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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
一
落魄书生寄篱下，富豪商贾邀相忙
蜀地群山环抱，古木苍苍，此时正是春花烂漫之时。春花自无语，却招蜂蝶来。蜂飞蝶引，自是一派春光胜景。成都西南临邛乃繁华之地，县令王吉治理有方，自是长歌唱尽杯中客，处处春花笑来人。
此时司马相如正独坐在屋里轻挑曼鼓，琴音飘处，尽是怅惘。自从梁孝王一死，宾客树倒猢狲散，各不通消息，自己家徒四壁，若不是好友王吉收留，真不知应归何处。
“王大人来访，公子见是不见？”仆人的一声询问把司马相如拉回了现实，道：“请。”说着推琴而起走了出去。
和王吉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人，那人在四十余岁左右，面圆红润，下颌美髯直垂至胸；一直裾长袍，衣领滚了边，显得飘逸不群。司马相如和王吉见过礼，道：“王大人，不知这位是……”王吉笑道：“这位是临邛一大商贾，姓卓名王孙。听说长卿到了临邛，特来拜访。”
哦！司马相如心里轻叹了一声，原来是商人，顿时觉得有点腻味。卓王孙却不知司马相如心思，道：“我久闻司马长卿大名，今日初见，果然仪表不凡。”司马相如笑了笑，让手请了两人进屋。
分宾主坐下，王吉道：“长卿来了都有些时日了，每日只闷坐屋里恐闷出什么病来，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卓王孙道：“若长卿不嫌寒舍浅陋，不妨到舍下小住几日如何？”司马相如本想拒绝的，话到口边突然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如此恐打扰了。”
卓王孙笑道：“不妨。”看着案上的琴，又道：“这琴怕就是梁孝王的‘绿绮’吧？我听说梁孝王看了长卿的《子虚赋》，大为称赞，将这床‘绿倚’赠以长卿，不知我可有记错？”司马相如不觉察地一笑，道：“尊驾所言正是。”卓王孙又道：“我还记得赋里如此写道：楚王乃驾驯交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段之桡旃， 明月之珠旗，建于将之雄戟，左乌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王吉一旁笑道：“卓爷好记性啊。”三人一阵大笑。
二
屏后双目郎君意，席前一曲凤求凰
卓府位于临邛县南，依山而建，几乎把整个山包围了起来，蔚为壮观，远远望去只见高墙后的一角红砖碧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司马相如暗自赞叹，不想这卓王孙竟富豪如此。
穿过前堂、二堂，才到了会客的中堂。尚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传了出来。司马相如正一正色，然后与卓王孙一同跨了进去，里面立即有人笑道：“主角来了，我差点就要差人去打探呢。”司马相如寻声望去，原来王吉也来了，拱手笑道：“原来王兄也来了。”王吉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客了，你不信问问卓爷。”卓王孙也笑道：“王大人是这里的贵客，卓某人敢不欢迎？”王吉笑道：“那你是送客了？”大家一阵大笑。
卓王孙给大家引见了了司马相如，一一见礼完毕，分宾主坐下，然后道：“司马长卿乃当世才子，卓某慕名已久，就连小女文君也……”突然一顿，没接下去，转移话题道：“今日能把长卿请来真是蓬荜增辉。来来来，大家敬长卿一杯。”司马相如心念一动，却不动声色地举起了酒杯，道：“相如不过略有才学，卓爷抬爱了。”
酒过三巡，王吉道：“我素知长卿琴技不凡，不知可否一鼓之？”司马相如笑道：“如此献丑于各位了。”卓王孙一招手，立即有仆人上前撤了酒席，换上另一张案桌。司马相如将”绿绮”放在案上，略一静心，左手按弦，右手轻挑，琴音飘忽荡起，如碧水泛起一波涟漪。
一曲终了，卓王孙拍手道：“果然好琴艺，这曲就是《幽兰》是吧？孔子游列国而作《幽兰》，叹世事之纷乱，贤人不得时机。”王吉拍手笑道：“卓爷果然博学，不如卓爷也来一曲如何？”卓王孙笑道：“卓某的琴技哪能和长卿相比，长卿再来一曲助兴如何？”司马相如道：“敢不遵命。”手指一挑，一曲《白雪》又荡然而起。
弹完《白雪》，司马相如也不待卓王孙称赞，道：“相如有一琴歌，今日颇有兴致，不知各位可有雅兴？”卓王孙笑道：“如此甚好。”司马相如瞄了瞄屏风一眼，手指已按在琴弦之上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果然好琴歌！”卓王孙不禁拍手道。司马相如拱手道：“卓爷过誉了。”
