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温暖＞＞

风尘男

温暖

醉在网上说：

我下了，我的手很冷。

冷吗？我帮你暖和暖和。我说。

你吗？咯咯。她的笑以文字的形式在屏幕上，我似乎听到银铃般的声音。

是的，是我。我的手指飞快地说着：

如果我抱着你，给你温暖，那我就是你的情人。

如果我抓住你的手，给你的手呵气，那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如果我什么也没做的话，那我就是你的老公。

如果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说句快下吧，钻进被窝里吧，那我只是你的网友。

呵呵，醉依笑着，颤悠着她的身子在我的记忆里。那么，显然吧，你只是我的网友。

晕吧。你不能当我是你老公吗？你知道我姓龚，龚自珍那是咱的老哥啊，嘿嘿。

还母呢，那好吧，你说你下句要说什么？

我只能说你下吧。

听见了？为什么这话比情人和朋友的话还让我心动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喜欢我的每一句话吧。

晕。她说着，打出了QQ里用铁锤敲头的图像。

你下吧，醉，下吧，别真冻着。

疼我呢？

郁闷，别自怜。是舍不得你的手。我还要它们明天打开你的电脑啊。

好吧，为了明天！88

再见。再见。

醉的名字消失在屏幕里。

我的记忆也静了下来，连同手。

关闭电脑。有一丝凉意。

那是一阵上海吹来的风吧？我不知道。醉也许此时正在上海的某一间屋子里，在红色或粉红色的被窝里战栗着吧。

唉。

取下眼镜。闭目。让眼球在眼眶内转动着，以顺时针或逆时针的姿势。

隔壁有床动的xi suo声，夹着一丝女人的深深的喘息。

点上一支烟。燃烧。

隔壁的声音让我有些许的咳嗽。也许是今天这烟太呛人了吧。我也不知这是我所吞入腹中的第几支烟。

推开门，走出去。

这是扬州小巷深处的小座平房，可能很有历史，一律的青砖青瓦，有些野草在风中飘动着，不见美丽。

刚下了网，眼有些许的疼。再次摘下眼镜。揉了揉眼，似有沙子滑入。

小巷里寂静着。如夜般。

没有月光，在巷的左右延伸着更小的巷子里，有灯光传来，风有点点浓，光色也在这风中飘逸着。而这长巷中的火光并不明显。除了一晃一晃的我的嘴里的烟。

耳际似有自行车从身边穿过，似一朵云，掠过树影，则消失干净。也许只是我的感觉，因为我没有看到影子。我知道要控制我的思绪了，否则在这黑夜中关于影子的漫想是危险的。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

风尘男

走出小巷，夜似乎明了。铅华未去的扬州正在路边法国梧桐晃动的叶隙里，跳跃着，像正演奏桑巴舞，也许只是一段缓慢的四步。城市在夜色里有点喧嚣，路宽了，声音也大了。世界就在路的扩展着沉沦着，连同历史。

人们在此时并不孤单，他们的心跳和这夜色是一个节奏，而我，却像一只剩一根弦的小提琴，在孑然独立的等待，等待一个只用一根弦拉响生命的男人或女人的到来。有吗？只有夜知道，或她也不知，她正忙碌着她的微笑，对着这风。

猛吸一口烟，不吐出烟雾。屏气敛息，让心慢慢领着烟雾在口腔、气管、心肺间漫游。不知它们能探寻到什么，也许也只会厌恶这个人粗糙的管壁吧。扔掉烟，换一口气，那些烟雾，如见到鬼般四散。罢了，罢了。风拂来，我有点冷。不知道阿醉现在有没有钻入她那温暖的被窝。

手机震动。

是她。

还没睡？我问道。

是的。手机里传来遥远的她的声音。

为什么还没睡？

为什么你在抽烟？

你怎么知道我在抽烟？

想到的。

我看看我是不是在抽烟。呵，是的，我正在抽烟中。它在我的食指和中指间燃烧着。

我看到了火星。在夜色中。

那是一只萤火虫吧，在你的窗前飞着。我笑着。

会吗？我家在第十二层。不知道那小虫子能不能飞到这里来。

你现在不冷了？

是的。

因为你在被窝里了吧。

不，因为有一只虫子在我的心里。它燃着一点火星。

……

我一时无语。一只虫子在陆家嘴的上空飞着，在城市若大的背影里。只是有迷茫的雾，在陆家嘴的光明的夜色里，它只是一个暗影。亮色背景上的一个暗影，一幅画上的一点无意中洒落的墨点。

