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黄桷兰的香味,清新,淡雅,朦胧,就象初恋,羞于接近,却又渴望接近。 一朵花,就象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苗条而又不失丰满。开在树梢,过往的风变得沁香;拈于指尖,肌肤就染上清雅;搁置枕边,一夜的梦就弥漫了朦胧的氤氲。。。。。。 夏夜,坐在葱郁的树荫下,品着被熏染了的香茗,摇起蒲扇招来一阵阵微微含香的风,和着家人,和着邻舍,不捉边际的漫谈;又或者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眯上眼睛,大把大把的吸着从周围偷偷溜来的淡香,听着角落里的虫吟,心也变的空明清澈起来。那样的夜晚,总以为人生最大的惬意莫过于此了。 那一树的香兰,犹如一个个白衣的女子,娇态各异。有的如深院里的闺秀,躲进浓荫深处无人识得,惟有循香而去,才略见端倪;有的如怀春的少女,羞答答的探出一张张望的脸,释放出青春沁人的气息;还有的象大方的少妇,坦坦荡荡的站在枝叶外,丰满成熟的身子一览无余,浑身上下散发出极富诱惑的魅力;而那些树端高处的,便是天宫里的仙子了,让你仰面遐思,偏又生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兴叹。 也有人把那些将放的花朵摘下,用一根细线穿上三五朵,挂在胸前,招摇着四处串走,仿佛自己也能如这香兰一般散发芬芳了。而我喜欢采撷一大把,放在床头。夜晚睡觉的时候,满屋的香味淡淡的弥散开来,梦也跟着芳香。 初时,我自己到是蛮怜香惜玉的,不肯去染指一朵。渐渐的却发现,那黄桷兰的花期极短。花朵刚成苞的时候是青色,直到花瓣长成,露出洁的白来。花朵一旦露白,就意味着绽放、凋残,其间往往只有一天或一天半的时间。看着那如此短暂的美丽,我总是要有一番“红颜易逝”的伤感。 后来发现,在花朵绽放前摘下,却可以保留三两天。即使干黄以后,香味还可以持续四五天。于是我开始每日清晨去收集将放的花朵。然而我是不把花串起来招摇的,我总是认为那是一种摧残的行为,——那被穿过的花不能持久,在人穿行过的阳光的烘焙下,干黄的更迅捷。这些更早凋残的干黄往往都被顺手丢在冰硬的水泥路上,任人踩踏,连一丝余香也不曾留下了。 放在我床头的花,静谧而从容不迫的芬芳着。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是我静静的看她吐露呢喃情语一般的沁香;她也默默的看着我一梦的清爽。 然而我还是很不安,即使我曾让她保留了更长久的美丽。——我终究还是没有问过她:你可愿意在每一个夜晚,伏在我床头,让我的梦宁静而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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