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爱你爱到遍体鳞伤（中）

悸动夏日 · 发表于 2004-1-3 19:41:00

（5）我向他奔过去，我问：你是来找我的吗？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他说：我想再看看你------------ 我的眼泪又下来了，我说：凌健。你带我走吧，现在还来得极，你真的就舍得我嫁给别人吗？他抱住我说，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受苦么？我说我愿意，我真的愿意。他松开我，看着我说，我希望我不是在做蠢事，我希望你不会后悔，夏夏。他拉着我的手，从那个光线不足的出口快步走下来。这个出口直通向酒店的后门，几个保安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着我们打趣说：怎么新郎还乔装改扮啊，这么快就入洞房啊？我这才想起我还是今天的新娘，我身上还穿着陈正东为我选的礼服。此刻，他一定在到处找我。他该怎么解释我的突然失踪？一股深深的愧疚撅住了我。在火车站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服装店前我们下了车，我们走进去，凌健拿给我一件灰色的休闲装，我穿在身上，有些肥大，然而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拿着那件礼服，犹豫了一下递给我，我也愣住了，我有资格带走它吗？最后，我还是带着它踏上了出逃的路途。因为除了它，我一无所有。就让它做我这次唯一的行李吧。他说他一个朋友家在太原，我们先去投奔他们，其实去哪里对此刻的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情愿和他走遍海角天涯。可是，一想到陈正东，我的心情就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我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他，我又该怎样向父母交待？因为是国庆期间，车票很紧张，我们只买到了硬座。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沿途已有了点点灯光。我把头靠在凌健的肩膀上，看着出游的旅客一张张欢快的脸，感到自己和这氛围是多么的格格不入。我不敢想，一个在婚礼上逃跑的新娘会面临怎样的明天。整个路途中，我都一直昏昏欲睡，也吃不下一点东西。到达那个我完全陌生的城市已是第二天的黄昏，天空飘着蒙蒙的小雨，一如我阴郁的心情。凌健说太晚了就不去他朋友家了，而且他好几年没来过这了，早忘了具体位置。不如先住下明天再找。我们进了车站附近的宾馆，前台小姐问，两位要一间房吗？我说是，此时此刻，我是那么的渴望分分秒秒和他在一起，小姐又问，有结婚证吗？我们都愣住了。凌健很尴尬的说：忘带了。小姐便很客气的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有规定，异性合住必须要有结婚证的，说完还看了我一眼。最终我们走进了一家小招待所，要了一间房，推开们就闻到了一股霉味，我早已筋疲力尽了，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这是个清冷的雨夜。在那张散发着一股霉味的小床上，薄薄的棉被下，我在凌健的怀里瑟缩成一团，他极尽温柔的爱抚着我。在淅淅呖呖的雨声中，我顺从的迎合着他。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理由抗拒呢。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我为我的爱人奉献自己的一切时，却控制不了喷涌的泪水，很快枕巾上就湿了一片。我极力压抑着哭泣。后来，凌健也哭了，他搂着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你？我说不是的，我早就知道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他为我擦去了眼泪，他说，夏夏，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累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病倒了。头烧的昏昏沉沉。凌健慌忙把我送进了招待所对面的小诊所，大夫为我输上了吊瓶。当我睁开沉沉的眼睛时，已是又一个夜晚，凌健一直在床头守侯着我，他问我饿了吗？我摇摇头说，我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拨了号，好久爸爸才接了。我喂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爸爸的声音是那么的苍老，他说，你是在跟凌健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前天你妈妈就病了，正东刚还来过，他都不成样子了，你叫他以后怎么做人啊？我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爸爸又伤心的说，这就是你上大学学来的东西吗？你太过分了，你-------你真的不象是我的女儿！