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是《牡丹亭》中的词句。
一个青春少女从闺房来到春意盎然,
然而杳无人迹,略有寂静的后花园,惊喜而惊异。
似乎没了小女孩时“啊,一只蝴蝶。”的兴奋。
生命的长成已到了春天一般的日子。
春光是如此动人,轻叩着沉睡的心弦,猛然间,
发现眼前是一片新天地。
生命也如同坚冰融化、水珠滴沥、汇成细流潺潺流淌于冰雪草根泥土间,
如同蛰虫在阳光中苏醒,如同草木在春雨中抒发,鸟儿在林间鸣叫筑巢,
如同浮士德初从书斋中走出,这真是生命特殊当口
的奇异而全新的体验。
然而,痛惜和失落又无端而至,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花开本是短暂的,
却竟然无人欣赏,自然的欣欣向荣的生命力存在于被冷落、荒弃的园子中。
尽管,残败的井垣挡不住明丽的春光,但人的青春呢?
春天即使过了,明年还会有,
而人的青春却不会再来。况且,草木荣发,无人知赏,自生自灭,
或许还不失为一种天籁,但人孤独无伴,却是虚掷了生命。
因花及己。一念至此,无限沉痛。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在幽闺自怜”。
在最亮丽的青春少女时期,
对情感还不自觉,等到觉得,已经就要过了,接着就是眼看着它慢慢过去。
相形之下,余生似乎是灰暗的;有时,想做点什么去拉住,挽回这时光,
却不知道做什么,甚至无法令人相信曾经姹紫嫣红过。因此,
每读“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总有无名惆怅。“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旦红颜老去,白发苍苍,脸皱齿豁,今日之之枯叶残枝,恰是昨日之姹紫嫣红,
诚所谓:“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这种哀怨、伤叹、自怜自悼,令人黯然。是啊,
一个不再属于自己的世界,再明媚又如何?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是生命的某一瞬间的默默的感悟,使人意痴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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