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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里
扑扇着梦的翅膀
我肩挑两只崭新的柳条扁篓
一下子就飞回了故乡
山还是那么年轻
而我们一天天老去
路边生长着那么多野百合、婆婆丁、蛐蛐芽
我得一一地打个招呼
喊着他们的小名
那些曾经给了我们帮助的人
我们什么时候都不应忘怀
回到山里，
我两手空空
只带回了一颗感恩的心
两眼莹莹的泪水
梦石城里赏石
站着、躺着
醉着、醒着
沉睡的、飞翔的
城里的、城外的
里里外外的石头全在做梦
石头是梦的肉身
梦是石头的灵魂
游走在梦的城里
仿佛自己也在做梦
不小心脚底一滑
也成了一块做梦的石头
修鞋匠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和一只木箱一起上路
箱子里装着他一生的家当
锤头、剪子、布
锥子的尖锐、针线的细长
象他身体中不可缺少的零部件
他走过了那么多的村庄
似一根拖着线的针，不声不响
用耐心和细心
缝补着生活中的破碎部分
生命象针上的线越走越短
无鞋可修的时候
修鞋匠就梳理自己走过的日子
竟发现
生活里也有些密密麻麻的小洞
等待一个人来修补。
想写写母亲
整整一个上午坐在书桌前
想写写母亲
可母亲不停地走动
她多少年来的身影
一直眼前晃来晃去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弯腰拾穗的母亲
背着孩子打猪草的母亲
拉地排车上坡的母亲
黑夜里不停咳嗽的母亲
命运重压下紧咬牙关的母亲
岁月间头发渐灰渐白的母亲
母亲的身影
一个个交替、重叠
我索性离开书桌
可母亲跟着我离开书桌
我索性去睡觉
可母亲硬是挤进了我的梦中
回忆
远远地，一只手伸过来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感觉
一只手，两只手，无数只手
那么具体，有力，温暖
这是在山上
那些山草、艾蒿、野葛藤
像是母亲随时护在你的身旁
你不用担心跌倒没有救助
不用费尽心机担心别人算计
也不会有人投石下井
在这温暖的回忆里
我常常是小睡一觉，再小睡一觉
背煤工
现在我在黑夜写下黑
写下裹着你佝偻身子的黑衣服
写下你手中支撑着身子前行的黑拐棍
写下你煤一样颜色的腿、手和身后黑黑的背景
还有，你面黄肌瘦的面颊上
黑，却没有光亮的眼睛
在黑夜写下黑是一种什么感觉
在这样的黑夜我肯定不能入睡
我心疼的老毛病肯定又要犯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疼呀，兄弟
你歇一歇，你告诉我
夜的黑蔓延开来象不象一种黑色的苦难
肩头小小的矿灯化不开夜的浓重
假若头顶背篓那沉重的黑可以用整个生命来承受
那心头无声的巨大的黑
谁来替我们清除？
叫卖
天是黑的，雪花是白的
风的哨音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见的
孩子，你现在应该在甜甜的睡梦中呀
却为什么与那些番茄、土豆一起
被父亲推在车上叫卖
在这塞外的四月
乍暖还寒的春天的清晨
孩子，你听得懂父亲的叫卖声吗
他那么用力，对着世间的空旷和冷漠
嘴巴张合间，吐出一字字的辛酸
孩子，这世间的叫卖声太多太多
不是你小小的年纪能够听得懂的
有人叫卖权欲，有人叫卖金钱
有人叫卖虚伪，有人叫卖阴险
可有多少人在叫卖良心，对着苍天
孩子，菜车上睡意朦胧的孩子啊
这些你都不懂得
我是多么愿你永远不懂这些
只把你父亲的叫卖声
当作你幼年一闪而过的梦境
无论如何阻挡不住一根黑发的老
一根白发
闪亮在一堆黑发中
格外刺眼
两根白发
穿插在一堆黑发中
开展联合行动
一撮白发
纠集在一堆黑发中
考验我清除它们的决心
坐在阳台
我对着阳光痴痴发笑
无论我怎么努力
竟阻挡不了一根黑发的老
年末岁首
天下着细雨，蒙蒙的那种
不知不觉到了年末岁首
每年都有这么几个日子
让我们值得留恋
想象多年前的事情
有的那么清晰
更多的是模模糊糊
象这雨中的树，远处的山
说不出有什么激动
但也绝不是已经麻木
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一天天平淡地走远
作者简介: 董福寿，1964年生于山东平度，系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理事、
平度市作协副主席。自1985年始已先后在 《青春》《散文》《诗歌报》《青岛文学》《诗刊》《诗潮》《现代诗报》《渝东南文学》等国内外几十家报刊发表作品，作品多次在全国大赛中获奖，出版诗集《热爱生活》
通联：山东平度市开发区实验学校（266700）董福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