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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相信这样的故事，直到有一天。
象往常一样下班，碰到大院里的郝阿姨出门。
郝阿姨曾是我的同事，退休几年了，身体一直很好。近六十的人了，腰背挺直，腿脚利索，一头乌黑的短发，竟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每每叫人惊奇。
郝阿姨脾气很好，从未与人红过脸。在办公室，我们对面坐着，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来往办事的人总会愉快地离去。时间长了，我就奇怪：郝阿姨怎么会没有烦恼呢？后来，慢慢知道，其实，她挺苦的。六十年代大学毕业，上山下乡，扎根农村，落实政策后就地安排，爱人长年在外地上班，自己带着三个孩子，竟从未影响过工作。
因为一个办公室的缘故，我与郝阿姨更亲近些。在共事的几年里，我始终喊她郝阿姨，从未称呼过她的职务。
“郝阿姨，出门啊！”我依旧习惯地招呼她。
她脸上仍旧笑着，只是表情有些迟疑，望着我，没有反应。
郝阿姨病了。延迟性小脑萎缩，老年性痴呆。
她依然笑着，依然脚步从容，表面没什么异样，只是她已不认识我。望着她的背影，转过脸去，我的眼睛渐渐模糊。
郝阿姨的病情越来越重，已经不认识回家的路。儿女们工作很忙，没时间整天守着，就找了保姆。后来，保姆们嫌她总不闲着，又怕一不小心弄丢了，叫苦太累，相继不愿干了。
为此，老伴提前退了休，专门守着她。
院门口的裁缝铺，是郝阿姨最喜欢去的地方。也许勤快惯了，她仍爱摆弄那些针线，老伴轻声地呵斥，她就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辜地望着老伴，又不知错在哪里。
黄昏的霞光里，小院里增添一道美丽的风景。郝阿姨牵着老伴的手，在暮色中归来，脸上是孩子般纯净的笑容。
我依旧招呼她，虽然她不再理我。
远处传来歌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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