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第一场雪在现代科学的预言里如期来临,缺少了那份久违的意外和惊喜。我在感叹科学进步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许多美好的东西正在远离我而去。
当我看到梦幻般雪花翩翩起舞的时候,已是新年的第四天下午。当时,我正从深埋地下的井巷升起,透过静静的长廊,我看到渴望已久的轻盈和漂洒。远远地,在那方屏幕般有些灰暗的长廊尽头,片片零乱的雪花如烟似絮,轻舞飞扬。
我喜欢冬天,其实是喜欢飘扬的飞雪。寒冷总是如影随形让我有些讨厌。
我喜欢冬天,是因为冬天的阳光,需要和渴望才使它更显珍贵而珍惜。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乡下度过的。下雪的乡村,是孩子们最开心快乐的时节。堆雪人,打雪仗自是不必说,那些随风飘荡的欢笑划破了冰封沉寂的冬季,四处流荡。顺着屋檐结成的冰锥,是我童年乃至后来吃过的最好冰棍。
冬天的乡村是农闲的季节。雪过天晴,女人们靠着围墙,一边拉着鞋底一边拉着家常。男人架出了方桌,在向阳的地方垒起了围城。一个上午或是下午,总有个把不幸的人掏钱去堵别人的嘴巴。余香溢满了整个角落,甚至传遍整个村庄。孩子们满世界地疯狂,尽情地追逐着温暖的阳光,或是在某堵墙下挤成了一团。他们在进行着一场力量与智慧的角逐。仿佛靠墙最里面的拐角里藏着可以取暖的火球,而且还有着令人骄傲和喜悦的荣耀。土墙上的灰早已被他们擦净,土墙也在众人的磨蹭里变得光滑亮丽。好像是擦亮眼晴迎接阳光。
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快活,不知谁家的猫偷了邻家的一条鱼,被一群孩子撵得无路可逃,扔下嘴里的咸鱼仓惶地夺路而逃,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白色的尽头。
许多年后的我,变得慵懒而拖拉,尤其是在寒冷的日子。大脑常常一片浑沌如同冬眠。我只是在行走的路上进行着我的思维,或是在温暖的井巷深处寻找着还在思考的痕迹。贪恋温暖的被窝和梦乡,不想打开通往外面精彩世界的门,把自己关在随遇而安的角落。思维如溃败的军队,被寒冷紧缩着包围圈,徒劳地进行着无奈的挣扎,全无突破重围的勇气和希望。
逃避无聊的生活,又无聊地陷入网络的虚拟,论坛、游戏是麻醉和麻木自己的良方。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来来往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亡?或许我现在也不过是一具行动着的僵尸。工作之余,总是一个人无所事事地贪恋着被窝和网络,蜷缩进封闭自我的壳里,把梦乡和虚拟当作了取暖器,拼命地靠拢。
今年的这一场雪于我十分短暂。我只是在来去匆匆的路上与她有过一些亲密的接触。因为工作,我来不及与她作细致深入的交融,哪怕是轻轻地为她的飘洒和轻盈陶醉一回。美丽总是短暂,或许正是要给我一个难忘的念想。
幸好,这刺骨的寒冷帮了我的大忙。那些调皮的积雪与阳光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她们蹑手蹑脚地躲进阳光的背后,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了挤眉弄眼的冷笑,嘲讽着阳光的愚笨。 我没能在飘舞的世界里尽情地徜徉,但那些坚持留下的雪给了我意外的收获。几天来,我总是在有限的闲暇里一边搓手跺脚地无所事事,一边隔着玻璃窗看对面墙下的斑斑雪迹。那些斑驳变色的雪如同我曾经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