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真好

树上的傻鸟 · 发表于 2006-1-1 17:24:00

金秀

我的初衷，是写一个仁里印象。毕竟在仁里两年。这块地方有一天将会因为一个人的一鸣惊人而家喻户晓。但现在，即使仁里的屠户和三马怎样吆喝，它都逃不出地域的牢笼，知道它的人，只不过祖辈生活在这里，吃过仁里河的水。
仁里是桐木镇一个重头村屯，一条通望象州的公路和它擦身过，村民为趾高气昂好不得意，干起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市报只要表扬金秀，仁里就有不少份额。很多人为此不屑，报纸喜欢夸大，就像男人喜欢女人一样被人们所认识。
很多人不知道金秀，更别说桐木别说仁里，相对都市，金秀穷酸的像个缺腿的乞丐，远远近近卧着大大小小的村子，村子盖了些砖房，都没有装修，红色夹杂在泥黄瓦黑之间，有点脏。作家们常常会描写一些格外古朴的东西，每每看了都不禁联想身边的仁里，它委实可怜。
很多人不知道金秀，但知道有个地方叫圣堂山。人们的思维被钱钟书感化了：这个蛋好吃，又何必要知道生蛋的母鸡呢！
去年五月份，一个同学突然跑来找我玩，带着一个哥们，一个丑到佩服他为丑女的婚姻事业作出杰出贡献的女人。这些在师范都比我牛逼的人居然找到我的头上，让我对自己在师范时候的生活的细节重新温热，相信这个同学的确和我有一些交情，但大脑无功徒劳。晚上，我买了一只三个星期就惨遭毒手的鸡招待他们。我们都喝了些酒，等我醉的浑身发软只想找床铺的时候他才提出圣塘山，搞的我一个晚上睡不着，一个晚上回忆起在柳师的窝囊日子。
在他的不齿下催的情况下，我邀上见米，借了同事的一百块奔进金秀。见米的几条同学正好也来，一股七八人奔圣塘山去。由于没有经验，到山脚已是天黑。找了个瑶家住了一个晚上，一百元就此打水漂。
恨苍天，半夜就沙沙落雨，直到早晨。瑶家主的婆娘警告说这个天上山怕要冻着，我们都是穷光蛋而又死要装成文人，不愿错过这个机会，非但不听，还拐了她的女儿和一些衣服。上午十点，天脸泛白，由见米一个学生和那瑶家妹带路，朝小路上山。这样可以逃门票。
天一直没晴定，就像好久没上厕所却又碰上闹肚子一样，液体带着些泥土和蚯蚓的腥味撒到中午。路边的草挂满了水，草有半米高，我们全成落汤鸡。上公路后，还是找车，同学很慷慨，付了帐。之前，他已经付了几次，而健米的同学都没有好表示，他跟我说就是不去也再不为那群鸟们出钱。不怪谁，只怪我和健米没钱。
之后，一直因为钱和雨，糟蹋我们游玩的兴致。我们的行踪像遭到美国定位卫星跟踪，最后管理员抓到我们逃票一伙，我们耍流氓一样只出一百，僵持了半个小时摆平。我的同学又掏口袋，闷的他牵着那个丑陋的女人上山一路无话。从没有这么流氓与落拓！
因为雨，圣塘山弥漫大雾，除了近在咫尺的杜鹃花什么也看不到，偶尔有一景点：一块石头，什么都不像叫怨妇思夫。它兀突的有点意思，同学的相机响个不停。沿着石级而上，身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听导游（别人的）说，这些大树都有几百岁，这里的空气有什么离子，质量怎么好。去了一次海南，知道导游的话不能信，但处在大树间，分明感到一丝清爽冰凉沁入心脾。上到四分之三山腰处，一部分人打了退堂鼓。空气奇冷，身上的羽绒服早被雨水打湿，人直发颤。很快就忘了颤是天的偶尔放晴，远处，云海初现；近处，杜鹃树稀稀索索落着雨，隐隐约约都是含苞待放的杜鹃。能见此景，也不惘受冻。由此想圣塘山和别人说的差不多，雨后才见真美，而大好晴天就只有新鲜空气了。大概金秀人该满足，哪个美女不上装？
我虽算不上一个文人，却中文人的毒最深，又和天下的文人一样穷酸，认为此时不上山顶将来又得破费，所以坚持要上山顶，攥着瑶家妹的手朝山顶冲。整整三个小时，到达山顶，不免失落，除了一个移动公司的发射塔什么都没有，凌冽寒风拌凉雨在身边打转，才知道什么叫做山顶上的凄凉。