怎么不说话？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说一只虫子罢了。你知道，在上海我已经好久看不见虫子了。对了，风，你那边现在有虫子吗？

我这里？不知道。有风，有一些树叶落下了，这个城市的一些古老的叶子落下了，它们有些打在我的身上，像一双手敲过键盘，有一丝的声响。

有你的地方就有风。和你的名字一样。

那不是我，是风……

我就是喜欢这句话，因而喜欢上了你。你知道吗？

你说过的。

我和醉相遇在天涯里。在我的博客上。她说她喜欢这句话。我说其实我的名字就是风，不过事实上当你认为我是风时，那就不是我了，是风了。

你的解释很深懊。醉的声音在我的西门子5310里流动，像一声夜莺。只是我没有听过夜莺的叫声，但因为叶芝的诗，我总觉得它很美。

那，醉，你现在明白吗？我亲切的叫着她的名字。每次叫时，我的心总有一点颤动。我不知道原因，或是我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不愿意明白。

唉，你明白了，从这个回答里我知道。

为什么叹息，风？

因为你明白了。我说。

可是，你不是也明白自己话的意思。

是的。但……，你知道我的心理。握手机的手有些酸了，醉怕是躺着打的，她的手也一定酸了吧。也许她把电话放在枕头上，侧着身说的；也许她是坐着的，关了房间的所有的灯，除了她的话，就剩下她的气息。也许，还有风，她会打开她的窗，有一丝城市的并不清晰的风传来。

她有一会没有说话。也许她是在猜测我的心理。

你打开你的窗户？我问。

是的。

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

我要去了。

你在到哪里？

到你身边去。现在，我现在就叫车。

沉默。

阿醉，行吗？

你来吧。我等你。

在哪？

我不知道哪里好。你来吧。到时你打我电话。

好。

我猛吸一口烟，摸摸自己口袋，钱够了。走出巷子，汶河西路的灯光正明媚着，现在应该有十点多了，随手招了一辆的士。

先生去哪？司机是个女的，年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从玻璃里的暗光里，看到她光滑的额头和悬在额头上的一绺发丝。很美丽的一种，让我想到了《复活》。

上海。你去？

上海？她犹豫了。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看着她：怎样？

她盯着我的脸，也许她在想在什么。自然她定是在想我，想我是否是个好人。最近女的士司机频繁遭到抢动与杀毒，听说前一几天在江都刚有一女的被杀了。可怜的人。

想好了吗？看我像坏人？

坏人看得出来呢？

可你在看啊。我不禁笑了。她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我打量着她。

你不适合开出租车。

是吗？她还看着我，或还犹豫着。

是的。因为你太漂亮了。我想我这色眯眯的眼神会让她最终请我下车的。

这一点我很明白。她微微坐正了身子，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后背靠在背垫上。

我有一点惊讶。她的回答。看来谦虚的美德和她是无关的，不过她的确有资本，我一点也没有恭维。虽已是深秋，她的穿着还是亮色的，但一身的打扮又与她的身份很好地相合着：一件白色针织套头衫，宽松的，她放在方向盘的手臂处有些下垂，晃动着，双手很修长，头发应该很长，我看不出到底有多长，在她的背与汽车坐垫的空隙处还是滑出了几绺，乌黑的，也是灯的原因，似有点微显淡黄，但还是很黑的。她下身穿的是应该是条很一条紧身的毛呢裤，因为暗，看不清色彩。不过感觉到的是修长，她的个子可能不矮。

对你自己很了解啊。你笑着说，目光离开她的身子，也靠着后座。

她淡淡地的笑了，又睨了我一眼。

车动起来。我闭上眼，一切竟是如此的奇妙。车奔跑起来。

风尘男

车子很快离开了扬州城。斓珊灯光已经成为身后一点暗暗的蟹状星云，仿佛它本身在是存在于宇宙之外。车上上了高速，两边的路栏标志在飞快的后退。夜色浓深，此时不是驾车的最佳时间。

她正注目于前方，车速已经提高了，大约有一百四的样子。此时醉会在做什么呢？眼前的玻璃只能现出我的模糊影子。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可以吗？我拿着烟，示意她。

