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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我身穿洁白的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迎面就看见陈正东站在落地窗前,抱着双臂向我微笑,他说,夏夏,你好漂亮!
老板娘不失时机的发出那种职业的做作的惊叹:先生你看你的新娘穿这套礼服多美啊!
我看到镜中的女子在洁白的婚纱映衬下,仍抹不去眉宇间淡淡的忧郁,回过头,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我说就这件吧.
他高兴的点点头.春天下午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撒在他的肩头,使他整个人都焕发出阳光般的气息.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的窗外匆匆闪过,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出去,毫不理会陈和老板娘的惊呼,我提着裙据不顾一切的奔跑,繁华的大街上固有的车水马龙声在耳边响成一片.很快我就到了路口,急切的左右寻找着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渴望的身影.迎着行人诧异的目光,我不知何去何从.
陈正东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你怎么了,看见谁了?
我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任他牵起我的手回到店里.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们始终没说话,他拎着袋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两手纠缠在一起,他在我对面不停的抽烟.烟雾缭绕中他象一尊沉默的雕塑.后来他站起来说我走了.
在关门的一瞬,他说,夏夏,好好照顾自己好吗?我希望下周你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房间一点点被黑暗笼罩了,又一个寂寞的夜晚来临,我喜欢一个人享受黑暗!
取睡衣时我看到了那个装礼服的纸袋,它静静的躺在衣橱里,我告诉自己说,不要在抱什么幻想了,你马上就是陈正东的新娘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想着别的男人?
开卫生间的门是我听到了自己毛骨悚然的尖叫,一个黑糊糊的高大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是我,夏夏.
我颤声叫着,健,真的是你吗?
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了我,我流着泪喃喃的说:健,我想你......我把头埋在他怀里,拼命的嗅着他的气息.
等我好容易平静了,他问,他对你好吗?
我抱紧他,大声嚷:你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要我嫁给别人?
傻丫头,我不想让你再跟我受苦了,懂吗?
可是我不怕的.
我不想那样.
..........
我把他狠狠的推出门,脱掉衣服狠狠的冲洗着自己,透过水气迷蒙的镜子我看到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大声的哭泣,为什么要这样?
我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卧室,凌健坐在床头的沙发上,看到我说,我看着你睡了再走好不好?
我积攒的一腔愤懑刹时化为乌有,我说不嘛,我要你抱着我睡.
他忧郁了一下说好吧.然后抱起我连同他自己扔到了床上.
我枕着他的胳膊,使劲的睁大眼睛.生怕一不小心睡着了忘记了他的存在.我的手触到他平滑的额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滑行,只有这样真切的感受他,我才能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一只大手捧起我的脸,附下头吻着我的额头,眼睛,嘴巴.我吮吸着他,恨不得把他整个吸进我的身体.
他有些粗暴的吻着我的脖颈,我搂紧他的脖子,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有一些紧张,我在等待,浓重的黑暗中我感觉他就象一块巨石向我压来,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突然停下了.我睁开眼,看到他有些慌乱的跳下床,大口的喘着气,急急的向卫生间冲去.
在哗哗的流水声里,我的眼泪滚滚而下.
当我看到浑身滴水的他,"哇"的一声哭起来:为什么?
他看着我轻轻的说,我不能毁了你的幸福,夏,你就要做新娘了.......
不!我不要这样.........我喊着,泣不成声.
他走过来抱住我颤抖的身体.
夏夏,我走了.
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答应我常回来看看我好吗?
恩.
再吻吻我好吗?
他的舌头小心的探入我的口中,毫不犹豫的,我狠狠的咬住了它.
他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惊谔的看着我,我盯着他嘴角流下的血,那红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发着狰狞的蓝紫色光芒.
我们对峙着.
终于他说:夏,我爱你.
我突然冒出一句连我自己都惊讶的话,我说:我恨你!
紧接着我拼进全身的气力把他推出了门外.
我对自己说,让这个不该爱的人永远消失吧!
可是我能忘了他吗?
我不能,除非我忘了我自己!
老天啊,叫我如何忘记一个我爱的刻骨铭心的人?
我抬起头,我想,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不让眼泪流下来?
