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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铁环王
六十年代,那时候人穷,当然孩子们也买不起玩具。爱玩是孩子的天性,玩具也只能是传统不花钱的, 或者花钱了了的。男孩子在一起,几块半头砖一立,手置半块砖,隔着一定的距离谁能把摆在正中那块最先砸倒,谁就可以当所谓的皇帝,最末了一个孩子要背着他走一圈。女孩子们,用粉笔在地上划几个方,单腿支撑身体踢着一块瓦片走,叫跳房,也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从那里传来的,一个半米左右直径的铁圈,用专门的钩子推着当朗朗,当朗朗的走,时兴起来。玩那东西,叫推铁环。我当时也迷上了它。 父亲是厂里维修工段的段长,那天我找到红炉上的锻工王伯伯叫他给我打铁环。王伯伯没孩子,见了我就叫儿子,他说“你给我磕个头,叫声干爹我就给你做个别人没有的最好的铁环”。我犹豫了一阵,为了得到铁环终于跪下磕了个头,叫了声干爹,笑的满屋的人前仰后合的,王伯伯干脆答应着笑的哈哈的.说了声“等着吧!儿子” 他找出一截钢管,吩咐徒弟去锯下几个小刚圈,又找出一根出粗刚筋抻进红炉里,拉开了鼓风机,炉火立刻腾升出耀眼的火焰。王伯伯一手夹出烧得火红的钢筋放在砧子上,把三个小钢圈穿到钢筋上,小锤一点铛铛铛,对他俩徒弟发令,那俩人论起大锤随着他的指挥用力夯击着。钢筋连成了圆,他又用小锤把圆遍体锤了一遍后放到装满水的汽油桶里一沾。“滋啦!”一声冷却,我的铁环做成了。 那铁环比别人的粗一倍沉掂掂的,绝对钢质的,混身是篮色,遍体被王伯伯锤得满是鱼磷似的痕迹,推起来置地有声很厚重,那三个刚圈也跳起来铛朗朗的脆响,象我的心在唱歌。 我推着与众不同的铁环走进学校,同学们围过来看,看归看,摸我可不干。我觉得自己不仅胸脯挺起来了,脸也象大了似的,为这我得罪了不少同学。 一天放学在路上,几个街上的大孩子要抢我的铁环,我死命抓住不放。幸亏同学们赶来拼命的保护,小胖的鼻子也叫他们打出了血,但我的铁环终于没被抢走。他们不怕流血保卫了我的铁环,我感动得哭了。从此我把铁环看成是班里大家的,同学们也把铁环看成是班里的珍品,。 我推着铁环上学,放学回家,出去玩也推着,日积月累,熟中生巧,我的推铁环水平大有长进。人行道的条石上,我能推好久,有时还跑上铁路在铁轨上推。 学校开运动会,专设了个推铁环项目,我自然是首选人物。但我仅拿了第三名,我那跑得过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同学啊!小胖跑到体育老师那里替我鸣不平,“差三年级,差三岁哪!不公平。跑不过他们,但我们技术上最棒了”。 高年级的同学不服气,说"怎么再比?” 小胖说“在长凳上推,敢吗?” 那位拿了第一的高年级同学说“别吹牛拉”。 “试试啊!谁掉不下来,谁第一”。 体育老师和校长一商量,还真的尊重了小胖的意见。我们徐老师知道我的底细,她叫同学们把上课时坐着的长凳连成了一个圈。全班同学蹲在那里扶着凳子腿不约而同地看着我,铁轨上我都能推,但此时我紧张的心蹦蹦跳着。我望着扶着凳子的全班同学们,连平时最胆小的女同学都撅着小辫瞪着眼给我鼓劲哪!勇气来了,心一横,我在凳子上推起了铁环。会场上鸦雀无声,我不敢分心,终于推下了这艰难紧张的一圈。当我跳下长凳时,全班同学们跳起来欢呼,全场也是一片热烈掌声,我感动得哭了。 我拿到了全校推铁环技巧第一名的奖状,校长还赞誉我是学校里的铁环王,此时的心情真的不亚于拿金牌。 春去冬来的往复着,我推着铁环走过了童年的三个春秋。 而今,我已是步入鬓发斑白的知天命年龄了,每每看到欢欣跳跃的孩子时,我便想起了我的铁环,想到了铁环王的称号,想起了我童年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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