金秀还有一座山可跟圣堂媲美，就是莲花山。知道圣堂大名的大多数人不知道莲花，算是对金秀的无知。听说国内一个叫做《葫芦娃》的动画片就是从莲花山取了些景。当然只是听说，《葫芦娃》从小到大看了很多个版本，山的背景倒是一样，去了，发现有几分相象。莲花山以山的奇而闻名，一些石塔高高崛起，不知人们怎么就弄了条路上去，在顶部弄个亭子，和脑海里飘忽多年的仙台神阁对上了号。《葫芦娃》是一部很不错的动画片，除了消灭妖精的打斗有些暴力之外可以说无可挑剔，可莲花山依然默默无闻，也就是大人都不怎么喜欢动画片而小孩是健忘的的缘故。或者一味以为那些画面是人的胡思乱想而不去细解，我也这么。
莲花山不比圣塘山逊色，有座铁锁桥，桥由几根大铁绳牵着，铺上木板而成。大铁绳和空气发生化学作用，锈迹斑斑，两边加是峭壁，走在其中摇摇摆摆，好不惊险。但只是虚惊，听说铁绳可以用上好几十年。一线天也好看，两块竖起的大石头之间，只留出一人的缝隙，抬头看天，只有一线大小。明修栈道更是神工鬼斧，生生在悬崖上凿出一米多高宽的小道。
我对莲花山有好感，所以为它鸣不平。但也有丑陋的地方。和一群朋友上莲花山后，便知道金秀人和全中国人一样都有一个丑习，喜欢把一个事物夸大。走在路上，碰到一块大石头，方中带圆，恐足万斤。有人在上面题词：盘王玉玺。我认为称为盘王的屁股更形象，个别人就是自作聪明。金秀历来栖息盘瑶，为了增加虚无的文化底蕴，这算是出尽臭态了。这种吹牛伤大雅，想起一种叫做记者的人。记者吹牛有法律保障，说新闻可以在事实的基础上适当夸大。曾看过一条消息，一个记者夸大事实，被人家打的头破血流，我把手心都拍红。
这么说金秀人，也许还有人洋洋得意，以为跟上中国的发展步伐。
广西电视台有一段时间播个关于金秀瑶族人民的节目，里面的人都穿着很本民族的服饰，那不是真正金秀人的面孔。在去年的去年，喊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为时有点晚，中国千年前就五十六民族大融合，他们相互同化，民族的服饰，习性经过自然的洗礼大多留在逝去的时间里。金秀这个瑶族自治县更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开始把瑶族服饰塞在柜箱里，只有节日才穿出来自我陶醉一番。而我们感慨电视台的力量，把我们瑶族自己都快遗忘了的服饰挖到我们的视觉里，要我们因此自惭。这叫保护文化遗产，但我想有些东西经过自然和社会的淘汰，就算人类肯花精力金钱，它们对抗起来，人类终显苍白。有些东西经过时间的洗涤，只能活在历史里，我们没法要一种东西永世长存！
电视的节目更给人一种错觉：金秀人和金秀人的生活原来还如此可爱。金秀人真正的生活跟它十万八千里。他们勇于拼搏努力上进百折不挠杀人放火强奸偷窃吃喝嫖赌贪污受贿毒爱滋病什么都有，社会万象少一象不是金秀真面目。但主流的金秀人跟没用过的白纸一样干净。金秀人是纯朴的，淳朴不是外表而是心灵，不是电视台的工作者把山腰上的村民早锁到箱子的瑶装掏出来，一抖陈年尘埃，挂在满脸沧桑的妇人身上，让妇人们扭着生分的脚步；而城里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穿着时髦了，抓个明星发型的花季男女嘴里也许还是一口带有瑶话味道的柳州腔调。纯朴是有人落难到瑶家村落，决没有饿死的可能，他们会招待自己一样招待你。如果你很聪明，还可以骗他们，让他们拿出好酒好菜。用稍微夸张的话说：如果饿死，你也是活该，因为你肯定蠢的没跟他们打招呼！只要有人在家，一些瑶家的门一般都大敞，燥热的夏天，晚上一张席子就铺在门口睡着了，呼噜呼噜的。
金秀县城很漂亮。到底还是一个小县城。它没有美名远播大概是只有一泡牛屎大不能给人大气的震撼。一条河，两条街道倚着河边，几栋房子倚着街道，它们相依为命。十几年前，传县城里还有农民牵牛走过大街，有些牛大便来了，不像人懂事，哗啦哗啦，众目睽睽之下大便加解手，整个县城因此差点成为文明遗址。县长震怒，早在非典几年前就培养县民的卫生意识，从此县城再没有惊险。至非典期间，也没能扫出多少垃圾。
金秀人的自吹自擂把金秀宣传为世界瑶都，都的内涵广尺度深，这些商业作秀不是谁的错，也不能因此说金秀人吹牛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