不要紧。

我点上。并将烟盒伸给她，晃出两支烟。她捏出一支，拔下车上的点火塞，熟炼地点上，烟雾顿时在我们之间弥散。一直很喜欢这个感觉。她将烟很灵巧的夹在手指间，放在方向盘上。

怎么现在去上海？

去见一个人。我吸了一口烟。

是一个女人。她转头看着我，笑着说。

是吗？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没有肯定回答她。

感觉。

你的感觉很奇怪。

怎么，不对吗？

不知道。我哑然失笑着。

我刚才看到你招手时就知道了，我看到了一男人渴望的手。

呵呵，你的话很暧昧。

只是感觉。我开车子有好几年了，知道你们这样的男人。

我们这样的男人？

是的。

你很了解男人？

差不多吧。

她把烟再次吸了一下，这一次时间很长，有三四秒的样子，没有直接呼出。我不禁学着她，也吸了一口，待她把手又入到方向盘时，她也没有把烟吐出。我有些惊讶，张开嘴，放出满嘴的烟。她笑着，摇了摇头，很轻盈地吐出烟丝，细细的烟像丝带般从她嘴里飘出，像一条蛇的舌信。

你会是一条美女蛇吧？我坏坏地说。

她熟练地掌握着这辆红色的桑塔那，这车子似乎和烟一样只是她手中的游戏。

是的，你怕吗？她娇美的对我笑着。

让人心颤的笑容。

手机响起，是我的。我拿出，是醉。

我和她示意了一下，接电话。她点点头，那样子是她很理解的意思。我不禁觉得好笑了，其实我本不必得到她的允许的。

你到哪儿了？醉在那一头声音很兴奋地问。

才刚上了京沪高速。

噢，你太慢慢了。

不是我慢，是车慢。要不就是你的心跳得太快了。

呵呵。我听到了她银铃般的笑声，我不禁我笑了。而她握着方向盘，夹着烟，只是看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笑容，我突然有了一点失望，只是不知道这失望的由来。

你让我在哪下车呢？我问醉。

我还不知道啊，我没时间想到这事。我只是在想着你的样子。

呵，是吗？

都怪你，我要和你视频你却不许。她生气的语调从上海那个梦一般的城市传到我这流动的车中。

你不是说也不想看的吧。

是的。我也是。她的声音陡然低下去，我听到抽泣声。

怎么了，醉。我感觉到了她的心，不禁有些痛。她的声音我如此的熟悉，她的语言我也是如此的熟悉，但她的身影我却陌生无比。

我有些怕。

怕什么？

就是怕，不知道是什么。

你还在家里吗？

是的。

窗户还开着吗？

嗯。

那你到窗口，看那风，那就是我，我会似那风一样真实的。见到我就好了，我们不是在网上聊了无数次我们可能的见面方式了吗？别怕。我不是坏人。

知道。她哭出声来。

好了，你冷静一下吧，我挂了。说着我挂了，只是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好像突然觉得我的行为并不那么似风般飘逸。唉，我不禁叹息。

她是一个易伤感的女人吧。她笑着微转头看了一下我，对了我说。

她？你说醉？

呵呵，好听的名字，你们男人喜欢的名字。

是吧，也许。醉，的确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

看来你是个喜欢醉的男人。

噢，你这话。。。

呵呵，怎么我这话很有意思，对吧？她放开她的左手，梳理了一下左边的发丝，应该是把那边的几缕发丝夹入耳廓吧。只是可惜我看不到，我只能看到她右侧面的剪影，这剪影在公路另一边逆向行驶的车灯的断续映照下时明时暗。

