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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逃 匿
●阿炳
马大林是一个能工巧匠，一双手巧得比鲁班还要厉害，但谋杀的罪名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马大林制造出了一种非常精巧的弹弓，弹丸发射出去会在途中转弯——这样，就会让被射杀的目标放松警惕——人的后脑勺上没长眼睛，这是一个常识，世上凡是有生命的物质都知道这个常识，哪怕是一只鸟。
背对着那只鸟儿的马大林，怎么能够用弹弓将它从树上射下来呢？——这正是那只精巧弹弓的巧妙之处——马大林要射杀的那只鸟儿，当时正停栖在一棵粗壮的矮树上，树上开着粉红色的小花。马大林背对着站在离矮树五十步开外，眼睛似乎是在欣赏刚刚露出春天面容的风景，手上却悄悄拉满了弹弓……弹丸是一粒三角形的小石子，它从相反的方向飞上天空，忽然间就转变了方向，径直朝矮树上的鸟儿飞去……没料到，鸟儿却在弹丸到达的一瞬间，唿地一展翅，远走高飞了……鸟儿飞走了，弹丸从矮树的枝桠间穿了过去，便击中了蹲在矮树后面出恭的太守老爷的小妾面若桃花的前额上。
太守老爷的小妾为何要在后花园的矮树后面出恭呢？难道诺大的一个太守官邸里没有排泄的地方吗？说起来，能工巧匠马大林真还是活该倒霉。原来，太守的小妾那天是乘老爷升堂办一桩错综复杂的案子去了，宽心落肠地溜进了后花园，找花匠偷情来了。毕竟是太守老爷的小妾，办什么事情都容易养成习惯。小妾的习惯是，每次偷情之前，都要出一次恭，然后才款款移动三寸金莲，一身轻松地投入花匠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娇嫩的小妾虚张声势地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她的那双杏眼，看到了站在后花园外假山上手拿弹弓的马大林的身影。额上隆起了一个血疱的小妾，立即作出了判断，那个挨千刀的能工巧匠，一定是发现了自己不检点的行踪。于是她毅然放弃了那一次的偷情计划，决定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
太守老爷在审判马大林之前，首先对那只能够转弯的弹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前的这只弹弓，与普通的弹弓相比，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机巧之处。太守老爷疑惑了，问跪在堂下的马大林：你说——这只弹弓射出的弹丸会自行转弯？它凭什么会自行转弯？从实招来！
能工巧匠的舌头，远比不上那双巧手灵活。再说，马大林自从被差人戴上锁链之后，人都快被吓傻了，舌头还能管什么用呢？但太守老爷的问题又不敢不回答，马大林就说：它……它……就是会转弯……
太守老爷偏偏是一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务实派官员，他抓起那只弹弓，吩咐差人到外面去找来了一颗小石子，对马大林说：好，现在我就要射你的额头，我要让你的额头上也隆起一个血疱，就象你射我的小妾那样。马大林急忙说：老爷英明，贱人的额头上被射出一个血疱，与小娘子就扯平了，贱人就可以抵罪了……太守老爷一拍惊堂木：本官还没说完！如果本官将你的额头射出了一个血疱，说明你的弹弓并不会转弯，你就是妖言惑众，要判死罪！如果弹丸转了弯，就证明了你就是一个妖人，既然是妖人，留你在人世间做甚？！
太守老爷拉满了弓，小石子冲着马大林的额头直直地射出去了……中途，小石子突然转弯了，毫无道理地直奔坐在太守老爷左下方的师爷的左眼而去……师爷一声惨叫，跌落在地，用一只独眼，遍地寻找那一颗已不知去向的眼珠子……
马大林被打入了阴森潮湿的死牢，单等秋后刑部的死牌一到，提到菜市口去砍脑袋。
马大林虽然被吓傻了，却没有傻到坐着等死的地步。他很快就发现了牢房的破绽——牢房的后窗是用几根胳膊粗的木头做成的——这还不好办吗？马大林便从裤管中抽出那根柔如活蛇的铁锯，不动声色就将后窗上的那几根木头解决了——能够制造出会转弯的弹弓的能工巧匠，当然能够使锯子锯在木头上的时候，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就这样，马大林一声不吭，就从牢房里逃跑了。
