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头西边雨
夫妻间的摩擦往往是由钱引去的,有钱的夫妻是这样,没钱的夫妻也是这样。即使不是直接的,也会是间接的。它作为一种媒介,能导致事情的变化;它又是种试剂,也能测试情感的真伪。我所讲述的这个故事,便是由钱引起的。
这天中午老洪下班回到家里看到,从菜场买回的菜还原封不动地在才篮子里,米还在淘米箩里,煤气灶是冷的,揭开锅,锅也是冷的,转身一看,坐在沙发上的老婆阿珍的脸拉的老长,也是冷冷的。她的这张脸就是她心情状态的晴雨表。
其实阿珍长得挺好看的,年轻时虽然不是沉鱼落雁美貌,却也清秀端庄。尤其这张瓜子脸,在她心情愉快的时候显得非常可爱。尽管现在阿珍已经是四十七岁了,但还显得那么风韵犹存。
老洪并不老,才五十岁出头。他出生在农村,由于小时候在家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很早就干农活,所以显得苍老。
老洪的父亲是个抗美援朝的老战士,从部队复员后就分配到城里的工厂里工作。老洪的父母是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老洪父亲在部队的时候,是他母亲在家服侍老洪的爷爷奶奶。他父亲退伍在城里工作,想把全家也接到城里去。但老洪的爷爷却过不惯城里的生活,老洪的母亲只好陪着公公婆婆在农村里待着。
75年,老洪的父亲因为厂里的一次事故身亡,那时才二十岁出头的老洪,便顶职来到了他父亲生前的工厂上班。一个朴实憨厚的农村小伙子,来到了厂里,深得师傅们的喜欢。老洪工作了没到两年,就熟练的掌握了各门技术。师傅就张罗给他在城里介绍对象,美丽端庄的阿珍就成了老洪的妻子。
后来老洪问阿珍,你怎么看上我这个农村来的小伙呢?阿珍说,你憨厚,你节省。老洪他不嗜烟,不贪杯。但有个特点,乐善好施喜欢交朋友。不管是老家农村的乡亲,还是厂里的同事,只要谁有了困难,他都乐意帮忙,当然少不了慷慨解囊之类的举动。
对于这一点,阿珍特别反感。阿珍是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她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分钱。除了对独生女晓燕的用钱稍微放松些,总是把家里的钱扣得紧紧的。为此他们夫妻之间争吵的主题始终围绕着一个钱字。老洪认为:钱生没带来,死也不能带走,只要家里能过得去,稍有节余就行了,没必要那么抠。阿珍则嘲笑他典型的小农经济思想。老洪有个口头禅:“挣钱以不犯罪为原则,用钱以不浪费为原则。”阿珍则说,“没有人嫌多的,只有傻子才不要钱呢。”
今天老洪有点纳闷,他拿起淘米箩一边淘米一边琢磨。这几年阿珍患血压高症,内退在家心情不太好。自从女儿去上大学后,他处处小心尽量地不和她发生冲突,可今天却又不知错拨了哪根弦了。
“生啥气啊?”老洪打破僵局,问了一句。
“钱呢?”
“什么钱啊?”老洪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在装糊涂。
今天厂里发了年终奖,共有六千元钱。厂里退休的曹师傅的孙子要买房子结婚,家里却又凑不齐钱,所以老洪就把发的奖金借给了曹师傅。他知道阿珍的脾气,打算瞒她一阵子,等曹师傅还了钱,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老洪纳闷的是,这件事阿珍怎么会知道的呢?
阿珍看到老洪还在装糊涂,心里更加来气,她猛地站起来,把老洪手里的淘米箩夺过来往地下一摔,吼道:“还吃什么饭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叫,你叫什么哟!人家曹师傅不是不还的,不就是六千块钱嘛,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呀?”
“你有钱,你挣得钱多,你会做主。像你这种呆子世界上有几个啊?”阿珍的火气越来越大。
阿珍怎么知道老洪借钱给曹师傅呢?事情发生在早上买菜回家的路上,她碰巧遇到曹师傅的老伴。曹师傅的老伴看到阿珍就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并表示对老洪借钱给他们家表示谢意。当时阿珍没流露出心里的不满,但愤怒的火气却在心腔内蔓延。把钱轻易的借给别人已经触犯了她的大忌了,而且还是瞒着她。她越想越气愤,血压也随之升高,头也晕了,手也变的冰凉,回到家里什么事情都想做了。
老洪并没有因阿珍的训斥而发怒,他心平气和地坐到阿珍身边,把手搭的阿珍的肩膀上说:“别生气好吗?是我不好,没有事先和你讲,没有取得你的同意。但曹师傅家遇到困难,我们总要帮帮他呀。”
阿珍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用力往下一甩,身子向旁边一挪还是火气十足地说:“他什么困难啊?没钱就不要买牢房了,受什么穷罪呀!”
老洪听她出言不逊,不由的心里也上火了。可知道曹师傅和他有着特殊的关系,当年他和阿珍的婚姻就是曹师傅的老伴促成的,曹师娘还是他们俩的红娘呢。现在阿珍仅为了他们家借钱一事就说出这样的刻薄话,难免让老洪捺不住性子了。
“钱!钱!你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为了钱你把我卖了都有可能!”
阿珍一听,抬起头来,眼睛斜视着,一种蔑视的目光对着他:“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那熊样,倒贴也没人要,就是我瞎了眼了,找到了你!”
老洪听罢用手指着阿珍愤怒地说:“你、你。”
“怎么呀!还敢打我哪!”阿珍把头仰得老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老洪心头怒火越烧越旺,但他想到女儿在去外地上大学时特意关照他的一番话,便又强压住了火气,他什么也不说了,哼了一声就把门猛的一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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