你说得很对，我是个喜欢喝酒，并喜欢醉酒的男人。我将头靠在坐背上，忽然间有些伤感。

风尘男

看得出来。
这也看得出来？
因为你身上有酒味。
我今天没有喝酒。
但你今天有酒味，而且你今天有些微醉了。
我惊讶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对我有如此的认识？看她专心开车的样子，只是嘴角有一些微笑，那应该是表示和我谈话的礼貌罢了，但看不出她是在随便说着。
说说你这样看的理由。
你真的想知道？她这一次似很郑重的扭过头看了一下我，那一刻我感到她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1.34秒。
嗯。我哼了一声。
刚才我说了，我看到你招手时，我说我看到了你的渴望，是吧？
你好像说过。
其实，在你招手之前我就看到你了，当时我正在离你一百多米的地方下客。本来我打算回去交班的，你知道我们开车子的都是分班的，可刚好本来说好开夜班的司机说他的女儿生病了，让我自己打算。下完客，我正想调车时，看到一个男人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在街边来回跺着步。那人就是你了，你知道吧？
我当时踱步来着的？我不记得了，那时我正因为醉的电话，兴奋着呢，我的确没有想到要打的去上海看她，而且在这个暧昧的夜晚。其实在网上她早就告诉过我她是有家庭的女人，我几次邀请她来扬州玩，或找个地方见个面什么的，她都拒绝我。她说她是个伤感的女人，只想在网上找个男人，让精神得以依靠。
你在听着吗？她看到我沉思的样子，问道。
听着呢。
呵，你一定在想她了。
不是，我在想我有没有踱步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心里真的在想着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抬起手，猛吸了下手中的烟，将烟慢慢地吐出。
你踱步时还不停地用手梳理头发。老实说，那时我觉得这个男有点与众不同的味道，因为我喜欢你双手在头发上抚过的动作。当时我离你还是蛮远的，在路灯的下，你的影子正好因为你前面的灯而向我这边拉长着，这时我感觉到你的步伐有些晃动。一些车子在你的身边驶过，有出租车，可是你没有伸手，但我感觉到你一定是在犹豫着什么，所以，那一刻我启动了车子，而在我驶近你时，我看你停了步，伸出了双手，你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当然你一定会否认，说你那是在招手或是在挥手，但我知道，你是在颤抖。那一刻我知道你是一个心中正在犹豫却又充满渴望的男人。而当你到我车前，并坐进来时，我感觉到你的笑容让我满车的空气颤抖着，我知道你醉了。我嗅到你了你身上酒香的味道，那不是洋河或古川一类时下在扬州流行的酒，而是那种过去，四五年前流行的存放了一两年的郎酒，那是我喜欢的芳醇。
我有些惊讶。
你是一个很直接的女人。我熄灭烟，摇下窗玻璃，扔了烟头，再摇上，其间有猛烈地风吹入，她的头发动了起来，又很快地垂下。
她笑着，没有回答。
我也笑了。你知道，你刚才说的对我是一种暧昧的诱惑。
她还是笑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车子正平稳地在漆黑在夜空飞驶。
其实，我和醉相遇地那一天我倒真的是喝了不少酒。在她的沉默中，我知道下面应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我能讲什么呢？我感到我应该将醉介绍给面前这个女人。没有理由的想法，或是因为我本就早想把爱说给别人听了吧。因为我这清楚地知道，当我感觉爱上网上的这个女人时，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爱她或她爱我。当爱一个人却不被这个世界上别的人知道你们的爱的时候，你会感觉这爱是不真实的，你会觉得这是不是爱，你会在看到或听到别人相爱时嫉妒并失落。
没有炫耀，就没有爱。我说。
她点点头，说：是的。
你愿意听我说吗？
你不是已经开始说了？她笑着，转头看了一下我，这一次很短，似仅仅0.1秒的样子，但这一眼却让我觉得温暖。
我和醉相遇在一年前吧，你知道，在网上，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易的。其实这期间我在网上遇到了很多女孩，有的很年轻，有的很漂亮，有的见过面，也上过床，但她总是让我最心动的一个，因为她不会和我见面，因为她和我只是偶遇时才说话，聊天。我们有时一个多月都碰不到一起，有段时间我天天挂线，但却见不到她，后来我就不上了，但却突然在某个时刻，她突然跳出来，在聊天室里呼喊着我的名字。她总是在某个角落里，可是我却抓不住她。有时见不到她时，我就到酒吧里去喝酒，真是秀奇怪的，当我有些醉，一回来时，却总能看到她的名字"醉"在网上闪烁着，那时，她在在等我，她只等我一个人，和我一个人说话。这一点不像我，在这一年中，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我和好多女人聊着，但那些虽年轻漂亮，却总不如这个陌生和遥远不可及的醉来得那样撩动我的心弦。
我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呼出。她拿出一包烟，很熟练地用小姆指弹出一支递向我。我笑着，接过，点上。她则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轻盈地夹着，叨在口上，点燃，再夹在手指间，轻放在方向盘上，烟头的火星，让她的脸有点点清晰，但她口中慢慢吐出的烟雾又迷蒙了。
你看我像个花心的男人吧。
不，你只是一个活着的男人。
