迫;但王玉这座大山从八年前我在学校图书馆向她说“姑娘,我们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啊”起,就注定是要压迫我的;从五年前我拉着她的手站在毛主席像前深情地说“亲爱的,我爱你胜过爱毛主席”起,就注定了无法摆脱。
事实上王玉跟毛主席毫无可比性,但如果非要寻找一些共同点也是有的,至少他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中共党员。但对我来说,她和毛主席的共同点在于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毛主席是我的前半生最重要的人,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我很彻底地贯彻了这种思想,在学校里男同学几乎人手一本黄色书,我天天抱在胸口的是红宝书,在公司里我也经常以主席的语录做为指引去工作――当然,最后发现这个行不通,老板并不因为我熟读语录而多给我工资,甚至经常扣我的钱,并狠狠地批评我思想陈腐,中了文革的余毒。是王玉拯救了我,说得透彻一点,是王玉的身体拯救了我,让我明白了两个凡是的危害性,让我彻底摆脱了教条主义的陷阱,走上了改革开放的庄康大道。
这么说,我是应该感激王玉同志的,但是,我现在极其的讨厌她,却又不能摆脱她――我失业了,我需要她施舍我衣食,甚至出门坐公车,都要向她申请费用,烟酒干脆戒了,不想看她那张臭脸。妈的,不就是个钱么,等我以后死了发了财,冥币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先不说这个女人了,说说我最近在做的事。
我失业了,失业的最大好处就是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身上没钱,哪儿也去不了,电视节目看得都头疼了,翻翻同学录,有联系电话的一个个地骚扰,想约个有钱又有闲的人带我出去玩玩,主要是替我付帐。同学录翻了几十页了,愣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正当我气馁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这个人是我中学时的同学,我们叫他赖胖子。这个傻逼竟然说他现在在搞艺术工作――先锋行为艺术,当即我就差点吐一地。我任他妈的吹,反正我的电话接听免费,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说道:“有空出来没?城东桑拿城,咱哥俩叙叙。”妈的,有这好事,我当即表示马上来。
翻箱倒柜弄出一套像样的衣服,对着镜子摆弄了半天,还不错,多亏了这段时间失业,整个人都保养出精神来了,这皮肤,这眼神,这状态……妈的,年轻十岁是保守估计,要是遇上浮夸风,至少得说年轻三十岁。走下楼才发现口袋里就两块钱了,操,挤公车得了。
这西装革领的去挤公车,非常地引人注目。我身旁站一小姐,胸部挺大,本来是隔着一人的,看着她看抓着扶手,露出剃过毛的腋窝很是诱人,我就慢慢地往她旁边挤;她旁边一小子真他妈的傻,一看我有挤的苗头,主动就让位了。我满心高兴地想着进一步行动时,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要让位,这女人腋臭!妈的,一瞬间,她那腋窝就成了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体部位了。
还好,很快就到了。站在桑拿城门口我有点虚,这地儿我可从没来过,最低消费500百,我就最多去去100块次的地方。拿了手机打电话,胖子说知道了,就挂了。我操,什么态度?马上就想转回去,可口袋里一毛钱也没了,怎么回啊?就这时出来一红衣小姐,冲我就喊:“二狗子。”妈的,这不是我小名儿么?她咋知道的捏?我悄悄注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问:“小姐你叫我么?”这小姐挺挺胸靠近我,问是不是找赖先生的。就是找那孙子的,妈的,还给我摆谱啊。
三年前在北京见过一面赖胖子,那时我联系了一家北京的报社,给领导告了个假就上北京面试了。到北京才发现被涮了,打电话给那孙子,他妈的矢口否认有招人,甚至说根本不认识我是哪号人,如果我再打电话就要告我骚扰了。这他妈的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北京人咋就这样呢?
