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气息
文/水醉霜林
列车车厢里空调开的很足,因此,对外面料峭的寒风丝毫没有感觉。
已经夜深,下铺的两位女士依旧打着不大不小却始终不停的呼噜,香睡的让人妒忌。我向对面铺上的妻子看去,她和我一样,也在无奈的睁着眼睛。
还好,再将就点就要到站了。
陪太太北上是我本月第二次出行了。
就在两三天前,我刚刚在南京开完一个会议。会议的地点在南京大学的南苑宾馆,在这样一所国内著名的高等学府开会,无疑使会议增加了几分学术的气氛。
会议的日程不是很紧张,因此,闲的时候就到校园里到处走走。
金银巷、平仓街景色依然,那里的一间很大的咖啡馆还是灯火通明。
有些事情真的有趣,在去年的夏季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要在这所校园里的塑胶跑道上跑上一阵子。而一年后的今天,我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到这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看来不是造化弄人,而是人弄造化了。
这一年的时间,在这个与温濡的城市同样有名的学府里,一定有好多的莘莘学子完成了他们人生的一个分界。
红尘岁月里,始终有一个分界,尽管时间苍茫,但在分界的另一端,你将感受温暖。
所以,这个城市以我熟悉的气息告诉了我,你所拥有的,只是悠远的身心。
这列火车的终点是北京,一个大的超乎我想象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冬青等常绿植物,在我的眼里显现出的是一派苍老的绿。
这时的故宫里的风很大,让我们感到了北京冬季的寒冷干燥。我将自己的衣领拉到最高,而娇小的妻子则将自己整个的裹到了羽绒大衣里。而不久前,在商场里、在和平门的全聚德烤鸭店里,她还在大叫:北京太热了。
下午4时的阳光将宫殿屋顶金黄色的琉璃映的更加夸张,金碧辉煌的宫殿群落在如此通透的光线里,竟然寂寞寡欢。
不知什么原因,这天的游人出奇的少,我和太太便得以背着讲解器四处闲逛,去看那些皇帝和后妃们用过的床,皇帝尊贵的屁股坐过的办公椅,还有陈列在高大的宫殿里的皇帝把玩过的无数珍奇异宝。
天色已晚,宫殿关门在即。
在暗淡的光线和瑟瑟寒风中,我感到了这个最大的皇宫里所弥漫的只是羸弱、忧郁的气息。
出了宫门,坐在同学开来接我们的小车里,我竟然益发沉醉于这种气息,挥之不去。
当天晚上我们几个大学同学聚餐时,我醉的一塌糊涂,并在开往长春的列车上醺然大睡,竟然连个梦都没有。
看来,北京是无梦的。
到了长春后,太太只顾着和她的国内国外、天南海北的同学聚会了。
我一个人傻傻地呆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吃睡、睡吃。
要说长春年轻美丽,我是坚信不移的,这大概只能归结为我太太是长春市人的缘故。
而城市概况里说长春气候宜人,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同意,气候宜人的城市有很多,但至少长春不是,那里的冬天冷的彻骨。
太太终于能挤出了半天时间陪家人上街购物,这让我喜出望外。
在长春一处叫“国商”的高档购物中心里,我们和大姐碰到了她的经理。这个经理问朴实的大姐:“你到这里来干吗?”一向老实的大姐说:“陪老妹妹买东西。”经理的身边是他们单位的一位挺年轻的女士,这种“二奶”关系我们一下子就能看的出来。
这就验证了我对东北“处长经济”的滋生,也就是什么事情都有价码颇为诟病的正确性。这种经济给这座城市的气息里添加的也就是一丝不愉快的味道。
而在飞离这坐城市时,我们看到的机翼下面皑皑白雪间的城市依然美丽如昔。
在2005年最后的几天里,我又一次在火车上,听着上铺两位男士高亢的呼噜,无眠地来到上海。
我的新年几乎是在上海,这座中国最繁华之一的城市度过的。
那里一些地方洋溢着的是浓浓的圣诞气息。
在3个月前的夏天里,我曾经在这里小憩。
而今,冬日的阳光下,吴侬软语地一如既往地诉说着曾经的花样年华,许多东方风格的建筑再次令人不自禁地怀念起旧上海的风华。
浦江边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叫人想到了现代的元素和时尚的气息。
而哥特式的尖顶、巴罗克式的廊柱与中国南方的小桥流水、庭院楼阁奇妙的汇聚以后,又展现出东西文化在这片天地中的一派祥和。
那些古老的街坊、狭小的弄堂与崭新的城区、奔驰的跑车交错于逝去的时光之中,映出了上海曾经的淡淡忧伤。
这里的一切是都是讲究品位的,海鸥坊和顺风酒店的本帮菜、杭帮菜味道可口,西式牛排更是口味绝佳;研讨的茶息时间里,大家坐在宽敞的光线很好的走廊里,品着香气浓郁的咖啡,竟然与城市的格调有了难得的默契。
一天早餐前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在上海师大的院子里漫步,这里的校训是“博学、笃行”,我感觉颇为难得。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有了这样的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参观博物馆、纪念馆,然后是在一些有名的大学里散步,我想可能吸引我的是那里的蔚然可观的精神世界与高贵尊严的人文气息。
这是我2005年最后一次出行,也是这个最后的月份里的第三次出行。
这最后一次让我在温和的阳光下,如同一粒水珠,融入黄浦江中。
作为不留痕迹的一名过客,假如能够重写生话,我想——应该再来的就是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