(2)
那时我还是穿白毛衣的大三女生,一头微微卷曲的秀发垂在肩头.那时网络是一个新兴的东西,我常在课余留连在电脑前.那晚遇到一个名”坏男人”的人,不停的跟我讲述他的故事,他说他15岁就出来闯荡了,由于年幼被教唆干了许多坏事,一晃11年过去了,现在想抽身却无能为力,很苦恼.我说你可以重新开始啊,他说你不懂的.
他的世界可想而知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和新鲜,好奇心促使我扮演了一善解人意的角色.我们开始了漫长的交谈,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从天而将的男人会带给我怎样的变化.
在一个秋天的黄昏,我们在人潮汹涌的街上见了面,当我赶到约定的地方时,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梧桐树下向我微笑着招手,我走上前惊讶的问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了,他说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打量着他,他有着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说我叫凌健,26岁,未婚.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从那天分手后,我便时不时会在宿舍里接到他的电话,他总爱问一些校园里的故事.我就给他讲述我上课时间怎样溜到图书馆去看杂志,考试时我们怎样花样百出的作弊,他最常说的就是真好真好啊!当我告诉他学校里那些无聊的小男生对我的纠缠时,他就说等我去收拾他们,我便开心的说好啊好啊.
渐渐的,接听他的电话开始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12月19是我的生日,一群好友为我庆祝,在吹熄蜡烛前我许下了心愿:愿我遇到那个心目中的他!吹熄了蜡烛欢快的气氛就荡漾在我周围,我们打起了蛋糕战,一时间所有的人身上都沾满了奶油,我自然挂彩最多.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气息.
宿舍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想这又是谁的祝福呢,拿起话筒却听到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有些不舒服,你能来看看我吗?我楞了一下,是凌健.
我对她们说我有急事得出去一下,死党苏苏就打趣说,呦,是哪个小情人哦!
我顾不上狡辩就急急的跑下楼,宿管科那个厉害的老太正要封楼,不高兴的说,你看你一身什么东西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这才急急的擦了擦自己.
按照他说的地址,我从出租车钻出时,看到一条幽深的小街,在昏黄的路灯下,犹如一条浅浅的河流,我顺着它向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有些荒凉的小区,我站在他说过的4号楼前,在冬天夜晚深灰色的苍穹下,有几分破旧.当我就着忽明忽暗的声控灯从楼道里向上走时,忍不住打了寒颤.我在干什么? 这么晚了,一会我去那呢?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为我打开了门,灯光下他的面孔有几分模糊,他说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搅你,我有些发烧,刚吃过药,很希望找个人陪陪,可是我找不到其他的人,
他让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为我倒了杯热水,他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我笑了笑没回答.
他坐在我对面,突然问我,如果你和我待一个晚上你会不会害怕?
我的确从未和一个陌生人共处过一个夜晚,想到这里我有些惊慌,我壮着胆子说,我才不怕你呢?你又不魔鬼!
他轻轻的笑起来,他说你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呢.
他接着说:知道吗?你身上有一些让我非常向往的东西,你知道我一直过着怎样的生活吗?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童年时几乎没见过父亲,他常年在外做生意,过年才会回家。而他一回家就光和我妈吵架,从顾不上管我。我母亲活的很潇洒,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少情人,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了她和男人鬼混的场面,那时我已经9岁了,懂得了什么是羞耻,我抄起台灯砸向他们,我妈大骂着让我滚蛋.我跑了出去,在天桥下和一群乞丐过了一夜。第二天,我的邻居把扯着我的胳膊把我送回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喊过她一妈妈。学校开家长会也不叫她参加.我15岁那年他们终于离了婚,我被判给了我妈,可是再也不能忍受那样的生活了,我撕碎了高中录取通知书,永远的离开了那让我伤心的家。
我踏上了开往这坐城市的火车.可想而知我初来的艰难,仅有的一点钱很快光了,走投无路时我很轻易的被一个黑社会团伙拉拢了,偷盗,抢劫,贩卖文物,11年的青春时光就这么挥霍了,我从未有过女朋友,我仇恨所有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女人只是供男人取乐的工具。
我忍不打了个寒战,坐在他对面的我是不是也被他所仇恨?
