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篇１－－－花泽

玉含蝉 · 发表于 2004-3-22 20:18:00

　　兰儿，今天中午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株桃花。起初我是不能断定它是桃花的。哪儿会有那么惺红的桃花呢？一簇一簇地顶在还没完全返青的枝上，很像是哪个痨疾至深的病人不小心所吐纳出的沫团，随着风的袭卷，错落地分挂在几枝零叶微颤的梢头。那团团在枝头做着沉默状的发烧一般的红，在风中恍恍惚惚地晃动出一种半依半偎着的温柔。多情的我，倾刻之间，顿生恋惜．驻足凝视，开始竟误认为是山茶在酝酿它本色的娇媚，待到擦肩而过的一位妇人指明为桃花，才了悟，心头那一份惜也趁着视线的延深，而滑出胸膛，直奔那朵朵散着感冒般氤氲潮湿的花息。

　　兰儿，你见过鲜红的桃花吗？就是那种遍生三月坟冢的鹃花一样的凄红。开的让人不禁会心疼起来。有传说说杜鹃花的红，是洇了坟前悲泣者滴血的离人泪，才会开的那样凄艳痛绝。即此，这桃树，该是吞咽了谁的悲伤的种子，而在自己根植于共系的单株上，研磨出另类的花色，孤零零无限绝美的抖落一身绚烂而惹人心动的色泽？

　　兰儿，这色泽的确是让人凝目触心的。此时此际，满树的桃花，应该是立在粉色的绽放高潮了。在那已经被认可的纯色色系里，有谁，还会去揣测大众雷同的生长中，旁引而出的另类的突兀性的变化呢？所以，该应这单株的个体，这开出了一树血泣色泽的花树，会被移入一个狭仄局促的花盅，会远离那些纷扬着蝶蝴翅膀的霞枝粉柯，在驻足者诧异陌生的眸光里开出孤零零的花影。兰儿，我便是想，其实，很多时候，每个在各自的生命树上嫁枝接种的人，若是稍稍偏离了这个社会所固定的生长和生活规律，想着能更完美的种植出属于自己个性天地中的耕物，不正是因为无法忍受那一种突破后的孤独而多是退回到原隅了吗？便是那些已经培植成功的，正在将自己独特的光色气息在与这个社会进行交织辉映的人，也无不又要挣扎入那些迭迭无休的讥语嗤笑与质疑？兰儿，要想维持护育一份独特的，不为人所争议所排斥所蛊惑的质泽，该有多难！

　　也无怪于眼前这单株的桃花会开出如此凄艳血红而独孤的色泽了！

　　兰儿，你知道吗？此时，我正立在这纤细的血瓣之树前，在嗅闻她浑身弥散的独特的气息，我逐渐贴近着她颤微微的孤独，贴近着那袭孱孱的、却在缓缓流动的色泽，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满树暗藏的生息，正点染在我的眼里，蔓过我的每一根神经枝，流入我心的沃土。

　　兰儿，我不知道，在这个三月里，我的心里会不会迎纳入一个新鲜的种子，变异我惯有的基因，抽发让众人惊诧却能茁然成长的稞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