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趣
年,如期而至.
成人的记忆没有年也就没有趣,年趣的快乐原本只存活于童年
火红的年代,学校停课,诺大的高校教学楼开进一个海军新兵营。顿时,新兵替代了学子,钟声改成了军号,“首长”的称谓让所有的教授、讲师统统靠边站
有一种神情至今铭刻在心,那是从父母辈眼深处折射映入我等童真脑海的迷茫和木呐
长辈的痛心终究不能力挽狂澜,让学子们重回课堂.我们成了最大的得益者.家属子弟的小不点们近水楼台,整天混迹于新兵蛋子群.
目标是伙房,那里的吸引倒不是部队的伙食.虽然是个物质贫瘠的年代,但我们的温饱的水准还是比当地同龄人略高些.因此伙房的食品构不成馋涎,真真的吸引是每天一大堆必发成小山似的面粉,那可是上好的手工彩泥
我们能搓、捻、剁、雕施尽十八般武艺制造出千奇百怪的作品让是在炊事班长在吆喝中分成及格和不及格,及格的混入大部队,不及格只能扫地出门.
班长是北京人,一口标准的京腔普通话常逗得我非让他张嘴寻找舌头上的秘密,不依不饶地缠着怎么才能说好普通话.他姓李,一米八十的个子架着张黝黑的脸庞,大眼睛一笑两边的酒窝就涟漪婆娑,还特喜欢唱歌,屁儿颠地一边挥动铁撬似的锅铲一边乐滋滋地哼着《真是乐死人》.我给他取了号:李蛋子,叫开叫歪了就变成了驴蛋子,为这他没少揪我的小辫子。
大年三十举行军民联欢,白天的一场雪使整个大地茫茫一片.那时的路灯没有现在密度和高亮,距教学楼约二百公尺左右的家属院四周更是漆黑一团,让有心溜去热闹联欢会的我忐忑不安怕怕地不敢出门,趴着二楼的窗台环顾捕捉目标,盼望着那条寂静墨汁似的林荫小路出现手电光亮让我能籍此借胆前往会场.
趴着趴着,慢慢地感觉窗台下似乎有些异样:轻微的悉索声裹夹着某种食物的香气,压低的嘻笑混合着牙齿的嚼咬.嗯!应该是人,动物是不会笑的.可他们蹲在这儿干什么呢?好奇的我拿个脸盆盛了水用小笤帚蘸了往下甩了几刷,哈哈,好听的京腔普通话——“下雨了”受惊似的窜上二楼.
咦!是驴蛋子在这儿,下雨都不跑哩.迅速去母亲床边拿来 五节一号池的手电筒,还不忘用报纸卷了,硬从喉底挤出一声“ 嗨”用力往下抡去.灯光聚焦中四个新兵电触般地一跃而起,踏雪狂奔.驴蛋子是老兵,果然勇敢,跑在最后还迟疑着似想回头 捡什么东东却犹豫着终追赶同伴去耶.
人称笑起来为疯丫头的我顿时被自己的恶作剧惹的瘫坐在地 ,气不接下气,笑成一团.姐姐拉起我让再次往下照,嘿嘿!一只已撕成几瓣用荷叶包着的烧鸡骨架七零八落仰在雪地上,原来驴蛋子年三十偷着打牙祭让我给搅了.
搅了牙祭来了勇气,捧着电筒壮胆一阵跑步撞进会场,还没站稳就被一双大手捉住摁在小凳上,转手又被拎着坐上腿.油烘烘的鸡香不看也知道是谁.驴蛋子那双大眼睛呵,似怒非嗔,酒窝分明憋着硬抑的笑,盯了他一阵,突又发笑.驴蛋子快速伸手捂住我的嘴,调皮地挤着鬼脸,另只手捋下我小辫子的玻璃丝,揉面似地把头发堆成一个鸟窝.
晚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驴蛋子和指导员的二重唱《真是乐死人》马上就要开始,指导员向我招手.可几次站起都被摁下,坏驴蛋怕我告状揭发他,可其实、其实,我想告诉他嘴边还沾有一小点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