一日欢歌作乐不知已到黄昏，卓王孙道：“长卿也累了吧，不如明日再饮何如？”司马相如道：“如此谢卓爷了。”“扶司马公子到厢房休息。”
夜已深沉，司马相如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日间弹琴之时，屏风后面的衣摆怎么也挥之不去，屏风后面的是谁呢？会是卓小姐吗？突然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房屋树木如伏卧的野兽。司马相如轻轻关上门，顺着走廊小心翼翼地前行。
“是谁？”前面一声吆喝吓得司马相如魂飞魄散。一盏灯笼晃了几晃，已到了面前，原来是个丫鬟，丫鬟把灯笼举到司马相如门前，瞄了很久，才道：“你就是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已觉芒刺在背，道：“正是。”脸涨得通红。丫鬟又道：“说，为什么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到后院的？”司马相如吓得脸色发白，如果这事给卓王孙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呢。丫鬟看着司马相如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小姐住的院子，你一个大男人闯进来也不害羞。”
司马相如不禁又惊又喜，道：“相如正是有事求见小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偏要在这大黑夜摸进来。”司马相如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丫鬟看着司马相如突然“扑哧”一笑，“真是木瓜脑袋。跟我来吧。”说着提着灯笼在前，回头看司马相如还愣在那，道：“你还不跟上。”司马相如恍然大悟，连忙跟了上去，一揖道：“谢姑娘了。”那丫鬟道：“你谢我干什么，你谢小姐。”“是是是……”说着已是一身冷汗。
在走廊弯弯曲曲走了很久，才上了一楼阁。“小姐，那个弹破琴的来了。”丫鬟推开门，说道。司马相如一时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低着头又用眼角瞄着里面。轻脆的珠帘响后，一女子轻盈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丫鬟道：“没一点规矩，叫司马公子。”丫鬟笑道：“小姐，你不知道刚才多好笑。这个弹破琴的司马公子在院子里乱钻，想必是来找小姐的。这司马相如有什么好的，胆子又小，给我一吓他说话都不利索，你就急巴巴的要请他来。”“别胡说。”卓文君轻笑道。司马相如这才明白，这个丫鬟本就是卓文君派她去请自己的，自己却被这丫头唬得一身冷汗。
卓文君道：“公子请坐。”司马相如局促不安地坐下，看了卓文君一眼，只见她二十四五左右，面容姣好，头发挽成堕马髻垂在脑后，一袭曲裾深衣显得雍容高贵。卓文君微笑着看着司马相如不说话，司马相如连忙移开眼睛道：“不知小姐深夜请相如来所为何事？”“不害羞，明明是你自己偷偷摸摸来找小姐的。”丫鬟在旁插道。司马相如一下子羞得脸色通红。
卓文君对丫鬟道：“又胡说八道了，都怪我平时太纵了你。”丫鬟嘟长了嘴，别开脸去。卓文君转头对司马相如道：“这丫头妾平时有点放纵了，司马公子不要见怪。”司马相如连忙道：“丫鬟所言是实，相如岂敢见怪。”卓文君微笑一下，道：“司马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丫鬟又插言道：“小姐，大家都有意，何必再绕圈子。”卓文君怒道：“再胡说看我不赏你耳光。”丫鬟嘿嘿笑了几声退了出去。
丫鬟一走，屋里一下子显得有点寂静，两人沉默了一会，卓文君道：“今早听公子弹了一曲不知什么曲子，请公子赐教。”司马相如道：“是一曲《凤求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是相如一时感慨在席中所奏。”看了卓文君一眼，道：“小姐可知这曲子为谁而作？”卓文君低下了头，道：“公子请明言。”司马相如道：“相如弹琴之时，小姐于屏风之后静听，此曲正是为小姐而作。”卓文君道：“你怎知妾在屏风之后？”司马相如道：“相如也是猜测而已，不知小姐是否真在屏风之后，也盼小姐明示。”卓文君点了点头，道：“妾听说公子今日要来，所以……”停了一会，接道：“早闻公子高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文君。”司马相如脸色涨得通红，按捺不住地说道：“相如早已倾慕文君，愿以文君结百年之好。”卓文君幽幽叹了口气，道：“妾丧夫居家，已非处子之身。”司马相如大声道：“相如所慕者乃文君才华。只是……”突然间说不下去。卓文君抬起头道：“只是什么？”司马相如叹了口气道：“相如位卑家寒，恐不配小姐千金之身。”卓文君道：“妾所慕乃公子博学，非公子家财。若妾乃贪宝之人，家父临邛巨富，妾又该慕何人？”
