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迷信一些时间,比如十二点。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如果我刚好还在床上辗转,会想起“夜晚梳头鬼来揪”的那句老话,并很变态地从床头柜中掏出小镜子来照上一照,直到确定一切无恙,我的脑袋还安稳地骑在我的脖子上,身后的某个地方并没有不明黑影突然闪过。最近把《圣经》放在枕头底下,没事的时候翻上一翻,这种怪念头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些怪念头,比如我半路出家,真的信了他老人家,他会不会因为我不是犹太人而歧视我,如此说来,还是喜欢他的儿子更加保险一点。最起码他背上十字架的时候,想的是全人类。
此刻,正午十二点,阳光热烈地透过窗子照在我的身上,一切都变得懒洋洋,包括思想。幻想自己能象豆子一样泡在水里,舒舒服服地生出一根细芽,不用努力,不用追求,一切水到渠成。其实我是想说,假如我们能轻松一些,或者还可奢望永远。
一直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一直也很坚定地宿命。不过清醒的时候也知道,所谓宿命,就是给了自己一个逃脱以及不必用功的借口。一切我不想做并且不能做的事情,归结为宿命,就少了很多反侧的痛苦,对于结局,人们其实都很勇敢,难的是两可之间的艰难选择。我的宿命,其实就是承认放弃了自己的选择权,而改为接受。这实在不够勇敢,所以很多时候,我假装自己是很坚定的宿命论者。我不吝于跟自己玩左右互搏的游戏,客串导演与演员双重角色,分别获得通透与沉醉。
芝诺说: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牵着走。我想,我宁愿识时务一点,让人领而不让人牵。一直记得阿拉伯的一个寓言,某日巴格达的一个仆人慌里慌张从市场归来,问主人借一匹快马,要赶往麦加。主人当然会问原因,他答于市场看见死神,面目可怖,还是暂且逃离再说,于是策马飞奔。想不通的主人来到市场,找到死神。质问他为何吓唬自己的仆人,死神做无辜状,哪有吓唬他,我只是做了个很奇怪的表情,奇怪他缘何在这,因我今晚与他在麦加有约。命运之不可逆转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我感谢命运未知,还给人以幻想的余地,否则人生要多无趣就多无趣,要多悲哀就多悲哀。我们也因此还会热热闹闹地走下去,迎接每一次机遇与挑战,直到世界的末了。
做一断想。也是这一段混乱的一个总结,并准备开始下一个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