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紧张,起身为我倒了水,说:你别怕,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的,你不知道你的生活对我有着怎样的诱惑,我何尝不想读书,上大学,有一份正当的职业,过平常百姓的生活,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
他沉默了.一会他站起来说,我去铺床,你在我这里凑和一晚吧。我睡客厅。
嗅着被子上淡淡的烟草气息,我很快就睡着了。
睁开眼已是又一个早晨,推门时我愣住了,他坐在摆满早餐的茶几面前正微笑着看着我,说洗洗手吃饭了。
我们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吃完饭,他坚持要送我回校。
望着出租车外又一个喧哗的城市早晨,我忍不住惊叹自己昨夜的奇遇,我想,身边这个男人会带给我怎样的变化呢?
很快我站在校门口向他说再见,走了十几步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向我招手,清晨的阳光泻在他的头顶,看上去他整个人都在发亮。那一刻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会走进我的生活。
我是那么的渴望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常守侯在电话旁,
周六的傍晚,我一个人照例坐在窗前,看黑暗怎样一点点的笼罩着房间,也许我真的向往黑暗,总是离鲜亮蓬勃的大学生活远远的。我不知道我在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深深的海底,任波涛汹涌着将我淹没。
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来说:喂
夏夏,是你吗?我是凌健。
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毫不犹豫的说好啊。
放下电话我急急的找出我最喜欢的牛仔裙穿上,背上双肩包跑下楼。
凌健早等候在校门口了,他穿着一身很得体的西装,微笑着向我招手。
我们在一家风味餐厅落了坐,他问喜欢什么口味,我说辣的。他笑了:看不出还是辣妹子呢!
他为我叫了露露。。不知为什么我是那么的想和他畅饮一回。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喝啤酒的。他略为惊异的看了看我便照做了。
其实我是没什么酒量的,几杯酒下肚,眼前就开始朦胧起来。
他说这离我家近,你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会,等你舒服一些我再送你回去好吗?
我乖乖的答应了,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让我对他言听计从呢?
当我看到那张熟悉的小床便倒在了上面,感觉鞋子被轻轻脱掉了………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感到一阵胸闷,似有重物压在胸口,我猛的睁开眼睛,看到凌健整个人都压在我的身体上,我惊叫起来,他开始疯狂的吻着我,一双手深进了我的上衣,我感到那粗糙的肌肤象蛇一样在我背后游走.我害怕到了极点,两只手狠狠抓住他裸露的双肩,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然而他无动于衷.我绝望的眼泪夺眶而出,在无边的黑暗里,我感到我就象一条在案板上苦苦挣扎的鱼…………
(3)
我拼尽全身的气力抬起头,狠狠的咬了他的肩膀。他才停止了动作,抱紧我急促的喘息着,我听到他咯咯咬着自己的牙齿,那声音突兀的撕裂了黑暗的空间。让我感到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向我凶狠的扑来,我抱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的抖。他抓住了我的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原谅我,夏夏,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我哭着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揽过我颤抖的双肩说:原谅我刚才的过份好吗?
面对这个心存好感的男人,我残留的胆怯一点点消退着,夜,在静静的流淌。
恐惧一旦消散,那该死的酒精又开始发挥作用,不知什么时候,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朦胧中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我,一种前所为未有的舒适让我无力抗拒---------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臂弯里,他静静的看着我,当我们的目光在这个晴朗的清晨又一次相撞时,我不禁热血上涌。
他轻轻的说,从那晚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就告诉自己说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你,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能给我幸福吗?
他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了。
我推开他,坐起来,两腿搭在床头,沉默着。
他下床帮我拿鞋子,突然蹲在地上,把头扎在我的双膝上,两只手紧紧搂住我的两腿,竟呜呜的哭起来。
我愣在那里,他抬起头问我:如果我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你会不会接受我?
我看着他含泪的眼睛点了点头。心里倏的掠过一片酸楚,我想也许我真的爱上他了-------
我的魂不守舍的日字便就此开始了,常常一个人发呆,苏苏总大惊小怪的喊:喂,怎么了,害相思病拉?
