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雨。潮湿蔓延,厚钝的玻璃窗不能阻挡它。
蔓延着,渗透着,干涸的细纹一点点消失。白色变成深灰、赭石、黑。
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扑扑、扑扑,柔软且暧昧。
千万条触角潜行。万物生长。
夜就这么来临了。我在雨中陪了她整整一天。
二
初见时,她正蹲伏在沙滩上。
金发,修长的腿,白色比基尼,丰满的胸,舒展的鼻翼,还有,一脸向日葵般的笑。
笑容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磁性吸盘。惶惶然中,我便被它吸了进去。
这才知道,上帝曾把这样一个精灵遗落凡间——美国“自白派”女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
万花筒般的女人,每转动一下都会掉出不同的神秘图案来。美貌、智慧、才情、个性、爱情、婚姻、家庭、孩子、事业、成功……身为女人,她好像什么都有了:
但是,三十岁那年,她选择了自杀。她说:
死去 是一种艺术,和其他事情一样。 我尤善于此道。
我听到,她在小声读着诗,她写下的最后一首诗。语调空茫凄怆。
三
她的爱情故事,是如此的令人艳羡,一见钟情到让每一个自诩浪漫的女人心生妒忌的程度。
1956年的2月,冬天顽固地踱着步子。剑桥大学女生联合会的大厅里,白兰地与爵士乐纠缠在一起,此外,还有诗歌、爱情。
特德·休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匈牙利男人,眉飞色舞地吟哦着:
他想要裸身站立, 在野兽狂奔的漆黑的深夜中醒来, 昆虫们交尾,样子如同相互残杀。
这时,西尔维亚·普拉斯向他走来。她穿着漂亮的红鞋子,涂着烈焰般的口红,火一般地走到诗人面前:“请问,谁是特德·休斯?”
于是就相爱了。
一对诗坛的金童玉女,按捺不住即将狂跳而出的心,溜到一间偏僻的小房子里。
“他重重地亲我,解下我的红发带和耳环,他大喊着,从此以后就由我来保管它们啦。”
当休斯炽热的嘴唇移动到她的脖子上时,普拉斯幸福地咬了他一口。休斯的脸颊被咬出了血。
四
特德·休斯。这个男人值得一说。
无庸置疑,他是天才。十几岁时便痴迷于写作,疯狂阅读名家名篇。他的诗作激情且野性。
事实上,他原本就是个野性十足的男人。
“充满男人味的眉毛,棱角分明的下巴,卷曲的头发”,“他霸道得像食肉动物。他喜欢女人,而女人们也都乐意向他投怀送抱。他有英俊的外形、黝黑的肤色,还有枪手一般的气质”。
“枪手一般的气质”,我从普拉斯的话语中把它攫取出来,重复道。
唉,是真的,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御住此种男人的诱惑。他们的气势凌厉逼人,女人们明知前有尖刀也甘愿挺身一试,明知他的嘴唇上涂满毒药也甘愿一吻。
西尔维亚·普拉斯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狂热地热爱爱情,她幸福地坠落着。
几年之后,她为爱歇斯底里。
几年之后,她选择了自杀。
又是几年之后,休斯身边的另一个女人阿西亚选择了和普拉斯相同的死法。一同死去的,还有她和休斯所生的四岁的女儿。
五
记得有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关于爱情,你们我们他们都有话要说。关于爱情,你们我们他们却又都无话可说。
我也无话可说。
爱情,其实就是一场宿命。前世今生,情债累累,你欠我,我欠你,不过如此。
爱情就像吸毒,因为好奇所以上瘾。在清醒中自杀,在糟蹋自己中获得快感。
在痛苦中体会到的快感似乎永远比幸福中体会到的快感深刻得多。
有些男人是有些女人的毒品。另外一些女人是另外一些男人的毒品。偶尔交叉,毒品互换,线条十分凌乱,凌乱到让你迷离、恐惧、不知所措。
有一天,我听张学友的《情网》听到哭。
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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