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梦里才是别人,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梦里,那个白衣的女子,十七岁就爱上了爱自己的那个人,随着他远离了家乡。他们在一片朝南的山坡地上盖了泥房子,圈了柴禾的院子,在四周种着金黄的麦子。还在麦子地间的小埂上种着青白色的小花。
只是后来,在麦子熟的那天傍晚,有一个汉子从山坡麦子地东边骑着马跑过来,喊:战争来了。
人为了感情,可以远离家乡,人,为了不知所为,也可以远离家乡。在寒冬的夜里,如果有一种芳香让人刻骨不忘,那它一定是这一种药样的寒香。因为浓烈,所以让人回想起温暖的太阳,因为香寒,所以让人记得身在他乡。
向阳,走牛伏羊的乱石中间,那一株欧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剔透,结着杏一样细小的苞子,更何况被人以假木做了第四枝。是我,还是会用铁架打起一个显眼的支撑来,象托起猛犸巨象的骨骼化石那样,让人看见,美丽是如此憔瘁,如此憔瘁,也是如此美丽。
很喜欢青砖围成这一个四四方方的潭,用灰青的砖,在潭里再垒起四四方方的坛,在坛上,依旧用青灰的砖,围一个四四方方的亭和亭栏。我要这每一枚砖上都锈着风化的砖灰,要这每一片砖灰上都流着白白的雨霜,也要这每一块砖上都生着青苍的苔藓,要这今年苔藓生在去年的尸骨上,去年的苔藓生在前年的尸骨上。我要这潭看得见泥,看不见底,只有星碎的这百年的苔痕都照在沉了浓重青泥的池底里。要这石灰池一样清冽的水中不生妖样的荷花,也不生池萍,只有星点的浸黑的木屑生在水面里。
只有这样,它才是我的池。是呀,它正是我的池。
伤心桥下春波碧,曾有惊鸿照影来。
我不欲它有拱样妩媚的桥,只欲它牵两枝寒铁的索。我愿记得惊鸿曾过,只是不愿忆起临水的悲歌。也许无声最是好,千年百年由此过。
我想在西南的池壁上植一株六十二载的腊梅树,它会在临水半尺的地方,生出一丛平斜的枝来,它会在那里,开着一片透明蜡一般青黄豆寇的花来。在冷雨初停起风的日子,在水和泥之间撒下几点清黄,只是不要漂走,围成几道圈,长驻在那里。这样,会让我远远地想起,这又湿又碎的香里,寒冷没有拒绝过浓烈,浓烈,长伴着清静幽许。
愿它从来只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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