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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这真是悲哀的一句话，已经分割了，失去了，却还在牵扯不清。
我想我的青春也是这样，它要离开了，但是一定还没有走远，那些风露清愁，会在一些日子里继续出现，它的出现让我伤感，因为我知，就快结束了。
就快结束了。那些明媚的笑脸终会一张一张的暗淡下去。生命的底色是苍凉的，即使艳丽。
请你放一首你喜欢的歌，让我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些美丽女子，她们的脆弱、寂寞、邪恶、不羁。
她们曾经深刻的爱，被伤害，然后她们接受了别离，再看爱情时，眼睛里有惘然凄迷的笑。
也许所有的女子都要先在一个男人那里全军覆没，然后才可以练就百战百胜。
她们对于爱情，再不会象开始的时候那样扑身而上，有的，已经在战场上日益出色。
只是我们真的需要这样的战场吗？真的需要这样的出色吗？松了生命的手，渐渐枯萎？
其实我们都是时光河里的一尾尾鱼，没有爱，还不是很快的就会被岁月一网打尽？
1、暖的十七岁
2002年的夏，我在上海的街头行走时，觉得这座城关了自己一辈子的往事，然后我开门、进来，许多热闹的被关久的东西一起拥过来，让我措手不及的踉跄。
这是个多姿而物质的城，处处透出鲜活与精致的力量。这也是月光下一做荒凉的城，只供故事停留，绮罗散尽，没有归宿。
没有归宿，路灯下春扬的脸日益陌生，我在心里用力的用力的奔跑，想甩掉那种陌生的感觉，但是没有用。
我们曾有过美丽的让人发愁的时光吧，日子里纤尘不染，一起在摇曳的烛光下做功课，在绚丽如火的桃花树下读诗经，没有想过分离。多么华灿的年华，如此静好的岁月。
那时我还是一个唱清歌的明净女子，生活里不需要伴奏依旧可以嘹亮优美，我永远想不到有一天会从这样的生活里干脆的断裂，留恋的东西都已不足成为阻止的力量，那样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助。
高考的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但是春扬从来都可以认真把握每一步，纵是有太多的牵扯，他也会用力挣拖掉，他一往无前，不停留。
而我不是，我从不忍心听到断裂的声音，每次都小心的俯下身，妄图解开身上所有的结。
抬头，他却走远了。跟不上去。
而我的到来，不过是求证一个死心，旧欢早已如梦。
曾经认真的努力过，想按既定的美好走下去，可是越走越模糊，被命运弃置在荒原上，不见来时路。
我大声的笑，给他看我的快乐。心里却在悲哀的想，已经隔绝了吧，已经隔绝如此了吧，所以才这样表演着自己的枝深叶茂，而他似乎也相信了，他再也看不出，我的茂盛只是一种伤痕、一种倔强和一种掩饰。
掩饰十七岁扎根后就一直不肯离枝的爱。
十七岁那年的寒冷冬天，他用刚刚学到诗经说，死生契阔。诗经一样干净又古朴的清香在风中慢慢飘荡开来。
如今，谁还会记着十七岁的誓言，谁还会记得十七岁明辙的天蓝？
2、袁沁园的奔跑
猫扑电台将我的四篇文字做成一个专辑，里面用的背景音乐全是王菲的，我坐在电脑前听着，有些微的伤感。忽然想起那个叫袁沁园的女子，自她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那是2001年，我和袁沁园合起来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水电费每月算的很清楚，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彼此都认为另一个人是自己的过渡。
她天生是那种光彩夺目、顾盼生辉的女子，她的经历又使她的美丽脱了轨，有一种噶然而止的力量。而我则一直将自己的嫣红包裹在暗淡里，偶一敞漏倒象遇见伤口般触目惊心。
我们有点相互瞧不起的意思，这样浮泛的相交持续了半年多，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在我们之间会有相依的情谊。
那是一个小雨轻飘的暮春黄昏，我们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湿润的天气让人有一种软弱的情绪，就象站在岁末的门槛上，遥想那些已经流出很久的岁月，有一种薄凉的不堪于盈手一握的温暖和感伤。
坠雨已辞云，流水难归浦。我轻轻的说。
然后很忽然的，袁沁园唱起了歌。
很多年后，我依旧能记得，当时那种忽然而至的绝望和空洞感觉。就象一种都不吃饭，靠零食打发日子，胃是满的，但却空虚，有一种不健康的饱。