逃出了牢笼，该往何处去呢？马大林站在旷野上思考起来。天地间本来就是一个大牢笼，不管你逃到哪里，官府的快马和绳索，都会从四方八面追赶上来，将你押到秋后的法场上去。马大林认真思索了一下，认为最好的藏匿方式，就是顺着那条名叫梅子河的河流往里走。据说，顺着梅子河往里走，可以一直走到宋朝，甚至还可以走到唐朝。官府的兵马再霸道，宋朝他管得着么？唐朝他管得着么？自己躲藏在一本厚厚的历史书里，太守老爷即使读到了这本书，却又拿我无奈何，这岂不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马大林乘着一只舴艋舟逆流而上，来到了梅子河畔的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人十分好客，用大米、干肉和烧酒热情地款待了马大林。宋朝的烧酒将马大林灌醉了，天还没黑尽，马大林就在宋朝的一张暖和的床上鼾声如雷。黎明时分，一阵阵妇女清晰的哭泣声钻进了马大林的残梦。他使劲地摇摆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懵懵懂懂地打开窗户，妇女们的哭泣变成了巨大的声浪，将马大林冲了一个趔趄。怨妇们的哭泣多么凄凉，多么忧伤，马大林的那颗心，也被弄得潮湿了起来。马大林发现，一群怨妇集中在山崖顶上，面朝北方，用自织的绣着相思鸟的丝绸手帕，掩着姣好的脸儿悲切地哭泣。村庄里的老人告诉马大林，村庄中的男人都被征派到北方打仗去了，一去千万里，数年杳无音信，哪家没有孤儿，哪家没有怨妇呀！小娘子想丈夫想进骨头里去了，就包了盘缠千里寻夫，哪料到关山万里，还没走上一半的路程，盘缠花完了，又放不下面子去讨口，只好饿死在了荒野。都是些贞妇烈女呀！这不，你也看着了，想男人了，都跑到望夫崖去哭上一场。马大林听了，心中很不是个味道，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宋朝的怨妇们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于是就找来了材料和工具，关起门来……三天以后，无数双“寻夫鞋”就大功告成了。马大林看着一个个满心欢喜的妇女们，兴高采烈地穿上“寻夫鞋”朝北方疾走而去，便心安理得地喝了几大碗宋朝的烧酒。醉眼迷离中，马大林看到了三天以后，娘子们纷纷投进了边关风雪中的丈夫们冰冷的怀抱。
马大林逃跑以后，太守老爷并没有派出兵卒去四下追赶缉拿，他觉得这样做，不免有些公报私仇之嫌。跑就跑吧，最好远走高飞，免得马大林那张臭嘴关在牢房里涯不住了，冷不丁会说出什么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守老爷其实心如明镜，而且还怕麻烦。他和其他太守老爷一样，官样文章还是要做的，就派出人马，在各关隘路口贴上缉拿人犯马大林的公文告示，以搪塞上面，表明自己在任上还是忠于职守的。
怕麻烦的太守老爷办完这些公事之后，心里便感到轻松多了，于是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坐在书案上专心致志地读起来。每一个太守都必须要读书，这是皇上年终考核太守工作的一项指标。太守老爷拿在手中的是一部宋朝的史志，专门记述宋朝的能工巧匠们的创造发明。其中记载：能工巧匠马大林，发明并制造了一种名叫“寻夫鞋”的机巧器具，妇人穿上它，一夜能行一千八百里，从内地到边关一个来回，也不过花掉三天时间，极为便利。由此，风火边塞倒成了一个享尽人间欢乐的娱乐场，将士们无心打仗了，整日整夜拥抱着各自的婆娘风花雪月，任凭敌军攻陷了一个个本来是固若金汤的要隘。眼看江山社稷不保，朝庭震怒了，下令砍掉内地女子的脚杆，使其穿不进“寻夫鞋”。朝庭还下令缉拿“寻夫鞋”的始作俑者马大林，准备在京城的午门砍头示众，以谢天下。可是，奇异之事随即发生——搜遍了大宋江山的每一个角落，始终觅不着马大林的一丝气息——正当举国大惑不解之时，国子监的老先生却在唐朝的一本书中，发现了马大林的身影……
太守老爷大吃一惊，急忙合上书本，好象动作慢了，那个浑身妖气的马大林就会从书本中跳出来似的。太守老爷觉得自己的背脊上嗖嗖地冒着凉气。太匪夷所思了，从牢房里逃出去的马大林，竟然跑到宋朝去了，宋朝人要捉他的时候，居然又跑到唐朝去了。马大林，你真是个妖人！
