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这句话是王昌龄说的,距今有一千二百多年了。战争总是残酷,人死去,山河依旧。王昌龄的从军行里,有反战也有拥战,既要捍卫国土,又可怜将士血肉之躯和后方妻子们的泪水,读起来百般无奈。秦皇到汉武,不过二三百年的历史,匆匆走过去,留下了一片血染的江山。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类似的诗句,在唐诗宋词里比比皆是。然而保皇卫国毫无疑问,纯粹反战的诗歌不多,便是杜甫,也要“况乃王师顺,抚养甚分明”的保持乐观。真的反战,多是借古喻今,说些秦汉的故事,期望圣上明裁。
老美反战,走出来游行的有,写出来的更多。比如海明威的战地钟声,钟声悠悠,让人百般落寞。再有Pete Seeger,五几年写了一首歌:花儿都去哪里了?前段时间有几家电台天天播放,实在是听到会背。Seeger的这首歌属于民歌,循环往复的每一大段里只有一句话改变递进,其余都相同,惟其如此,听起来更让人难过,很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残酷和落寞感,语言却是十分朴素无华,歌词简译如下:
花儿都去哪儿了?是被姑娘们采走了,人们何时才能明白?
如花的姑娘们哪儿去了?是被小伙儿们娶走了,人们何时才能明白?
小伙儿们哪儿去了?是都去当兵打仗了,人们何时才能明白?
士兵们都去哪儿了?是都进了坟墓了,人们何时才能明白?
坟墓都在哪儿呢?是被花儿遮掩了,人们何时才能明白?
这样简单,这样震撼!人类的感情是相通的,反对战争的最大理由,是战争会摧毁爱情。战争与爱情的主题,永远动人心肺。在爱情面前,一切正义与否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唯一能让人坚持下来的,是希望失去的能换来更多。然而,真的能吗?具体到人,每一份爱情都是无比巨大的吧?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千古名句,读起来总是痛彻肺腑!死去的亲人莫说化土育花,竟是尸骨无存,唯求在梦里相见了。京剧名剧“春闺梦”便是程砚秋从这首诗化出来的,无缘看到程先生的风采,如今张火丁的演出仍然让人感动,一段“被纠缠”,实在是温柔妩媚到了极致,再想到她那梦里人早已灰飞烟灭,却不知如何去承受这般的情感。“明知梦中无定准,无奈只向梦里寻”,伤心若此,青衫尽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