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张姓地产商最后也只能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叫我去找一个姓田的流浪歌手。他告诉我,戴米三个月前就离开他了,在他身上搜刮了近十万元的财物。张姓地产商跟我说起这些时,一脸愤恨,要不是忌惮我的“警官”身份,我估计他会用粤骂:丢老母!地产商对我说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那流氓歌手的电话号码。现在好了,地产商道,有人民警察出面帮我追回钱财了。“这两个男盗女娼!”地产商叫道:“他们合伙来骗钱财,警官你一定得把他们捉拿归案,省得他们又去害别人。” 我从中国大酒店扬长而去,从此再也没找过张姓地产商了。这个倒霉蛋,赔了夫人又折兵。算他活该! 我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那位姓田的流浪歌手。他在天河体育中心附近开了一间乐器行,不用说,他的资本全部来自于戴米。这次,我既不是影视公司的星探,也不是警官,我的身份回复到戴米远房表叔。因为我看出来了,那位歌手先生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年轻,眼睛清澈得像湖水,他绝对不会是张姓地产商所描述的骗子。搞艺术的孩子,他要学会骗人,还得在社会上滚打多少年啊!我对歌手说道:“戴米家里出了些事,我必须得找到她。” 听我这样说,歌手见到亲人一般,抱着我,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了。“表叔啊,我亲人呐!”他一边哭一边诉道:“戴米是个好女子。要不是她帮助我,我现在还是流落街头的卖唱者。三个月以前,我在天河大道的过街邃道里卖唱,她天天跑去听我唱歌,别人是一元两元地施舍我,他却是一百两百元地往我面前的纸箱里扔。有一天傍晚,我一边弹吉它一边唱着《橄榄树》,她就流着眼泪跪在我面前,求我跟她一起走。她把我带到附近一个小区里住下来。起初,我还以为她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后来发现她被一个老男人包养着。她对我说,要是我不嫌弃她,她就离开那个老男人,跟着我过日子。我一个穷歌手,凭什么嫌弃她这么好的女子?于是她就偷偷离开那老头,我们到另一个地方租了房子住下来,她还出钱让我开了这间乐器行。我们打算靠这个挣钱养活自己,乐器行的生意不错,我们计算着,只要挣够一百万,我们就结婚。我想到,既然我唱歌唱不出什么名堂,做点与音乐沾边的生意,也是不错的选择。难得戴米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爱我,我还求什么呢?我不嫌弃她,我从来没嫌弃过她。真的,表叔,看得出她也是个受了不少苦的女子。我们真心相爱。” “后来呢?现在戴米到哪里去了?”我打断他的哭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该不是变了心,把她赶走了吧?真是那样,老子可不能饶你。” 他挣了半天,才挣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哀怜地对我说道:“表叔,我要是嫌弃过戴米,我不得好死。是猪头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猪头炳这个流氓。” 我气得扇了他一耳光,骂他:“我操你妈,人家把你女人抢走了,你就这样算了吗?” 他哆嗦了一下道:“我打不过他们,他们是一个团伙。” 十 我发了恨,发誓一定要找到戴米。如果以前是看在戴解放悬赏五万元的份上,这回完全是出自个人的意愿了。戴米,这位年轻的乡下女子,来到广州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能周旋于有钱男人之间,给家里寄回近十万元钱,还出资十多万让男朋友开了一家小乐器行,这本身就令我刮目相看。我不理会她挣的那些钱是否干净,她从事的工作是否符合道德。谜一般的戴米,她的非同一般的操卖皮肉生涯,和欢场中的血泪故事,在吸引和诱惑着我。找到戴米,就等于解开这个谜底。我想亲自解开这个谜底。 我开始乔装打扮,混迹于天河区内的酒吧、迪吧、夜总会等欢场。朝吧女、陪酒女郎、站街女郎和K粉贩子打听那个绰号猪头炳的男人。我没有猪头炳的照片,他们不明白我要找的是哪一位猪头炳。在粤语区,猪头炳可能是一个人的绰号,也可能是一个人的戏称。也就是说,叫猪头炳的有可能是流氓和小混混,也可能是正派人家的子弟。这个春天,我陷入了大海捞针般的困境,戴米像一条大海里不停游动着的鱼,许多次,我几乎能看到她摆动的尾鳍,就在我要伸手捉拿她时,她倏地掀起一片水花,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打算从天河体育中心附近的小偷入手,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找到猪头炳。既然他是当地一帮小流氓的头目,也许还真跟街面上的小偷们有些瓜葛呢。事实上,后来的发生的事情证明我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我装成找不到工作的民工整天在街面上逛,终于有一天,我在购书中收门口发现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我飞奔过去,一家伙就把他干倒在地。他还没回过神来,我的脚已踩到他脸上,把他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他的同伙们见我如此神勇,都不敢过来相助。事实上,就算他的同伙过来帮忙,我也不会畏惧。在没有从事写作之前,我练过硬气功,能单手劈砖,我自信对付两三个小流氓不成问题。 那小偷被我踩在地上,不停地叫饶道:“老大,放我一马吧。下次不敢了。” 我喝道:“说,谁是你们老大?” “我们没有老大。”他狡辩道。我暗暗在脚上用了力。他杀猪般叫唤起来:“你别在我面前威风,大家出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们老大不是朝你们交了保护费吗?怎么还要捉?” 我把那家伙从地上拎起来,对他吼道:“你他妈给我看清楚,我是谁。我再问你一句,你们老大是不是叫猪头炳?” 他垂头丧气地回答道:“是的,我们老大就叫猪头炳。” “好!”我对那小子道:“你带我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