太守老爷重新拿起那把充满了妖气的神秘弹弓，胆颤心惊地研究起来……太守老爷忽然笑了，马大林呀马大林，你终于露出破绽来了，真是百密一疏啊，狗东西你竟然忘了给你的这只神奇的弹弓取上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本官来给你弥补这个疏漏吧！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都不够准确……就象好马要配上好鞍一样，好东西要配上一个好名字才完美——歪打正着？啊！多么确切的名字，歪打正着！
太守一高兴，举起歪打正着，击碎了一只精致的花瓶。
沿着梅子河，马大林越走越远了。每路经一个村庄，他都要停下来小住几日。当马大林离开村庄重新踏上逃亡路途的时候，他已经给村庄留下了适合于当地人操作的物件。比如，一艘能让河中的鱼儿自动跳进船舱的打渔船；一台放进稻田里，谷物就会顺着木槽流进各家粮仓中的收割器。马大林还受几个喜欢戏曲的老人之邀，制造了一只戏匣子——只要你的脑袋钻进那只木匣子里，然后再用一块黑布罩上，眼前就会出现五颜六色的小人儿，在离你眼睛一尺远的地方手舞足蹈，呀呀唱戏，好象做梦一般。人们快活死了，都把马大林当成了活神仙。你想想，打渔的时候，再也不劳神费力地去撒网了，割稻谷的季节，再也不用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在稻田里受罪了，吃饱了喝足了，还有戏匣子消遣，这样的日子，几千年才能碰上啊！各个村庄都想把马大林留下来占为已有。他们开出了很高的条件，替马大林建造一幢比宫殿还要华丽的房子，将村庄里最美丽的姑娘嫁给他做老婆，并许诺马大林享受皇帝的待遇，可以宠幸村庄里的任何一个姑娘……他们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只要留住了马大林这个活神仙，发明创造出他们所需要的一切物什，他们往后的日子，就会变得象真正的神仙一样。做人做累了，谁不想做一做神仙呢？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做神仙是一个什么滋味，但他们明白，一旦马大林制造出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物什，肯定就与神仙的日子不远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将活神仙马大林留住。
马大林却是留不住的，他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因为他始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是神仙，只是一个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更是一个负案在逃的越狱犯，这一点，一直象一块乌云笼罩在头顶上，使得他在睡梦中都在躲避官府的追兵。马大林只有在不停的逃亡中，才稍许有点安全感。
马大林继续往梅子河的深处走……
那一日，马大林来到了诸佛镇。与往前一样，在走进村镇之前，马大林都要先到梅子河里去沐浴一番，然后才一身清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现在，他来到了垂柳成荫的梅子河畔，正准备宽衣解带，垂柳的那边却传来了妇人们在水中的嬉闹声。马大林吓了一跳，急忙躲进了河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心中忐忐忑忑，但还是忍不住从大树后面探出了脑袋。他看见河边的柳枝上，横七竖八地挂满了妇人们的肥裤宽衣。河水里，一群肥鱼似的女人相互撩拨着快活的水花。水中赤条条的女人都生得那么的肥硕，浑身的白肉多得恰如肥猪的屁股，胸前的奶子，极象一对胀满了的猪尿泡。马大林突然明白了，他已经走进了唐朝。肥硕的女人一个个都貌若天仙，马大林的眼珠子可累坏了，因为他恨不得在每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流连忘返……虽然与心不舍，但马大林还是不得不将目光从女人们的身上收了回来——他不知道唐朝的规矩，在他所处的朝代，偷看女人洗澡是犯罪的，要处剜眼之刑。正在迟疑间，水中的妇人们却发现了躲在大树后面的马大林，她们齐声欢叫起来：那位公子，藏着干啥呀，还不赶紧下河来，与姐姐们玩耍……那位公子，你是外域人吧？姐姐还没见过你那身奇怪的装束呢……扔半爿猪肉喂狗，狗非但不敢下口，反倒会吓一大跳。如今，马大林就是那条贪恋美色的狗，唐朝妇人们明目张胆的放荡，反倒将他吓跑了。
