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是去年的秋天。她忽然站在我们办公室的门口,俏皮的给大家小鞠了一躬,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中带出甜美的问候:“大家好,我是晶晶,北影(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我们经理忙从他办公室走过来,替她接着介绍:“晶晶是北影大三表演系的学生,老万的朋友,当然就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赶紧站起来,礼节性地见过。我注意到这的确是一个美眉,紧身牛仔裤裹着修长的美腿,扣边的秀发一甩现出缎子一样的光泽,会笑的眼睛传递着她要说又没说的意思,挺拔的鼻子显得有点俏皮,唯一缺憾是眼角略现出不能让人理解的沧桑?呵呵,也许我理解错了吧,小小的孩子哪来的沧桑呢?
我们算是认识了。从我的年龄出发,我当然是要保持长者的城府,我不便和她开过度的玩笑。办公室的俩兄弟可都是不是和尚的“和尚”,那些潇洒的玩笑,我都怕晶晶和他们恼了。他们玩笑太过分的时候,经理就要背地里说他们:“你们别太过分啊,她是老万的朋友,她和你们恼了倒没有什么,老万恼了就就是你们不够意思了。这老万是经理的铁哥们,业务上敢于豪赌,人家就真的赌赢了,九十年代在北京化工界成了“大腕”,为人豪爽,我们都很敬重他。
我们的伙食办的很好,北影的学生可能也没有什么地方解馋吧,晶晶自从认识了我们,就经常过来吃饭。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虚伪,每次她来的时候都会开类似的玩笑话,譬如说,穷学生又来“蹭”饭了,各位大哥多关照啊。”我们对待朋友的朋友当然十分欢迎,何况我们原本就是宽容厚道的人嘛。再说,有北影表演系的大学生作陪,也活跃了我们这个“和尚”公司的不少气氛。晶晶看我们很喜欢她,时间长了她就反客为主,有那么两次她居然还招来她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到我们这里吃饭。
“遇事不要奇怪,这世界变化快。”办公室的一个小兄弟也是现代青年,他对待晶晶有着双重的眼光。哪有人后不说人呢?我们在背后也常常议论起晶晶。我总是用“活泼、开朗、现代”一类的字眼持包容的态度。那个小兄弟除了当面和晶晶继续着“过度”的玩笑,一转脸可是另一番评价了。一次晶晶拿着个近两万一台的高档“笔记本”到我们这里试机,转脸那个小兄弟就无限感慨:“瞧人家,一个学生敢买这么贵的电脑,不就是长着个漂亮的脸蛋儿,还长着……”我听了觉得这话太扎耳朵,就讽刺他:“下辈子你也当个妞,你大方了照样有人给你买。”
这北京电影学院呢,就座落在我们公司的隔壁。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只要一到周末,什么宝马、大奔、保时捷全来了,个个无限鲜亮的女学生都各自钻进车里被人接走了。接他们的人都很年轻,一看就是什么大老板的车夫,接哪去了?谁又知道呢。北京这个有下岗女工为了几毛钱和卖菜的小贩争着面红耳赤的,也有给红颜来一杯鸡尾酒一掷千金的,见多了倒也不奇怪的。晶晶也该是自持花容月貌,有人乐于为之一掷千金吧。但是和晶晶接触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她的玩笑,她的“撒娇”都是出于理智,在特定的场合恰到好处地发挥的。
老万组织的几次重要的商业应酬,我发现不但晶晶出席,她的几个小姐妹也会出席,而且她似乎是这种场合需要邀请美女的“线人”。据说她还是她们这个表演专业班的班长呢。她的几个小姐妹很听她的话,无非也就是和客人一起吃饭、唱歌,反正那样的场合无非是豪宴的琼浆玉液,歌厅的纵情声色,虽然各求所需,但也也无伤大雅。晶晶最初给我的清纯、开朗、现代的美好印象,在歌厅那变换莫测的暧昧灯光里变得含混起来,我真的不忍心把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想的太糟糕。
今年平安夜的圣诞晚会是我们公司和老万的公司共同举办的。晶晶当然在邀请之列。老万照样还是要求晶晶多带几个同学来。经理和老万在电话里商量具体细节的时候,我正在经理的办公室谈工作,于是从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听出一些情节:晶晶好像说可以带些人来,但是要花钱的,不然这些同学就跟别人走了。当时我听经理的口气有点气愤,他说:“我们是邀请朋友,又不是找“三陪小姐”,我们尊她们为客人,一边和我们一样抽大奖,一边拿小费这算什么?我们国企可不允许搞这个呀。”
昨天晚上晶晶还是去了,而且也带来了她的几个小姐妹,我们当然对来到晚会的人一律尊为贵客,她们实际上算不算客人呢?我无从知道。她们照样谈笑风生,照样大块朵颐,照样疯狂的K歌,照样扭着迷人的腰肢跳舞,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自己该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出席这样的盛大的晚会的,她们若真的拿了被人们称作的“小费”,我觉得她们的大学真的是白念了,我该为我把她们想的龌龊而自责?还是为了她们而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