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去了，去得很安祥，去时的脸，定格在一种很满足的微笑上。活了九十五岁，自然地死亡算是寿终正寝，而且他的心愿已了，看到了第四世孙女生的小孩，也就是第五代人了。
我与他的四世孙女虹，是小学与中学的同学，因此很早就认识他，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寿的，或者说他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读书的时候，常去虹的家里，就经常见着老人，他总是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中，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泡得很浓的茶，房间里弥漫着录音机里轻轻放出的京剧，他时不时地口里也哼上两句。整个人真象座小山儿呀，硬朗，庄严且和蔼可亲，见到我们时，那对有神的眼晴总流溢出无边的慈爱。
医学院毕业了，我成了一名医生，对他的寿数就有了一种挂念，想着它要是能一年一年地永无休止地升上去，多好。于是老人因平时的一些病痛，让虹找到我时，很自然就会与他天南海北地说些话。虽然老人没念过什么书，但人生感悟却是不少。
闲时，一杯清茶，一盘好的戏曲磁带，再有一两位知已，足矣！我不知道老人过去的知已是谁，但现在，我大概算上了一个。生与死，在他这个岁数，成了永恒的话题，就如爱情是年轻人永恒的话题。老人常感概道：人生，之短暂如一瞬，之长久，又象一条苦行之路，人，之所以为人，就得不停地走下去，如果明天还活着，即使你知道世界有一个末日又怎么样？即使你知道人终有一死又能怎样，你还得活着。父母给了你生命，你又将给后人以生命，生命诚可贵，惯性地重复着，有什么与没什么，得失之间谁又能知，未实现的心愿即使转眼成空也无憾，心意化为尘埃也无可奈何，什么是生命，生命就是从无到有再到无的轮回，人去楼空。
沿着老人话，走到老人的心里，我也似乎能返照整个人生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算命先生说，人过了94这道坎就能活到100，老人94岁时，确实得了一场大病，但硬是挺过来了，我们想着他应当能活到100了，可是他竟然没活过95。老人临走的那天，我是在场的，当虹找到我说老太爷快不行时，我饭都没顾上吃，就跟着去了，看到老人，感觉比平时还精神，脸上隐隐地有红光，眼睛睁开了，喘气也顺了很多。见着我们，老人竟然还有力气要从床上坐起身。我一望，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可虹的家人还以为老太爷好了，忙着准备要为他做些什么吃的。然而当虹将煮好的牛奶端到老人床前时，老人一下子就不行了，他气短地道：“我不想吃什么，虹儿，我，我不行了，看好你的孩子。”他把最后一个字拉得很长。又喘了几口气，最后象是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声，就朝着那个神秘的区域，发出生命和接受生命的中心，隐没了。
虽然我是一名医生，可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生命的死亡过程。它带给我的心灵振荡，使得那段日子，我的日记不能不以死亡的话题为中心，而上网在论坛上的发言也离不开生与死。
在月光论坛二十四五板块上，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写道：
“我感觉到了死亡，我从没有觉得如此接近天堂，而或地狱，飘飘然要插上翅膀，或者重甸甸向下沉沦。
我请求:下一场雨，清洗我的骨头，我的眼睛合上.
（注明二四五板块上的话是抄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4-2 19:07:0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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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某噶瘩，住着一个挺可爱的姑娘——时越爱
我上哪我，你跟哪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