我当然是一个活着的男人。我作生气的口吻回答着，但我却很惊讶于这个女人对我的理解，或这是她对所有男人的过于了解的缘故吧。可是她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而已啊！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是吗？和你的醉一样？
我一下子无法回答。我想应该是的。
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啊。
呵呵，我仅是一个活着的男人而已。
你要交我版权费啊。现在这个社会盗版太猖獗了。这是她很放松的笑，与前面的微笑不同。
我也笑了。你的话真幽默。
没有幽默，如何有生活？呵呵，她看了一下我，说。不过，你放心，这些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其实如果你是一名作家，你最好做一名出租车司机，因为这会让你学到许多东西。
看来是这样的。我其实就是一名作家。怎么，这一点你没有看出来？
是吗？看来你是一个不得志的作家。
我又一次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
一人成名的作家，会有你这样靡烂的生活，但不会有你这样的爱情。
晕了，我感觉你应该是一个做出租车体验生活的作家或哲学家了。
是吗？你有这感觉。谢谢，但我只是司机，如假包换。她说着，一踩油门，车速徙然一加，我感觉往前一冲。车速指针飞快地向一百五转去。刹那间，前面的好几辆车被我们超过，她突然把车窗玻璃摇下，风猛地从她那儿钻入，侵入肌肤，这是一种清醒的痛。她笑得灿烂起来，不时转头看我的表情，而我则双手死死地抓住我头部右上的扶手，全身深陷在坐椅里。她的头发都快要被风吹鼓起来，一些跑出她的背压制的头发飘动在我的耳畔和眼前，长发飘飘，正是我喜欢的感觉。
她看我的样子有些痛苦，微笑地放慢车速。
刺激吧，作家。
我不喜欢刺激。
看得出啊。她笑着我。
现在到哪里了啊？我问。
我也不清楚。我们应该已经开近两个小时了吧，一般再开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怎么，等不及想见到你的醉了啊？
不是的。随便问问。
她笑了笑。这可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心中暗念着。
你刚才你什么来着，我想我找到新的话题了。你也不清楚现在在哪儿？
是的。是这样说的。
那你这个司机怎么做的啊，我故作凶恶地笑着，你可别是骗色的雨夜的士啊。
哈，瞧你这小样。她笑得她的身姿颤抖，连车子都晃动起来。今天又没无雨，况且也大概也不能算得上"色"字吧，瞧你这一脸的胡碴。
我笑着，摸摸自己的脸，胡子倒真的是很长了。
是有几天没有刮脸了。我说。
不过，我喜欢有胡子的男人。她笑着说，这一次又看了我一眼，应该是0.2秒到0.3秒之间。
你的笑很妩媚，和你的话一样。
我想也是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
她突然很严肃地对我说，这一次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至少一秒，当然我想如果不是开车的话，她的目光一定会直盯着我的眼睛的。
什么事，这样说？呵呵，别告诉我你就是醉，或你是醉的表妹表姐什么的。我开玩笑道。我自己都被我说的逗乐了，笑得有些夸张起来。
她再次很严肃地和说：不是的。
那是什么？我也不得不一本正经起来。
你想知道？她却又笑起来。
你要说的，并不是我想知道。我只得依旧一本正经。据说故作一本正经的男人是最爱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这是我第一次上上海。
什么？我的嘴立刻从一本正经变为吞鸡蛋状。
我从来没有开车上过上海。这话很好懂啊。没有哲学味的。她轻松地笑着。
死了，那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啊，开吧，开到哪儿算哪儿。可是可怜你了，不一定会见到你的醉了。
我沉默着。我看着她，想猜出这话是真是假。
不过，你放心，我们开的士的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一定会把你送到。
是吗？
这条公路叫京沪，是吧，作家？
是的。
那不就行了。
能行？我再一次问着。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调皮地点了点头。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忽然间我觉得醉似乎如风一般离我远了，我身边只听到低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这个女人的笑。其实她的笑并未出声，但我却感觉得到。
我想睡一会儿了，你开吧。好吗？
好。你睡吧。
我怎么叫你好呢？
你叫我醉啊。呵呵。
你也叫醉？不会吧。我睁开眼。
当然不是。她摇摇头说。我姓左，你叫我小左吧。
好，那小左司机，你开好，我睡会儿。
睡吧。
嗯。
我再次闭上眼睛，全身都靠在椅子上，我感觉我从来没有这样全身放松过，只是一闭眼，就好像睡眠的状态来了，醉、见面、上海等字眼一瞬间似都消失了。我的心好久以来有了飘浮感，这是一种儿子坠入母亲怀抱的感觉。
一切似都安静了。连车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是感觉到一双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温柔无比地抚摸。我慢慢睡去。无梦。

