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雪的冬季,分外喧哗。
紧紧拥抱着孤独的人,偎着有壁炉的墙角,懒洋洋地看着众生百态、浮世繁华。
没有雪却出奇的干冷,但这种冷并不是想像中的冷,每一颗躁动的心并没有在这个季节里获得丝毫冷静。 干干的空气竭力吸吮着表皮下仅存的水分,裸露的脸和手臂悄没声息地皲裂,当感到痛时,身体已经被出卖,若要抚平伤口,要付出成倍的刻意呵护。 我从这个季节轻松的外表下感觉到了沉重,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亲人问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不好?我习惯地微笑着摇头,在心里却说,这个冬季没有雪!
从有记忆的日子开始,我就逐渐习惯了春风秋月、夏雨冬雪,固执地坚守着对于自然的信任,相信着太阳总是从东到西重复的轮回,并心甘情愿地让节气的变换在身上刻下气节的刀痕,忽然,这个冬季没有雪,我仓皇的眼神无所适从。
如果一冬无雪,迷失方向的除了我这样的人,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生命?燕子会不会改变它迁徙的习惯,在这样没有水分的天空中鸣啭?明年,当候鸟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是否还会认得这一片去年的故土?
我不知道,所以我感到了痛苦。
不,或许并非因为不知而痛,或许正是因为窥视到一冬无雪这并非秘密的秘密,我才更加痛苦。
我为什么没有长一副伸缩自如的皮囊,适应热胀冷缩的考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所谓的“暖冬”中也闭上一只眼睛乐享清闲?在这缺乏雪的冬季里,谁能把日子过得更为舒坦?
其实,我知道,那真的很容易,有一种药,如果抹上它,将会浑不知痛--街上好多人在免费增送--美其名曰:麻药给您无时不在的关怀。即使良心被割除,鲜血被流尽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还知道,如果我也能高声歌唱这没有雪的冬季,也大声宣扬冬季从来都没有过雪的谎言,我一定会被高高的捧起,不再如此苦闷。可是,我更知道,那些只不过是如果,我的固执在别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一如既往。
各种各样看不见的病毒在空气中游荡,呼啸的北风助纣为虐,把它们送往想去的任何地方。深埋在地下的蝉蛹也蠢蠢欲动,它以为又到了它的春天,我无助的望着这喧哗的世界,安静地等待一场雪的降临。
或许这个等待只是一个逃避的藉口,但我清楚,祈祷不会催开雪花的翅膀。
或许这个等待将是没有尽头的奢望,但我坚信,春天终究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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