他含泪的双眼时刻闪现在我眼前,每一次我都好晕眩,难道这就是爱情么?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晚上苏苏硬拉着我去见她的一个警察网友,在酒吧里那个年轻的警察一直在给我们讲着最近的新闻,我喝着饮料漫不经心的听着。他讲到刚发生的一起案件,本市一黑社会老大被他手下干掉了,好象是为了退出江湖吧,我的心猛的一沉,忙问这案子破了吗?
他说凶手早跑了,而且这种黑社会仇杀公安局不怎么重视的,我强烈的不安起来,隐隐觉的这事跟凌健有关。
日子就在我的忐忑不安中匆匆飞逝,我们开始准备毕业实习,忙忙碌碌后的每一个黑夜里,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到凌健,你在哪儿?
那晚月亮很大很圆,我夹着书本回校,在经过那片我最喜欢的丁香树丛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叫:夏夏。
是凌健。他将我拉进那片浓重的树影。
他说,夏夏,我很想你。
我忍不住说,我也想你。你去哪了?
沉默片刻他说,我要走了,我怕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我问:你真的杀了人?
他吞吞吐吐的说:恩------夏夏,我不想总在你面前自卑,我希望过正常的生活,就象你希望的那样----
那你就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下去吗?
不会的,等过一阵就会没事的,
我颤声问,那我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他搂住我轻声说:对不起,等我好吗?
我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下来,他低下头小心的吻着它们,他口中的热气笼罩了我的整个面庞,我迷醉了,这个让我欲爱不能的男人啊!
在压抑的忧伤里,我象朵缺水的花儿一样一天天凋零着。
苏苏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的责骂着:
你疯了吗?你爱他什么?他没有学历,没有职业,有的只是一颗被黑暗腐蚀的心,他玩过那么多女人,你怎么就敢肯定你不是他的又一个猎物?他现在喜欢你只是没得手而已!
我说不是的苏苏,他有过机会的------
那只是一种手段罢了,这种人分明就是情场高手,你那里是他的对手,夏夏,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样的前程,你拿这一切去赌一场这样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她的话象鞭子似的狠狠抽打着我的心,我冷的抱住了自己。
又一个百无聊赖的寒假来临,那天我正在家里胡乱的按着遥控器,苏苏打来电话说在肯德基等我,我穿上大衣就去了。
赶到那时,苏苏旁边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她介绍说,我高中同学,陈正东,现在是陈医生拉。
我打量了一眼,他高高的,有些瘦长,白净的脸上架副眼镜,一直在微微的笑。
(4)
回忆起来那顿饭吃的很开心,苏苏不停的开着陈正东的玩笑。让他象个男仆一样为我们做这做那,这男生似乎挺憨厚的,话不多。我象个旁观者,默默吃着,其实我巴不得早点结束,让我回到我的空间去冥想心事。
饭后,我们象每对初识者一样交换了电话,现代社会就是这样,不管怎样你都要遵循它的定律。
约一周后我在家接到一个叫陈正东的男孩打来的电话,我握着话筒想了半天,才想起肯德基那个坐我对面的男生,沙沙的磁音里他的声音竟有几分紧张,他说我请你吃冰激淋好吗?
我笑了:你不觉的有点冷吗?
他说你不是最喜欢冬天吃冰激淋吗?
我想了想,好象是说过一句,那不过是怕老不发一言不甚礼貌罢了。我不由窃笑起来,我问苏苏也去么?
他说苏苏今天不去了。
在冷饮店里,他坐在我对面很有些拘谨, 我抬眼看他时,他立刻慌乱起来,差点弄翻了一杯奶茶。我们找不到话题,他便给我讲述医院里的故事,我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走出店门,一股凉气袭来,我缩了缩脖子。他马上脱下了大衣要我穿上,我忙说不用了。他又悻悻的重新穿在身上。
象这样的小男生我在校园中见过不少,但从未对任何一个心动过,我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男性,初中时期我就暗恋着那个帅帅的数学老师,现在想起来他的脸庞和凌健颇有几分相似,我的心突然掠过一阵酸楚,凌健,你在哪儿?你知道我在牵挂着你吗?