我呆呆的望着她，看着她精致肤浅的脸在那一刻忽然变得庄重，她的眼神凝重悲戚，有前世今生的感觉。她完全沉到了她的歌里，梦一般的忧伤迅速在这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四处旋转，因为找不到突破口而凝结，成云变雨洒落。两个人全身都已湿透而茫然不觉，只有那歌声依旧切切升沉：天天天蓝，天天天蓝，叫我不想他也难，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为什么出汗？情是深。意是浓，离是苦，想是空——就是这一次我明白了繁华包裹中的袁沁园。袁沁园心中也有一个洞。那个洞是谁掏的，里面埋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沁园没说过，我也没追问。现代化的生活中，谁的心是完好如初莹润如玉的？古代的女子是幸福的，她们护住身边的一个点就够了，而现在的女子，面对的是一个向外发散的圆，诱惑就是那么多，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一个人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选择烟视媚行零沽酒色还是坚持对抗守身如玉都是自己的存在方式。在同一首歌里，我们一起俯身看着自己心上的洞。
以后的日子，我们的生活和以前似乎没有多少分别，水电费依旧算的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建立起一种在伤痕上彼此搀扶而又不着痕迹的友谊。
我们一起站在阳台上喝啤酒，她教我抽烟，她说烟对于女人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凭借，镇定自己，抗拒虚无。
某一天她对伤痛欲绝的我说，暖，你要坚强。你的爱即使不完满，但是是值得的。而我，却一再的经历生命中的散场，清冷的，孤寂的，绝望的，他们毁灭了我的坚持和希望，使我现在对每一份可能的爱都抱着警惕。我丧失的，是爱的能力，这恰恰是你得到的。
我呆呆的望着她不能说话，她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隐忍的人，她的身前身后风景无限，但是她说，不能爱了。
2002年初，她向我告别。我知道，这是一个注定行走的女子。
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世界从来没有具体的了解，我只是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在明媚的春光下，她轻轻的笑起来，她说，暖，我不怕伤痕，现代社会，有伤痕也是幸福的。
我们拥抱。我知道她一走就是决绝。每年七夕，都会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
因为人与人的不同，环境与环境的不同，锋刃划过，留下的样子也会不同，2004年我坐在电脑前听人家读我的文字时，我的日子依旧是令人憎恨的重复着，可以看到60岁。
心却回不到从前的鲜明与激荡。记忆里那个叫袁沁园的女子明艳的红裙偶尔飘荡着。我们曾经在一段葱翠的日月里，孤独搭伴，却无法相互慰藉。
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陈旧着。
只有时间象一个龙钟的老人，依旧步履瞒姗的慢慢前行。
3、刘若溪的宿命
二十三岁的刘若溪是一个兰心惠质的女子，出身良好，成长的岁月里没有任何不好的因素，她的父亲是当地商界的传奇人物，母亲是名门闺秀，他们的婚姻是当地佳话之一，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抵死缠绵。
这样的家庭出来刘若溪本该是明媚如许的女子，可是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隐忍，小小年纪就懂得繁华也挽救不了什么。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遇到陈默，她的光华不知会怎样在人间流转，可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一份无法更改的感情中耗干自己。
耗干了，滴水不剩，周身都是干裂的痕迹。
一见陈默误终身。
我只见过一次陈默，那是一个看不出有多特殊的男人，但是各方面看过去却无一不妥帖，身上的磊落和坦然在不自觉的逼着人。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打下的痕迹是如此迷人。
