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春风渐重

何浣如离 · 发表于 2005-4-16 20:28:01

春风终于渐重了。路两边的樟树开始凋零，和着初生幼叶的碎屑。风过的时候一片悉窣，漫天飞舞。你低下头，看见新生与死亡横尸杂呈。你在嘴角微笑，多么好的春天。即使你要一个人走下去。这个春天，紧接在一个寂寞冬天后面的。彼时你的头发留到一尺七寸长，用手挽起来拿母亲裁衣的短尺竟然一下量不到尽头。朋友对你说头发这么长是吃血的呀快去剪了吧，你缩在被子里说大不了我再去找个人把血吃回来好了。你们用的方言是没有吃喝这样的分别的，凡是进到嘴里的东西都是一个发音。你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分类的生活是多么简单，求之不得，求不得。你终于把一尺七寸长的头发留到了一尺九寸。有人嘻嘻哈哈地在网上说长发三千为君留，想是要怀念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明白你只是很懒，头发不过是任它长罢了。你不是有多余情绪的人，你从来不想多生枝节的。你连头发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是不开叉的，怎么会让自己的情绪纠结不清。洗澡的时候你把头发放下来，水汪过去，托在掌心里是一片情欲的幽暗色泽。你到底可以不脸红地说出这个词了，即使它指向自己的身体。你承认自己的欲望，间接地承认自己的成长，尽管你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面对或是满足它。又或是，屈服。以往你是不肯认下这个词语的，虽然每个女人的心里都要生出这个天然的孩子但你一把推开。你固执地拒绝去想，去看，听到别人说起时候惊慌失措跑开。读过的那些书明明白白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也走到这一步，你却总以为这童女之舞可以持久不断，舞到死亡之剑悄无声息钉在足尖。对自己也好，对别人也好，你总以为你是不同的。上个冬天你把自己拆卸得七零八落，最后发现不过也是一些新生与死亡的碎屑。因为你零零落落，所以看到过去多少盲点。所以你精疲力竭，默默点头承认过去多少你不想的。舞蹈结束。春风渐重。你慢慢把自己拼凑起来，死亡的碎屑漫天飞舞。你的头发依然没有开叉，一尺九寸，理发店的人一剪子下去的时候你看见陪你来的女子仿佛疼得惊悸瑟缩一下。你都不要想起，自己动手拆卸自己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落下的是亡灵，新的死亡在剪刀的伤处蔓生。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春风渐重，万物更生，连死亡也都要是新的。你一个人走下去。让我看你不到眼底的微笑，这个春天，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