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过,手机突然响起,烟睡得模糊不堪,下意识是闹钟响了,把身子扭过来就按了掉。刚翻回来,又响。搞什么东东,烟又翻回去把它按了,再响,再按,还响,咦,有问题,设置的闹钟只响三次,怪事,烟睁开眼睛,惨白惨白的屏幕上,有名字,是梅,似乎是昏沉沉的夜影响了脑神经,烟再一次按了,没接,又响起时她才反映过来,赶紧接了电话。
喂!烟刚一开口,梅便吵过来:干嘛你,干嘛,旁边有人啊,很好玩,是不是?那你还不如关机更好,……。
真受不了,烟想深更半夜的吵我,还有理了,如此大的声线,烟把话筒离耳朵有一厘米远。烟说:旁边没有鸟人,请继续,谢谢。烟不想说话,便又记起梅在晚上9点就发信息问赶完稿子没有,可不可以打电话,烟忙起来就忘记了,没有回她,没想到深夜打来了。
好久好久,这些朋友没有深夜吵烟了,已经有好久好久,她们不敢来吵烟了,所以让烟把电话响起当成是设置的闹钟。以前在家乡工作的时候,烟有几个朋友都喜欢深夜说事,或说心情,或说工作,或是什么的,记得梅曾从深夜一点打到五点,说她红杏出墙有了网恋,很不道德,梅想离婚。烟当时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是问她,有没有承担一切的胆量。她说:没有。
是啊,梅的老公为了跟着梅,不顾家人的反对,跨省从大城市到了梅的小县城,当一名教师,因为语言不通,因为环境不熟悉,他只有梅及梅的一家人。所以梅说要好好的爱他。于是,烟与老大帮她,帮她戒掉那个网上男人,老大在重庆,所以只能用电话,而烟与梅相隔不过100里,烟就抽空去陪她喝酒,陪她孤独。
一晃三年,梅两边难舍,在墙里墙外徘徊,因为老大的性格比较直白,她只能在烟面前痛哭,烟也累了,只能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折腾。有时脾气一来烟会吼她,你快点离了,去追求你的爱情吧,或者你就斩断情丝,生个小孩好好过日子。而梅一脸的无动于衷,烟说,你干脆去死了算。
烟知道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真的没有,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烟有时看到梅的电话心里就烦,哪有这样拖了两三年的网恋,哪有这样在欺骗中生活的人,可是,每每当她打两次电话的时候,烟还是会担心她。
而今,深夜打电话来,不知道又有什么不测,烟想到这些,口气软了下来。烟说:怎么啦,心情不好?给我说说吧,反正我也没有睡着。
其实,一个人的心事也不轻易就能启口,随着年龄的增长,要讲什么心事,简直是奢侈。而梅除了烟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述。梅说那个男人的老婆又要生孩子了,那个男人本来要离婚的,那个男人有一个痴呆的儿子,那个男人不忍心,梅也不忍心,所以一直拖一直拖,可笑的是居然老婆还怀孕了,现在,那个男人回家守着老婆生孩子,她迷惘的话里,烟懂得她的心在如何滴血,能把网恋坚持三年,不容易啊。
梅说这次无论如何要分手了,可是,那些通宵达旦的情话,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不接电话那个男人便从火车上跳下来直奔梅的家,这些,她如何能割舍。
烟没有说多少话,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道理不懂,什么尺度没有,不过是管不住自己而也,想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也,就让她说吧。
烟就这样瞪着眼睛听着梅在电话里时而哭泣,时而傻笑。眼睛累了,转转眼珠子,不能睡着啊,毕竞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又不能给老大说,烟便只有一个人承受梅的痛苦。
显示器电源忘记关了,小灯一闪一闪的,音响电源也忘记关了,指示灯映照在墙上,是一个稀稀拉拉淡绿色的园,窗外霓虹灯的余辉也一层层地,一层层地在时间的安排下,渗透屋子。城市的天空永远淡明,不象乡村的夜,黑得那样彻底,在乡村里,当你关掉灯站在空旷的原野,你真正是在一个黑漆漆的黑里。
在层层透进屋子的余光里,烟发现肉眼可以洞察屋内的一切了,连门帘上的图案都清晰可见了。床的轮廓,茶机上摆的东西,桌子上的电脑,衣柜里的那些衣服,还有墙上缝隙里的灰尘,慢慢的,烟又看清了天花板,天花板是墙纸糊的,还算干净,看着天花板我又想起《罗马假日》,公主睡在床上,身子扭动着看天花板四角图案的情形,烟笑出声来。
然后,烟听到梅在吼叫,不要笑了,叫你回来,知道你喜欢自由,就住我家,好不好??你不记得我给你修屋子了么?这样我才可以照顾你。哦,原来说到要烟回家乡工作的事了,是啊,梅在造楼,梅要给烟修一间属于烟的屋子,她是和现在的老公一起修的,而却在声情并茂地和烟说着另外一个男人。
让她说吧,烟已经把屋子看遍了,而且是第二次看了,看那个没有关的显示器的灯,那个映射在墙上的园,窗帘的图案,天花板,这次还看见挂在晾衣服绳子上的内裤与黑色的文胸,还有白色的袜子,还有榻榻米里面的垃圾。
烟说:知道了,年底回来再说,好不好。好困。说完烟又看着天花板上那个象老鼠的图案。
好吧,你多休息,没钱说一声。梅挂了电话。
放电话的时候,烟觉得手里的电话也在悲哀。 [MP=300,80,true]http://fzb.dl.gov.cn/mp3/shuilian.wma[/M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23 22:13:5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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