这时赖胖子出现了,他敲着电话亭的玻璃以一口地道的北京郊区腔调说道,你丫咋的了?这么痛恨咱们伟大首都的劳动人民啊?我探出头没来得及说句狠话就看到了赖胖子那颗雪亮的光头,操,你还没死啊?整个辽城都传开了,说你他妈的车祸死了。
就近找了个酒吧,赖胖子咕咕喝下一大杯啤酒,苦大仇深地叹了口长气,说道要我都死了中国就完了,车祸是出了,我也是死了,得了二十万赔偿。诈骗啊这是。我压低了声说道。任何事情在没有被执法机关揪出来之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环境下都是允许存在的,存在即为合理。比如你看到一高官,今天他是高官,万民敬仰,明天出事了,被逮了,那他就是一罪犯,可是,你在今天是不能说他是罪犯的。我瞅着他背后一个几乎把胸前两团肉都露出来的女人说,那你现在属于市场经济的先行者了。
赖胖子非常无耻地回了个字,然。然后转身跟那女人说道,小姐,这杯我请了。女人猩红的双唇在杯子上印了一圈很煽情的痕迹,一只手搭在了胖子肩头。胖子这时简直就是一条急欲进食的狗说道,要不,我们出去喝一杯吧。女人暧昧地笑了笑,胖子犹如接到了圣旨的太监,抓起了女人的手,拥着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大概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回头道,你有地儿住了没?现在还早,我先出去谈点业务,一会找你。
现在赖胖子也搂着一个女人在辽城城东桑拿城的豪华包厢里谈业务,还是那颗大光头,亮闪闪的,裹着毛巾,显然是刚蒸了出来的。他问我要不要蒸蒸。我找个地儿坐下来说算了吧受不了那热。他冲门口那红衣小姐说,还愣着干吗,给我兄弟按按啊,没看他累得连坐姿都不稳了。
免了吧我看就。我说是这么说,身体却已经解除了全部的戒备,任她摆弄。这小姐年纪最大也就二十五,可脱衣服的姿势很娴熟。
据说女人天生对衣服敏感。我第一次解胸罩时用了好几分钟,最后不得不说,你能转过来么?那是高中,那女的当即就甩了我一对白眼,提着外衣走了,再也不理我了。据说直到许多年以后她都这么评价我,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连女人衣服都脱不了还能做什么啊。
这给我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直到遇到王玉,我体内的激素才正常,荷尔蒙才慢慢地旺盛起来,但和王玉的第一次我还是遇到了解胸罩的难题,好在王玉同志一向善解人意,见我手在后边摸索了好一阵,自己把它给解了。事实证明王玉同志还善解人衣,当时我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平时自己脱都费力,可王玉没几秒就把我给剥光了。
当时我就怀疑她不是处女,半个小时后,在卫生间的王玉忽然带着哭音叫道:“有血啊。”正沉浸在王玉不是处女的遗憾之中的我当即翻坐起来,王玉有些傻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手上拿着几张面巾纸,重复了一遍:“有血啊。”由此我便可以推翻处女膜当即破裂,血迹当即流出的传统看法,并决定纠正一些偏僻的地方在床上铺白床单企图当即见血的做法――如果在那段时间你有经常留意《辽城晚报》就会看到这样的署名文章――处女膜的血迹很有可能在事后许久才流出来。
细心的读者应该已经计算出了我第一次做爱的持续时间,半小时后王玉已经在卫生间了,那么扣除十分钟前戏和十分钟收尾,真正的持续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很惭愧,这已经是我坚持得最久的了,在日后的正常性交中,我一般都保持在十分钟之内交货――非正常性交的时间就比较长了,那是借助药物。伟哥,是的,伟哥。我是在三年前从北京回去的火车上接触到伟哥的,一用就爱上了,跟爱一个女人似的,无法摆脱了,一直到把我的性功能彻底废了。
我在半个月前知悉我的性功能彻底完蛋了这个噩耗的,那天晚上我兴致勃勃地爬到王玉身上,可怎么弄都处于沉睡状态,王玉急了,说你行不行啊。我说快了快了。她屁股一扭说你自个弄去,硬了叫我。那是一个可怕的不眠之夜,我发现我不举了。我在床上弄了半个小时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把背对着我的王玉弄火了,说道,你还真来劲了啊,要弄外边弄去。
我正想起床,趁势就到了外边,一个房间里到处搜,我记得还有一片伟哥的。失业以后,失去了经济来源,也就没钱弄那昂贵的伟哥了,可我记得还有一片,不知放哪了。谢天谢地,终于给找到了,虽然知道伟哥只是辅助药物,治不了阳痿的,我还是把希望放到了它身上,赶快服了。然后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弄出一个黄片,可长达两小时的黄片都看完了,下面的这位依然没点反应。
我操,你真能睡啊,你能不能醒醒啊。我都快哭了,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呢?特别是我现在又失业了,如果连男人的功能也失去了,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夜晚永世难忘。当时我还以为是一时的,可过了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依然如此,我就想我完了,我阳痿了。现在这个穿着火红露脐上衣的小姐把我剥了个精光,看着我沉睡的东西嘻嘻笑了,说道它好可爱啊。我心里那个痛啊,好在她马上把一条毛巾裹在了我身上,让我趴到了床上。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6 0:21:2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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