和他同来的还有花开，他们神情亲密，那种亲密天长地久的样子，看不出某种不确定的可能，刘若溪和他们在一起就象一家人。欢快的没有任何间隙。我于是知道刘若溪何以退至墙角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如果需要，我也会继续后退，哪怕是破墙而出。
就这样一直在墙角帖着，宛若书页中的蝴蝶标本，已经记不得当时的疼痛了，静止的绚丽，死亡的绚丽，平面的，没有振翅的立体和层次。
他们走后刘若溪一直快乐，是真心的快乐。
三十岁的陈默经历坎坷。他十岁成了孤儿。母亲死在一种名不见经传的病上，之前父亲把合伙人二十万元钱拿去炒股，妄图翻倍救治母亲，但是最后血本无归，他在一个清晨从十五层楼顶一跃而下，一切归于沉寂。
一个远房亲戚迫于舆论压力收留了他，他在这个家中冰冷而屈辱的长到十五岁，觉得自己有能力出走了。然后便遇到同是沦落人的花开，花开是弃婴，和年迈的收养外婆年复一年在垃圾堆里生存，十二岁那年遇到陈默，阴暗的生活被打开一个完美的缺口，阳光就这样照进来。两个人手挽手走路，不到十八岁就明白什么叫执子之手死生契阔。花开外婆去世的时候，陈默说，丫丫，你以后就叫花开吧，我们一定有一个春天。
刘若溪第一次在父亲的酒会上见到他们，就明白谁也打不破他们的相依。陈默纵再是因为公司需要，也不会抛下花开迎合别的女人，他们可以富贵，也可以安于贫贱，这一眼可以看出。
但她是如此的喜欢他们。两个恶劣环境下的孩子，成长后心里装的不是恨，而是对这世界的宽容和爱。他们是一种希望，一种奢求，一种捂在手心的珍惜。刘若溪有时想，自己喜欢的，其实不止陈默，还有他和花开连在一起的善和坚贞。
她是他们痛惜的妹妹和朋友。
他们是她世界里的温柔和软弱。
这是刘若溪的宿命，不是劫数或者遭遇，所以她无法丢弃。
4、繁丝的跳车
周繁丝总是做着昏昏沉沉的梦，梦中根深叶茂，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主题。灰灰蒙蒙的色彩、吵吵闹闹的拥挤，爬山涉水，一直追到梦外来。
在似醒非醒的痛中，她会想到理发店内被扫在一起的头发，那样一种不洁的纠缠。
窗外是低回的风，暗的夜。纵是抬起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在失眠的夜晚，她会想到杭一苇年轻干净的面容和于敏染当年的神采飞扬。如今，他们都走了，她早就知道，她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青梅时节的友情，原是她走错了阵地，她此后所有的错都由此开始。
如果没有他们，她会嫁一个小城优秀的男子，平静，微小的波澜，一辈子。可是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高度，然后丢下她，她下不来，也走不上去，满心都是幻灭的绝望和无助。
进入高中后，杭一苇和于敏染的成绩远远抛开了她。她憎恶他们以一起的姿态拉她前进，后来，他们开始一起读诗经，她从父母那里拿出零用钱，买了一本翻译详尽的版本，每个夜晚偷偷的学，却依旧看不懂。那些久远的文字象他们两人的兴趣盎然一样，对她构成了一种陌生的输离，没有人知道她那时的孤立无援，温和的夜里漫溢惆怅的气息。
她比于敏染漂亮的多，可是那又什么用，杭一苇对此视而不见，让她的美丽在年华里流淌忧郁的味道。
高考前一个月，她自杀被救。
她万念俱灰，生命都丢弃过，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是禁忌了。她开始利用自己的天生丽质。
禁忌变的无关紧要，甚至成了负气的形式，被打破后就更无足轻重了，只是夜里开始恐惧，想到理发店一地的乱发，不洁的纠缠。
每次睡意消失，周繁丝就点起一支烟，贪婪的吸着，她觉得自己是一条困在浅水沟中的鱼，拼命的呼吸，拼命的挣扎，多么害怕。
她不开灯，夜色中只有烟火的明明灭灭。
暗夜就象一条小溪，缓缓流淌着忧伤的气息。
盛宴已经散场，跳舞的人都已离去，只剩下一屋子的杯盘狼藉。
2004年的一个深夜，我俯在桌上写故事，刘若溪问，最后什么结局？
我说，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有桃花，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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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袄扒狼皮，狼在岭上泣：本是同坛灌，扒皮莫太急！——别怪狼跟贴灌水呀，狼也想挣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