司马相如一下子握住了卓文君的手，突然觉得举止轻浮又连忙放开，道：“既然文君有此言，明日相如即向令尊大人求亲。”卓文君摇了摇头道：“父亲不会答应的。”“为什么？”
看着司马相如一脸焦急，卓文君的心直往下沉。突然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妾有办法了。”司马相如看着卓文君一脸喜色，忙问：“想到什么办法了。”卓文君笑道：“离开卓府。”
“这——”司马相如沉吟不语。卓文君道：”难道公子还有更好的办法？”司马相如摇头道：“相如一时也无良策，只是要文君舍弃父母家门，相如如何担当得起？”卓文君道：“妾视钱财如粪土，如公子不嫌妾乃破败之身，愿为公子倚门持帚。”司马相如心里一热，道：“文君，委屈你了。”卓文君笑道：“如何是委屈呢，妾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你还叫我什么？”卓文君脸一红，“长卿，趁现在夜色正浓，是时候离开了。”司马相如道：“好。”
“你们走要带我一起走。”丫鬟推开了门，泪眼汪汪地说。卓文君笑道：“我可不是去享乐的，你来作什么。”丫鬟道：“我不管，小姐去哪我就去哪，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把人嚷起来。”卓文君笑道：“好了，别闹了，以后可不许叫苦。”丫鬟拍手笑道：“好喽。”
收拾了几件衣服，三人悄悄离开了卓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三
才女临街已卖酒，郎官市井须洗觞
卓王孙坐在屋里，低头在竹简上写着什么，听着脚步声临近，头也不抬，道：“出去，没听见我的吩咐吗？我谁也不见。”奇怪的是那人却没有退出去，站在卓王孙面前，良久，道：“卓王孙，怎么，不认识我了？”卓王孙抬起头，原来是王吉，不敢失礼，忙跪直了身子，拜了一拜，道：”原来是王大人，失礼了，请坐。”王吉还礼罢，在旁边的席子上坐了，道：”你知道文君已回临邛了？”卓王孙道：”我知道了。”一边低头写字，一边说道：”生女不孝，乃至于此，权当无生罢。早几日程郑劝我，被我骂了回去，今日你不是又来做说客的吧？”
“卓王孙啊卓王孙。”王吉敲着桌案道：“难道文君不是你女儿？眼看她卖酒挨苦，你这做父亲的竟可不闻不问。”
“她这是自取其辱，司马相如一介贫酸公子，只凭几句甜言蜜语就与他私逃出府，弃父母于不顾。”卓王孙看了王吉一眼又低下头去。王吉看着卓王孙，许久才道：“长卿只是一时厌于宦游，虽然现在贫寒，但绝非市井保庸杂作之辈，日后自可知之。”
“司马相如既与文君有意，为何既无媒妁，也无娉礼，夜半三更拐我女儿，这道理何在，天理何在？”卓王孙把笔一扔，抬头看着王吉，眼睛已瞪得浑圆。
王吉冷冷地说道：“长卿绝非是你臆断的轻薄之徒。”顿了顿，接道：“长卿和文君如此下策，深夜亡归，其中原因你心里比我还清楚。”说罢站起来拂袖而去。
在一个偏僻的市集，司马相如打赤着上身，下边只穿一条犊鼻裈，肩膀搭拉一条汗巾，蹲在地上洗着酒器，一边和旁边的人搭讪，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早已没了以往的飘逸潇洒。
“哟，这不是司马大才子吗，怎么沦落如此？”司马相如抬起头，脸色不禁变了变，但瞬间即恢复如常，淡淡一笑道：“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卓爷。”卓王孙道：“我以为司马相如已回朝做了什么大官，却不想在这洗酒器。”司马相如道：“能当朝为官自然不错，能和文君相守就现在市井洗酒器也不差。”“你--”卓王孙气道脸色一阵青白。和司马相如一道的眼看不对头，早溜之大吉了。
“我听说司马长卿口必诵诗书，所道者圣人之言，今天所见不过一登徒子罢了。”卓王孙冷嘲热讽地说道。司马相如笑道：“相如只文君一妻，比之卓爷不知相差多少，卓爷何故竟有此说？”卓王孙哼了一声道：“司马相如，何不以你的辨才讨一官半职，强于在此洗酒器。”司马相如哈哈大笑，“管仲失谋而囚于狱，桓公举而霸；傅说为奴而武丁举之，乃中兴国强，不知卓爷可听说否？”卓王孙冷哼了一声，再不理会，转身走了。
卓文君看着父亲渐走渐近，不知怎的心里隐隐作痛，轻轻叹息一声，眼角已是湿了。丫鬟扯了扯她袖子看着门外，却不敢说什么。卓文君擦了擦眼角，轻声道：“没事，有我呢。”转头对已走近的卓王孙道：“不知卓大爷是否买酒，只怕小店的酒味薄色淡，难入卓大爷之口。”语气平静得就像古井之水。
卓王孙看了女儿一眼，一拂衣袖进了店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进来。”卓文君看了门口的丈夫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卓王孙进了里面。