他重重的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响。第二天下午，凌健扶着虚弱不堪的我，前往他朋友的住处。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在抱怨路太难走，那地方治安也糟，直到凌健塞给他20块钱，他才住了嘴。一下车，我就哇的吐了，因为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我感到我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凌健几乎是拖着我来到了他朋友的住处。我们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铁门时，一条大狼犬狂叫着扑来，我尖叫一声，躲在凌健背后，幸好那狗被拴在一棵梧桐树上，我们才幸免于难。这是个二层小楼，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种了几棵梧桐树，在它们的阴影下，小院显出几分冰冷。从屋里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个子不高，有些微胖，他大声喊凌健你小子终于来拉！凌健对我说，夏夏，快叫诚哥。叫我老黄就行拉。他看了看我，对凌健说，怪不得你小子神魂颠倒的都顾不上来了呢，赶情是有个漂亮妞啊！凌健忙说，不是的，诚哥，她前两天病了------ 这个老黄又看看我，竟哈哈笑着说，小姑娘脸色这么差，是你折腾的太猛了吧？我窘的抬不起头。一直在校园的我还没有学会应付这种玩笑。老黄把我们让进屋，客厅里的家具很是阔绰。但整个格调有些杂乱无章，颇有些穷人乍富的味道。他坐在沙发上大声喊，小静，快出来给客人倒茶。楼上走下来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子，她低着头，端给我茶杯时冲我笑了笑，我注意到她瘦削的脸上有一双奇大的眼睛，却因无神而略显的有些呆滞。老黄把我们安排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倒也宽敞干净。等他下楼后我问凌健他是做什么的，凌健说好象是做煤炭生意的吧，这地方就产这个，前两年老赔，这几年他似乎做的不错。（6）第二天一大早凌健就摇醒了我，我睁开眼看到一缕阳光撒在床头。他说，夏夏，你看外面天气多好啊，我们去散散步吧。咱们也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我们从静悄悄的的客厅走出来，老黄他们大概还在睡梦中呢。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十月的阳光暖暖的撒在肩头，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雨后的湿润气息。我们顺着那条小街向前走到尽头，竟意外的发现了一片小树林，林中还穿过一条潺潺的小溪，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奔过去。一群上学的孩子嬉笑着从我们面前跑过，他们唧唧喳喳的闹成一团。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起我还是一个在中学校园里教孩子们画了两年画的老师，此时此刻，我的学生们会怎样议论他们突然失踪的女教师呢？凌健把手搭在我肩头，夏夏，想什么呢？我说，我在想我的学生。我回过头望着他说，凌健，我不可以没有工作的！他沉默了片刻说，等我们安顿下来，你再去找份工作好吗？我问，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啊。他揽过我说，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太担心。我们回到大铁门时，迎面看到小静抹着眼泪出来了，她低着头，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从我们面前走过。走进客厅，老黄正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抽烟，凌健小心翼翼的问，诚哥，嫂子怎么拉？老黄狠狠的掐灭烟头塞进烟灰缸：还不是欠揍！女人就是他妈的三天不打上房掀瓦，都敢在老子头上撒尿了，我黄志诚是叫女人管着的人吗？凌健说，我去把嫂子找回来。老黄说，不用，她自己会回来。果然，当我在厨房准备午饭时，小静就回来了，她走进厨房，一声不响的洗菜切菜，我忍不住问她，上午是怎么回事。她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眼泪却从大眼睛里流下来，却始终不发一言。我见状便也不敢再追问。常常从楼下传来的老黄的呵斥声总让我胆战心惊，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夫妻。那天我忍不住对凌健说，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几经周折，老黄帮我们找到了附近一处待租的房屋，一室一厅，还算干净，房租也不贵。我们看了一次就决定搬过去。我上街买了日用品，又添置了些简单的家具，从未做过这些家庭琐事的我还颇费了一番踌躇。