我的苦闷不敢向任何一个人诉说,向父母么?如果他们知道女儿爱上了一个杀人犯,一向循规蹈矩的他们会气晕过去的,向苏苏么?她只会责骂我。
而这个从天而降的陈正东开始一点点渗透我的生活。时不时找个借口约我出去,嘘寒问暖的电话更是没完没了。时间一长,我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向他讲述我和陈正东的点点滴滴,我毫不顾忌的在他面前作出一脸的陶醉。他总是静静的听,偶而发表几句议论也无关痛痒。当然我是决不会重视的,只是有一次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我愣住了,我从为考虑过这个问题,我问自己:他对我好过吗,除了几句情话,他又给过我什么?现如今他连个影子都没有。我只是说他爱我我知道。
可我再次见到他还是不管不顾的怀旧,有时他约我出去,我就懒懒的说你过来吧,出去太麻烦又要换衣服又要化妆,等他来后我便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和他聊着,有时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在他面前我能够如此放松,是不是从未把他当作男人,好在他从不计较这些。那时我对他的忍耐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想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忍受我祥林嫂般的絮絮叨叨。
日子象流水一样的滑过,一转眼我毕业做了中学美术教师。这期间凌健就好象从这世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而我仍不断的向陈正东诉说着我们的曾经。他俨然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勤快老实的他很受我父母的好评。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夏天的晚上,我照例叙述着我不厌其烦的故事,在我回忆的空挡陈正东突然问:夏夏,你愿意就这样让我永远照顾你吗?
我愣住了,首先想到的是我将会拥有一个永远的听众,听我讲述我美丽的爱情,这有什么不好呢?于是我说好啊。
望着他一瞬间激动的有些变形的脸,我才意识到我答应了一份多么重大的承诺。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用一贯温和的声音说,夏夏,你知道吗?你总让我有一种保护你的冲动。我想,这就叫爱情吧。
接下来我便和他经历了一段稀里糊涂的日子,见他的父母,拍照,订购家具,装修房屋,直到最近又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事,日历上那个圈了红边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还有7天我就是他的新娘了,可是我却没有一丝作新娘的喜悦。在毫无希望的等待中,在无边的绝望里,我告诉自己说:就当凌健只是我的一个梦吧!也许我们注定是不能相守的。
夏夏总是对我说,聪明的女人要嫁爱自己的男人,何况陈正东也堪称是个优秀的男人。她总说她最清楚多愁善感的我需要什么样的男人,从上大学时就立志要做我的红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她骄傲之余便当仁不让的准备做伴娘了。我只是想,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一回的,那他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除了他,谁还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呢?我安慰自己说:也许我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呢!
我不知道我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凌健在哪里,可是现在他真的回来了,在我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的前一周。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把自己嫁掉,他会不会恨我?我的心痛的缩了起来-----------
那天还是不可避免的来到了,一大早我就被叫起来化妆,所有的人都在为我忙碌着,爸妈在我耳边不停的叮嘱着,我的头翁翁直响,几乎在无意识状态下,就被一身喜庆的陈正东背上了喜车。
婚礼在本市最豪华的东方大酒店举行,那套烦琐的程序弄的我晕头转向,不停的敬酒,接受祝福,配合摄像师。望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们,我真巴不得他们轰的一声散了为止。
一个个子高挑的短发女孩端着高脚杯走过来,她用有些迷离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对陈正东说:恭喜你,新娘子真漂亮!陈正东似乎很感动的连声说谢谢谢谢。与她干掉了杯中酒。那女孩走远了还不时回头张望,陈正东淡淡的对我说:我大学同学,丁豫。
这时苏苏跑过来说,夏夏,快去补补妆吧,再拍几张合影就该入洞房罗!
酒店里有专为新娘准备的卫生间,我们还刚要走就上来几个男孩吵着要苏苏去陪他们做游戏,现在的婚礼上伴娘比新娘还要遭罪,我只好独自去了。
卫生间紧挨着一个安全出口,我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一下就怔住了:凌健正靠着墙,定定的看着我--------
[此贴子已经被幽默的笨刺猬于2004-1-6 21:05:1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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