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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到结尾：雨水连绵不断 》
——冉仲景抒情诗歌印象
昨天我和厦门女诗人风中百合聊天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民间多豪杰，但往往不甚得意”。后来我又把这句话对左后卫重复了一遍，并且补充说：“你是一个，冉仲景是一个”。下网后仔细一想，当时自己想说的意思应该是寂寞，而不是“不甚得意”。
对于冉仲景其人，我所知其实不多。大约在今年5月中旬吧，看到冉仲景贴在“界限”诗歌网上的一首长诗《献给雍尼布所尼的诗》，脑子里突然冒出他的另外一句诗来：“你好，你们这些无缘无故的忧伤”，隐隐感到这家伙应该是个写好诗的人。于是读第一遍，第三节还没读完，赶紧下载打印出来拿到手上，躺在床上细看。之所以打印，是因为至今仍不习惯网上快餐式阅读；之所以躺到床上，是我对待好东西的习惯。读李海洲的《重庆时刻》、左后卫的《弃子微言》、冷眼的《走出荒野》、妞妞的《另起一行》、四分卫的《十二平均律》、雄性干花的《冷香诗句》、旧如春的《你们都叫苏兰兰》等等，就是这么干的。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欣赏好诗好文，人生至乐也。
因为给这首《献给雍尼布所尼的诗》提过一点小小的建议，我和冉仲景勾搭上了。互相交换QQ，断断续续聊过几回之后，知道他是土家族人，生于1966年5月，重庆酉阳土家族自治县的高中语文教师，写诗已有十几年，21岁在《民族文学》上发表处女作。据冉仲景讲，酉阳离重庆大约有12小时左右的车程。这里盛产诗人，李亚伟、冉云飞、二毛、冉冉，一大堆上等货色，都贴酉阳标签。我没去过酉阳，但在我的想象里，那应该是个山水妖娆民风淳朴的地方，不然哪会出这么多诗人？
评论一个诗人的作品是件困难的事，评论首先要有理论基础和敏锐的眼光。以我肤浅的底子，目前还无力对冉仲景的诗歌进行评论。而且我一向认为诗人写诗纯粹是个人行为，是在阐释诗人自己对生命、社会、历史和自然环境的内心感受，读者可能被他的作品感动，但不一定能完全进入诗人的创作心态。甚至有时候，诗人在一种不可抑制的激情冲动和痴迷状态下写出的优秀诗篇，清醒之后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解释清楚。我认为诗歌的不可破解正是它的魅力之所在，它带给我们的那些复杂、难以名状的美感是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我的一个女同事评价诗人时说：“你们诗人都是疯子”，这句话至少一半正确。诗歌需要激动，需要疯狂，需要想象力和破坏力，从这一点来说，诗人是疯子的表兄弟。
冉仲景的诗歌，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近乎狂热的抒情气质。这个生活在偏僻地区的少数民族诗人具有令人惊叹的想象力和不露痕迹的语言技巧，对人性深处那些美好情感情有独钟，他的两首抒情长诗《献给雍尼布所尼的诗》、《前夜：献给阿央嘉玛的十四行诗》就是最好的证明。大概由于所处环境相对封闭的影响，冉仲景的抒情诗歌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时间几乎都是处于混沌状态，静止状态，没有流淌，没有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尽管他在诗中也谈到时间，但我发现这个时间并没有明显的时代烙印。这样的时间概念适用于任何一个朝代。也就是说，冉仲景所关注的不仅仅是现在，他还看到了从前和今后，他是站在人类感情的最高处，也即广义的爱的角度来抒情，所以他的诗歌具有长久的生命力，不会因为某个流派或某个集团的消失而消失。这就是我们常常说起的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诗歌，而非语言的玩物。十多年来，冉仲景一直致力于歌颂身边的乡村、草地、山川、牛羊，歌颂那些生于斯长于斯、最终也将埋于斯的人们。我读冉仲景的诗，有时候忍不住要抬头看看远处，看看他是不是站在酉阳的大山顶上，从黎明到黄昏，弹唱人类古老的快乐忧伤。十多年了，冉仲景也应该算是一个“老”诗人吧，他应该很了解所谓朦胧诗、后朦胧诗、非非、莽汉、第三代、70后、80后、口语、下半身等等诗歌流派与集团，并且以他的功夫，玩语言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轻易就可在这个或者那个流派与集团中间崭露头角，扬名立万。但他没有，这个淡泊名利的诗人坚持自己的抒情道路，就象一个生活在郊区的人，不自觉地以他的执着来对抗喧嚣的闹市。
旁观者眼里的这种对抗有意义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我看来诗歌无非就是个人的某种爱好，或者称为偏执、狂热也行。世间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生活在纯净的空气中，生活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没有东西能够污染他们的心灵。我相信冉仲景就是这一类人，正所谓“唯大丈夫能本色”，他能做到。他活着，写诗，热爱生命和生活，纯粹出于自然，没有更多的目的。并且我还相信，冉仲景的诗歌生涯将贯穿他的一生，“开头到结尾：雨水连绵不断”。
如此而已，就这么简单。
2002-10-31 下午 于纳溪 古街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