我们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搬来的第一天，我望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家，一丝温馨的感觉荡漾在心头，我来到窗前眺望着楼下那一簇簇绿丛，这是自出逃以来第一次心情的放松。这时，凌健从背后轻轻的拥住了我，我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找工作的事又提上了议程，凌健为我拿来一大摞报纸，我们挨个找下去。他说我还是最适合作教师。可是我担心，再次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将永远也抹不去心头的自责。我撒娇说，不嘛，既然换了新地方，就要换一份新工作。一个大型广告公司招聘美术设计总监的启示吸引了我，我决定去试一试。凌健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我上街，为我买了一套紫色的裙装，那是我们最爱的颜色。他还为我选了一套欧铂莱的化妆品，他说，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最漂亮的。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凌健陪着我来到了那家位于市中心的广告公司。在门口，他说，夏夏，你一定行的，我就站在这等你的好消息。这是家规模挺大的公司，共有五层写字楼。年轻的男女员工在走廊里穿梭。我敲开了总经理的办公室，迎面的大写字台后，一个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他看到我就微笑着让我坐下，并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我打量着这个经理，他白皙的脸上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身材伟岸的他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西装，很有几分商界成功人士的味道。整个应聘过程出奇的顺利，他问了我几个问题，当场翻看了我带去的简历，便告诉我过来上班，但要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这期间除工资略低外，其他一切待遇照常给付。我简直是飞跑着将这一喜讯告诉凌健，我搂着他的脖子向他要奖励，他眼神亮亮的看着我说，我就知道，我的夏夏是最棒的！他说，我瘦了许多，需要补一补，所以他的奖励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我们来到了海鲜城，他温和的笑脸激励着我的食欲，不觉我就吃下了许多。凌健说，夏夏，你找到工作了，我也不能这么闲着，我也要找一份工作。我们举起酒杯，预祝我们的幸福。我又开始了上班族的生活。因为是试用期，不敢有半点松懈。每天都告戒自己要努力。我尽力参与每一份创意，还要处心积虑的照顾每一个员工的情绪。加上每天路途的跋涉，总是觉的好累。幸而有凌健的体贴陪伴着我。然而，低学历的他找工作却屡屡碰壁。三个月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那天何总叫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路上我忐忑不安，我知道决定去留的时刻到了。当我站到那个写字台前时，看到了一张温和的脸，何总说，我很满意你的表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公司正式的设计总监了。那一刻，我听到了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原来，事业也是和爱情一样，可以让人焕发无限青春的。（7）当我将这一好消息告诉凌健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我所期望的惊喜。只是淡淡的说我早就料到了。临睡前他突然说，老黄今天找我了，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干，我说好啊。他开始忙碌起来，常常很晚才回家。而我每天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时是那么的希望他能给我一些体贴。渐渐的我心中积聚着委屈。又一个元旦来临，在新年酒会上，何总宣布我获得了最高年终奖。并表扬了我的工作态度。我兴高采烈的回家。凌健也很高兴。他说，我正担心我投资后咱们过不了年关呢，这下可好拉。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问投了多少，他说4万。那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他见我不开心，安慰说老黄很能干的你不要担心了。明年春天一开工咱们的钱能翻好几倍的。望着他一脸的神采飞扬，我没再说什么，心里涌动着不安。春节过后又一个骚动不安的春天来临，我一向不喜欢花红柳绿，总是觉得很躁热。只有阴天才会平静一些。公司业务也更忙了，我的工作量骤然加大。每天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却很难看到凌健的影子。偶而他才会说起生意上的事，我看出他也好累。三月末的一天晚上，时钟已是12点，我坐在电视机前焦急的等着凌健回家。他从没这么晚回过。