风尘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铃声让我醒来。

是醉。我没有立刻接。我只是觉得在这个第一次没有梦到她的睡眠中醒来，接她的电话有些不是味道。要知道，她在这一年里早已深深沉入我的梦中，只是每次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不见她------醉的身影时，总是有无尽的空虚和失望感。这感觉和与她聊天下线后的感觉一样。不知不觉中这样不断聊天、空虚，睡觉、做梦，醒来失望的感觉已经度过了一年。可是今天不同，身边有女人的味道。

手机铃声结束了。她好像失去了耐心。

你怎么没有接电话啊？她问。小左问。

不想接。

怎么，不会睡了一觉就变心了吧。

我睡了多久？

快到上海了，刚才我问了路，过了前面一处收费站，我们就进入上海市区了。你应该问问你的醉，看看她约你在什么地方见面。这样我好早点搞清路线。

她很平静地说着。但我却有点失望。也许我不希望她平静。

手机铃声又响起。依是醉。

我到了。按了键，我说。

你到了，真的到了？她有些焦急了。

是的。醉。一听到她的声音。我突然激动起来。是的，这一天我想了很久了，不知做了多少次的梦。现在快要见到她了。

你好吗？

我很好。我想见你。

我也是。可是刚才我犹豫了好久，我真想说我只是说得玩的，可是，我真的想你，想看看你，风一般的影子。

好，你说到哪里见面呢？

我不知道到哪里好。

你要选择啊。

我没有得选择。风，你回去吧，快回去。

怎么，你刚才才说你想见我的。

你必须回去，刚才我老公和我说，今天晚上上海可能会发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他要我离开家，躲到地下室去。可是我要在这里给你打电话。我真的想见你，但是，他是不会骗我的。

是吗？我冷笑着。他不会骗你。可是，你在骗我。醉，你在骗我。

你回去吧。听你的话，好吗？下次，下次我到扬州去见你，好吗？

不，你别再说了。我已经不想见你了。你和你的地震见鬼去吧。我不想为你再醉一年了。你知道做梦有多苦吗？

风，你离开吧。离开，好吗？现在。

我挂了手机。看看小左，傻笑着，我的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沉默着，没说什么，只是把车缓缓地靠在路边，停下。

世界静止了。四周的车都不见了。她关了车灯。世界一片漆黑。真正地一片漆黑，连同我的生活。

她的手慢慢伸过来，搂着我的头。我向她靠去。她用手擦去我眼角的泪。

醉。我叫着。我的心似有刀在刺着。

我痛。醉。我呻吟着。

我知道你痛。她说着，现在好了，你在我的怀里了。风。

我抱着她，她放下了她的坐椅，坐椅平躺着，她轻轻躺下去，带着我。我的嘴碰到了她的嘴，一丝丝冰凉，像一阵风吹过。我的身子向她压过去，她喘息，全身都在颤动。我感觉到她柔软的部分在我的胸前压抑着，反抗着。我双手抽出，一只手伸向她的头，顺着她的头发抚过，一直到腰，我捏起一些发丝，放在嘴中轻咀着，这女性的蛋白质的甜；另一只放在她的脸上，慢慢地从正面触摸她的五官，我要在这黑暗中记住她的样子。她紧紧地抱着我，似想把我深深地陷入她的身体，我坚硬起来，痛苦而又快快地顶着她，她如蛇一般地蠕动，却似暗示我再一次地深入。我兴奋地呻吟起来，双手从她的脸滑过她的身体，她叫着我：

风，风。。。。。

突然我惊了一下，抖了一下。不是，是我们俩，我一惊。

小左，我不能。我停止了我的一切动作。

她抱着我，没有放手。

我不能。小左。

你真的很喜欢醉？她低声地说。

我不知道。

车子忽然又动了一下。我的头往下一低，嘴唇再次触到了她的脸。

你哭了？

她挣扎了一下，更紧地抱着我。此时，车子晃动起来。我似乎听到了大地裂开的声音。她脚蹬了几下，车上的广播突然响起，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上海正在一次巨大地震的侵袭中，请所有人离散，躲到空旷的地区，请远离易倒蹋地建筑，京沪高速已经关闭，请所有车辆返回。。。。。。