马大林住在诸佛镇的一个铁匠的家里。铁匠也是一个能工巧匠，他为唐朝的太守制作了一只能够装下整个唐朝诗歌的铁书架。这只书架的精彩之处在于，它的门可以从任何地方打开。你想读李白的诗，你就打开最上面的那一层，你要找贺知章，打开倒数第四层，贺知章保证就在那里等着你。唐朝的太守自知无福享用如此精妙的宝物，便将它送给了唐朝的皇帝。皇帝一见此物品，立刻龙颜大悦，颁了诏书，赐了诸佛镇铁匠一个“天下第一匠”的光荣称号。
天下第一匠用唐朝的风俗热情地款待着马大林。几天下来，天下第一匠已经对马大林有了深刻的了解，马大林在天下第一匠面前略试身手，就让唐朝的铁匠佩服得五体投地。唐朝的铁匠心悦口服地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为了表示对马大林的敬重，在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铁匠带着马大林来到镇子的广场上，让马大林开开眼界，欣赏诸佛镇特有的民俗表演。诸佛镇的妇人们虽然都很放荡，男女之间床第上的界限也不是那么的严格，但一旦一对野鸳鸯被捉奸捉双之后，仍是要受到惩罚的。男人被罚从梅子河里给全镇每一户人家挑一担水，妇人呢，则被剥光了衣裤，赤裸裸地绑在广场中央的一根木桩上示众。被示众的妇人也不觉得丢人，手脚呈十字形被绑在木桩上，如花似玉的脸上还在快乐地笑着，倒象仍同野汉子在床上翻滚似的。面对着围观的人群也不害羞，反倒叫道：何员外家的三公子，过来替姐姐挠挠背，是蚂蚁在背上爬吗？
匪夷所思啊。马大林眼睛盯在示众的妇人身上，半张的嘴一直合不拢来。他说：这样对待妇人，让人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奇耻大辱吗？就不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铁匠说：咱们唐朝国泰民安，不仅出产诗歌，还出产不知餍足的妇人。这样的人，会去寻短见吗？不信你将她的绳子解开，保证她跑得飞快，哪家近她就朝哪家钻，她的目标是男人和木床。
马大林很快就发现了新问题，如此精彩的场面，看客却寥寥无几。甚至两个精血正旺的年青汉子，竟然无动于衷地坐在广场上津津有味地埋着头下棋，眼睛根本不朝那边睨一睨，好象木桩上绑着的是一只死耗子。马大林大惑不解。铁匠就告诉他，隔不了几日就有人被绑在上面，都看厌了，谁还提得起兴趣？再说，又没有新鲜的招数。
能工巧匠马大林的手又开始发痒了。他想，他没有能力改变唐朝的风俗习惯，但有能力改变一下诸佛镇的欣赏方式，应该制造出一种新的示众工具来，让他们换换口味，也好报答天下第一匠的热情款待。
马大林的发明创造，是一个硕大的轮盘。轮盘的内心用十字架相撑，轮盘的上下方各设置了相距五十公分的一对铁环，人被呈“大”字形固定在轮盘上。轮盘的机巧之处在于可以自行转动，转动的速度被马大林设置成了慢、中、快三挡，并能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旋转，看客不论在哪个位置上都能一览无余地尽情观赏。
轮盘一投入使用，立即受到了诸佛镇的热烈欢迎。一到示众时间，广场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示众的妇人被锁上轮盘，操作手便启动机关，轮盘于是就旋转起来，由慢到快……当轮盘旋转到飞速的时候，眼前只见白晃晃的一个朦胧身影在旋转跳动，犹是仙女在云彩间一丝不挂地舞蹈……此时此刻，看客们便开始感觉到了晕眩，血脉开始喷张，精神开始亢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油然而生，连耄耋老人也涌动出来了青春的渴望。这种晕眩，使整个诸佛镇坠入了飘飘欲仙的幻觉之中。