卓王孙在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卧室扫了一眼，所有的家具已尽入眼里，比起卓府，真是不知要寒酸多少倍。卓文君进来，掩上门，道：“爹爹有什么事尽快说，女儿还有事要做。”
“你心里还有我这爹爹吗，啊？”卓王孙的怒火不知不觉已从心里涌了上来。“真是女大不中留，一声不响竟然和那个司马相如夜里私奔。”卓文君强忍住眼中的泪道：“难道爹爹要女儿嫁给那些公子王孙女儿就中留了？”
“嫁给他们有什么不好，啊？衣食无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卓王孙怒道。卓文君道：”衣食无忧，要女儿夜夜独对寒衾；衣食无忧，母亲为何愁眉苦脸？要女儿嫁个好人家，不过是爹爹虚荣攀比之心作怪。”
“你——”卓王孙气得说不出话来，卓文君继续说道：“长卿虽然家境清寒，但他对女儿一心一意，女儿日子虽然过得苦些，但心里却甜；爹爹要女儿嫁与那些公子王孙，女儿是锦衣玉食，但心里却苦。像爹爹妻妾成群，花天酒地，自然不知母亲因何闷闷不乐。爹爹如果疼女儿，为何不给女儿自己挑一次，挑错了，女儿也不怨。”说着跪了下去，捂着口肩膀一耸一耸，眼里的泪早止不住直往外流。
卓王孙一下子语塞无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踱到窗前看着外面，眼前晃来晃去的就是平时那些女子的影像。过了很久，才走到卓文君面前，扶起她道：“他对你还好吧？”“还好。”卓文君擦擦了眼睛站了起来，刚平复的心突然涌起一阵酸气。卓王孙道：“怎么了，不舒服？”卓文君摇了摇头道：“没有。”脸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又道：“爹爹快要做外公了。”卓王孙愣了一愣，突然笑了。
笑了一会，道：“他知不知道？”卓文君摇摇头道：“还没告诉长卿，店里事多，怕他忙不过来。”卓王孙道：“司马相如能娶你为妻，真是他所幸啊。”说罢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马相如闷站在店门口，看着卓王孙不说话，刚才他俩父女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卓王孙看了他一眼，道：“你好自为之。”转头对丫鬟道：“这些酒我都买了——管家，把这里的酒都运回去。”“是——”管家答应道。丫鬟看着卓王孙离去的身影，伸了伸舌头。
司马相如看着卓文君从房里出来，走前了几步又停下了，用汗巾擦了擦脸，然后看着卓文君。卓文君什么也没说，只握住司马相如的手点了点头。一瞬间，司马相如再忍不住眼里的泪从眼角淌了下来。
四
闲弄琴弦幽静处，黄发欢声已无妨
一座用茅草搭建的凉亭里，司马相如席地而坐，膝上横放了一床琴，但却没有弹，只看着前面的景色出神。
“爹爹。”一个孩童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爹爹，你教我弹琴吧。”卓文君在后面笑道：”你就想学，你知道你爹爹弹了多少年。”一边给孩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爹爹弹了多少年了？”孩童转头对母亲说。卓文君在司马相如旁边坐了，把孩童搂在怀里道：“你爹爹弹了二十多年了。”
“我有二十多年吗？”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卓文君伸手打了孩童一下，笑道：“就胡说八道，都给你外公宠坏了。”
孩童嘟长了嘴道：“我给爷爷说去，爹爹和母亲欺负我。”卓文君笑着纠正道：“叫外公。”“不嘛，我就叫爷爷。”司马相如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爹爹教你弹琴。”说着把孩童抱了过去。孩童拍着小手笑道：“好喽！就学爹爹弹给母亲听的那首。”
司马相如握住孩童的小手，“食指这样往外一挑，就是挑法……这是勾法……这是……”
卓文君看着他俩把琴弄得叮叮当当乱响，笑了。现在是春天了吧，你听燕子叫得多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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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者安也，仁者爱也，靖而安，仁而爱，可以为君子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