大地不再仅是颤抖，而像喝醉了的男人一般踉跄起来。车子像在筛子上颠簸起来，我们在车内左右倾斜着。她用左手抽出安全带放在我的右手上，外面的世界突然喧闹起来，无数的汽车在向我们来的方向飞窜着，乱七八糟的光柱充满了整个天空，尖叫声，哭泣声和倒蹋不时传来，世界末日仿佛到来了。

小左。我叫着她的名字。她静静地躺在我的下，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流在她的脸上，闪着亮光，光明的亮光，她笑着，平静地笑容，我清晰地看到，原来她脸颊的左侧居然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我用右手猛一接安全带，接到我的左手，从我的身上放入夹扣。咔的一声，我和她固定在一起，紧紧地固定在一起。

她睁开眼，笑了，像一朵白色的海棠花。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颤抖的你，我一直想知道，一个还懂得为女人颤抖的男人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我知道了。

别说了，我知道。你看，这个世界现在为你颤抖了。

也许是的，你的颤抖，是给醉，现在的颤抖是给我的，对吧？

是的。给你的。

想说你爱我吗？

不想。我说。

车子突然向右猛地一倾。

这里要蹋了。

你怕吗？

不怕。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呢？现在。

车子一个下坠，玻璃碎了，许多东西砸向车身，车顶着地了，她压在我的身上。

现在，我想和你说，你冷吗？小左。她的头流血了。

有点冷。她抖动着，我紧紧地抱抱着她，抓住她的手，吻着她。

风，我现在温暖了。

我也是。

让我们睡吧。

好的。

睡。我紧紧抱着她。我想，我们永远温暖着。。。。

2006年2月13日晨完成于风尘工作室

风尘男

后记絮语 我是一个经常写个开头就放下的人。这一好像都被扬扬骂过，可是，没有办法，在动荡的2005，我无数次的动笔，也无数次的辍笔，这多年来，我似乎从来没有把一小说写完。有时，真的很为自己生气。不过，昨天好了，我终于把这篇续完了，在关闭电脑的时候，我非常兴奋，似乎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是的，我一定要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并把这种快乐带给大家。。。。 这篇小说产生的过程，我想一些关心人的会了解一些，但我想我讲的一个故事，关于爱与温暖的故事。其实在这个世界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不是金钱肉体名誉地位，我们需要心灵上有一刻的温暖，于是网络给了我们机会，可是温暖是需要付出爱的，而爱是这个社会的奢侈，和文学诗歌一样。当小说中的风在只能感觉到自己活着，并感觉不到温暖的时候，他会做点什么呢？其实做出决定不仅是他，还有小说中的女人，但我想他们都寻到那一刻的温暖，即便这一刻的温暖是短暂的，是死的前奏，他们都义无反顾，我想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活着的味道。 文中的醉和小左都用了论坛里友人的名字里的字，我想她们的确在我到这里的近两年的时间给了我温暖和鼓励，我想这正是我写这个东西最初的目的。在这里我对她们及所有的朋友表示感谢。 祝所有的朋友2006活在温暖中。 2006。2。13。上午。

一步三个脚印

第一节写的非常好。真的是个网虫。让我感慨万千。以后就不如开始了。尤其是第四楼版式排的也开始乱了。这就反映了一种心态：已经说得非常好的事企图雕琢，人为刻画的的痕迹比较明显（这是和小帅那个小子学的，他老说我有这个毛病）。你的经历尤其是网上经历很多。你知道吗？你的第一节的对话让我回到了我久违的聊天生涯。那真是个一生无悔的时光～～～

风尘男

我想第一节仅是一个铺垫，我想要表达的是这个社会中人的寂寞，有时一些欲望会给我们一切温暖。。

作为我本人，更喜欢车上一段，那是有意刻画的，想表达一种意念与理解。当然也感谢楼上中垦的评价。

风尘男

一默如雷

醉最后的交代象个符号，一开始就早想结束了可以和左抱在一起。
我始终不相信这样的爱情，虽然自己也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