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么晚了，是谁呢？开门的一瞬我看到了小静。她气喘吁吁的说，诚哥被抓了。煤窑塌方砸死了好几个工人。她哭着说，夏夏，他肯定要判死刑了，我怎么办呢？我问凌健呢？她说不知道。诚哥被抓时他在场，后来不知去了哪里。我的心慌乱的跳起来。他会去哪呢？小静在客厅坐下后，就不停的跟我讲述起来，她说，你知道吗？因为我的身体不好，不能生育，他的父母一直不接纳我，他为了娶我和他们差点断绝关系。我感激他，所以他无论怎样对我发脾气，我都不怪他，我知道我欠他的--------- 小静走后，我一晚未曾合眼。第二天，凌健才醉醺醺的回来了，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吼着：全完了，朋友，钱-------他抱着我说，夏夏，我拿什么养你呢？我说你没事就好。钱没了可以再挣啊。他说还是老婆你好啊就昏昏睡去了。我睁着眼睛到天亮。因为极度缺乏睡眠，第二天整个上午我都没精打采。强撑着工作。下班铃一响，我就趴在写字台上，竟睡着了。我梦见我和凌健被人追杀，他中枪倒下的一刹，我尖叫起来，一下子醒了。当我擦着吓出的一身冷汗时，惊讶的发现何总站在我面前，他问怎么了，我路过时听到了你的叫声，出什么事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做了个噩梦。他说我看出你状态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他很关切的说，要是真的累就先休息几天，我会准假的。我忙说不用了，真的不用谢谢你。老黄最还是被判处死刑，那天凌健哭了，他说，你知道吗，诚哥几乎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从小他对我就跟亲弟弟一样，夏夏，现在我只有你了-------- 他总是借酒消愁，我劝阻他时，他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我又喊又叫。我想再过一阵也许就好了，便随他去了。我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证实自己什么能力了，更重要的是为了生计，凌健只是一天到晚的买醉，只字不提找工作的事。也不关心我是否开心，从前那个对我呵护备至的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天，在写字楼宽敞的卫生间里，我从镜中看到了一张疲惫枯黄的脸，暗淡的眼神没有一丝青春女孩的朝气，我不禁黯然神伤：这是我吗？一阵酸楚掠过，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走出来时迎面遇到了何总，他吃惊的盯着我问，怎么了，夏小姐？我慌忙擦了擦眼睛，掩饰说眼睛有点难受，刚点了眼药水。他站在我面前直视着我说，夏小姐，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气质很能激发别人的保护欲，他干咳了一声又说，要知道我原本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啊。他说完就走了，我愣在了那里。自从这次短暂的谈话后，我敏感的意识到何总看我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柔情，这个发现让我惶惑不已。有一天快下班时，他来到我办公室说，夏小姐，可以请你吃顿饭吗？晚上我弟弟带他女友请客，他刚从澳洲回来。我说这是你们的家庭聚会，我去不太好吧，你应该叫上你太太啊！他有些尴尬的说，我还没结婚呢。我想了想，老板的邀请最好还是不要推辞吧，再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何况现在回家也只能看到凌健被酒精烧的通红的脸。我们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落了坐，很快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旁边还跟着个光彩照人的女孩，我定睛打量了一下，不由的惊叫了一声：苏苏！苏苏也瞪大了双眼：真的是你吗，夏夏？两兄弟也乐了，原来你们是老相识啊？席间，何总一直在打趣弟弟，逼着他交代是怎样追到苏苏的。他弟弟叫何晨，英气勃勃，阳光味十足。我知道这正是苏苏喜欢的类型。上大学时她总是埋怨偌大的校园里找不到一个合她口味的男生，如今终于如愿。活泼娇俏的她偎着英俊的何晨，看上去倒也般配。何晨显然把我当作了未来的嫂子，不停的讲着他哥哥的好话。他笑着说我哥哥可是做了多年的钻石王老五，没想到也要落入俗套拉！何总只是笑。我也不好扫了这气氛，便尽量少说话。苏苏叫我去卫生间，我看出她有话要讲，便随他去了。果然，她迫不及待的问我，你不是和凌健在一起吗？这个何总是怎么回事？听了我的解释，她才松了一口气：我说嘛，你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的。当我问起何晨，她马上露出一脸的陶醉，她说：夏夏，我遇到了我想要的爱情！目睹了好友的幸福，我自然打心眼里高兴，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经苏苏认识的陈正东，那差点成为我丈夫的男人，我小声的问，陈正东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