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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依
我注意很久了，有一截山道的右边，是很陡的坡，陡得连草也长不茂。可是，离路面两米开外，却突兀长出一棵小叶桉树。小叶桉树高达五六丈，杆径不下七寸。附近的几棵松树、紫荆，都不及它的高大挺拔。看它的树皮已经不再光亮，可以断定这桉树年纪不轻了。小叶桉的树冠本来就不茂密，老来更显疏落。但它身处的，是一个几乎泥和沙都留不住的地方，依然笔直地朝天生长，身躯绝没有一点倾斜的意思。
令我惊异的还不止这些。在小叶桉树的旁边，约莫两尺左右，还有一棵山茶。开始我并不知道它是山茶花，只是从绿得很浓的树叶，和非常繁杂的枝系，估摸它是山茶。仅从山茶的树种来说，这一棵算得上硕大了，有三米多高，主杆足有杯口粗。但对比旁边的小叶桉，它显得无比的娇小。
这两棵截然不同的植物，什么时候在这里生根发芽的呢，恐怕没人知晓。我猜想这地方也曾泥土蓬松，适合树的种子生根发芽。就在若干年前的某一天，这棵小叶桉树被风带到这里扎下了根。又在某一天，一棵山茶被它热情的招手挽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地表坍塌形成了陡坡，坡上的泥土流失了。在泥土流失之前，小叶桉和山茶的根，已在岩石下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泥土的流失，再不能影响它们的生存和形貌。
我还想，是小叶桉那疏落的树冠，为山茶遮挡了部份风雨，也遮档了太炎的烈日。是以山茶小鸟依人一般，在它伟岸的身旁楚楚动人。也因为有了这棵山茶，小叶桉才不会显得那么孤独，它屹立于险境才具另一番意义。终于在立冬后的一天，山茶开花了。七八朵粉红得娇艳欲滴的花让我确信，它就是山茶。
此后几天，我每天都上山去看山茶花开。我会对着这棵孤傲的小叶桉和几朵我见犹怜的山茶花呆呆地看上半晌。直到山茶花谢了，我始终作不出一句诗。但我读出了，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交流着的两个字——相依。
2006-2-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