在轮盘上示众的妇人同样坠入了晕眩，而且进入状态的时间还在快一些。轮盘刚一提到快速挡，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就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了。放荡的妇人都是一些有了快感就要喊的角色，她在轮盘上高声叫喊：哎呀妈妈，我要死了！叫声快活得好比一支动人的歌谣，胜得过宫庭里演奏的《霓裳羽衣舞》。
不论是被示众的妇人还是看客，都从马大林发明的轮盘上得到了刻骨铭心的满足，这种满足，又让整个诸佛镇产生了永远无法满足的渴望。今天晚上的示众活动才刚刚结束，谁都急不可待地盼望着明天的月亮快点升起来。最迫不及待的还是那些惠顾过轮盘的荡妇，她们干脆将一张凉床摆放在大街上，逮住一个过路的男人就开始干活，还高声叫喊：来来来，大家都过来给我作证，我在偷人，赶快过来捉奸捉双！于是，耗尽了精血的男人挑着一副担桶，趔趔趄趄地下梅子河边去挑水，荡妇呢，则欣喜若狂地爬上了轮盘……
诸佛镇沉浸在了一种美不胜收的迷狂里，每天都热闹得像过狂欢节！
杀得好！太守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本唐朝史册读得津津有味，读到得意处，不由拍案叫绝。
史册上记载，唐朝某太守有一日到诸佛镇视察。不明究里的唐朝太守酒足饭饱之后，受镇吏之盛情邀请，于朗朗明月之夜，来到广场上，观看盛况空前的“轮盘载人旋转表演”。当载着祼体妇人的轮盘旋转起来之后，唐朝太守感到了一阵眩目的晕旋，极想呕吐。但是极有定力的唐朝太守终于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因为，唐朝太守的肚子里不只是装了些山珍海味，装得更多的却是四书五经和散文诗歌，这些东西是不能吐出来的，一旦把这些东西吐掉了，太守就不成其为太守了。想呕吐又必须强行忍住，这就使唐朝太守极其不舒服，心中暴躁不安。一旦太守心气不顺，往往就要拿人出气，那个制造了旋转轮盘的能工巧匠马大林，理所当然就成了唐朝太守的刀下鬼。唐朝太守杀掉了马大林还不解气，接下来，又对诸佛镇来了一个釜底抽薪——饱暖思淫欲，既然你诸佛镇对没穿衣裳的妇人如此津津乐道，不是粮食吃不完又是什么？那好，除了留足能让每日煮三顿稀粥的粮食外，其余全都给老子上缴国库！
哈哈，马大林呀马大林，你逃出了我的牢房，你逃不脱唐朝太守的手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下太守一家人啊！你以为唐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告诉你，唐朝的刑罚比当朝还厉害！哈哈……
正当太守喜形于色的时候，钦差大人到了。马上就要举行当今皇上的七十大寿庆典，钦差大人奉命到全国各地征集奇珍异宝，为皇上置办寿礼。太守却急坏了，他所管辖的地方，都是一些穷乡僻壤，除了出产一些苞谷红苕洋芋，哪里搜刮得到什么奇珍异宝？正在太守措手无策之际，太守的小妾却出了一个主意：那个挨千刀的能工巧匠马大林制造的那只弹弓，不就是一件异宝吗？太守一听，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那个宝贝给忘了呢？他急忙将“歪打正着”献给了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碰巧也是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人，听了太守夸夸其谈的介绍，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让人找来一粒石子试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举起“歪打正着”……结果大家肯定猜到了——石子转了一个弯飞回来，打在了钦差大人的额头上……
钦差大人大怒，谋害钦差大人就是想谋害皇上，谋害皇上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犯了欺君之罪就该满门抄斩！
给老子把太守一家全都拉出去，斩了！
重庆市黔江区文联——张炳生
邮编 40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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